王似沒有走,一方麵是為了和趙楷拉近關係,另一方麵,王似認為趙楷應該對自己麵授機宜;可是讓王似失望的是,趙楷在後麵的宴席上,主要關心的還是郭琰到永興軍路和大本營將遷往蒲州的事。好在王似不是沒有準備,瞅了個機會,拿出預先寫好的策略呈給趙楷觀看。


    王似從軍後一直轉戰西北,做過環慶路經略使、陝西安撫使,對於西夏的認識不在楊誌等人之下,再策略中提出了一個經營西北的概念,就是滅夏以後,將陝西與原來西夏的轄區打亂,分設河西、陝西、靈夏三個安撫司。這個計劃對於前線的打仗沒什麽幫助,但是可以大大削弱楊誌的權力與影響力。


    趙楷的學問和見識都非同凡響,怎麽會看不出這份策略的含金量,按照王似的做法,相當於把河西的生殺予奪大權從楊誌那裏搶了回來;帶著欣慰一目十行,趙楷快速瀏覽完畢之後,情不自禁地誇獎道:“寫得好!”


    不過趙楷沒有給其他人看,這份策略要是傳出去,王似在河西恐怕寸步難行;看趙楷收下自己的投名狀,王似心裏有些得意,故作謙虛說道:“西夏與我大宋血戰一百多年,每一個西軍的人,都有義務針對西夏采取行動,所以沒事的時候我經常思考此類問題。”


    趙楷讚道:“王大人能夠身體力行,而不是誇誇其談,這才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應該去了河西能夠繼續保持下去。”


    趙楷沒打算敷衍王似,王似兩人的誠意趙楷一時之間無法判斷,隻能著眼於更遠處的利益,假如兩人沒有異心立下大功,日後再重用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王似卻道:“王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戰場上要靠楊大人麾下的健兒,沒有兵力上的優勢和勝利,再好的設想也沒有用。”


    趙楷點點頭,王似考慮的果然周全,便也不再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反而轉到了五部護軍上麵。趙楷命郭琰組建一軍為左護軍,原來在長安的李彥琦一軍改為右護軍,跟隨趙楷行動的軍隊和親軍將一起改為中護軍,另外趙楷調太行山的王善一軍為前護軍,調張所一軍為後護軍;中護軍、後護軍在蒲州,前護軍駐紮潼關,左護軍駐紮長安,右護軍駐紮陝州。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永興軍經略使郭琰竟然不是護軍的都統製,趙楷任命張所擔任都統製,而張所原來擔任的河北安撫使,直接給了王彥;隻是王彥得了一個虛名,除了梁興一軍撥給他指揮,原來張所控製的地區全部和蒲州一起劃入永興軍路。雖然這是酒桌上的話,但是出自趙楷的口,誰也不敢當趙楷是信口開河。


    郭琰心中一陣苦澀,這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啊,趙楷的安排,實際上讓他這個永興軍路經略使的權力小了很多,況且趙楷本人肯定會在長安,永興軍路就是一個好看的擺設。陝州、蒲州、解州等幾個中上州在定北軍的發展下,加在一起的實力早超過了長安,趙楷要是設立三府,另外安排人管理,從某種意義上說,郭琰還不如都統製張所的權力大,這和郭琰原來的設想差得太多。


    郭琰不甘心地看了看趙楷問:“王爺,能不能把盧益、楊進等人管理的渭南一起拿回來?”江蘇文學網


    趙楷看了看郭琰說:“不要太貪了,楊誌要是讓你用糧草折換地盤,你能滿足他嗎?我暫時不去長安,雖然撤銷了河內路,但是蒲州、陝州等地將建立三個府,不歸永興軍路管,由行營直接管轄,將來和永興軍路一樣,劃入長安留守司。你和王似明天就回長安交接,然後讓王似和盧法原前來陝西,跟隨楊誌大軍出征。”


    “王爺,我明白了,我敬你。”郭琰心情不錯地舉起了酒杯,趙楷不在長安,那麽留守司自己還是能做大部分主的,在這一點上,就比張所那些人受製於人的局麵要好上很多。


    “是。”王似就一個字,跟著郭琰舉起了酒杯;他是聰明人,自己哪怕奉上了投名狀,在趙楷的圈子裏還是一個外人,現在隻能看趙楷給不給一口飯吃。劉韐突然仰天大笑,笑得郭琰有些心驚,不知道這位老大人笑的什麽,連趙楷剛剛舉起酒杯的手都尷尬地停在半空;曹千裏及時出麵:“劉大人,什麽事這麽高興?”


    曹千裏清楚劉韐是什麽樣的人,有才情有經驗,並且眼裏不容沙子;可是趙楷與郭琰之間的事情哪說的清楚,現在沒有讓郭琰做都統製已經夠好的了。劉韐收住笑容問:“王爺一旦離開永興軍路,張所和郭琰哪個做主?”


    趙楷把酒杯放回了桌上說:“我怎麽會離開永興軍路,最起碼在一切正常之前不會。”


    劉韐站起來,接著說道:“王爺,此次嶽飛出征,王爺還是應該坐鎮秦州才好。”


    劉韐一點沒給趙楷留麵子,是因為心內著急,劉韐看得清楚,楊誌現在真的是不願意與西夏決一死戰,讓嶽飛統領大軍,下麵的部隊輪換出征,不外乎是怕兵力疲憊將士思歸;但是戰場上變化無窮,真到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說什麽也要楊誌傾巢而出。想要做到這一點,除了趙楷,沒有人能做到。


    曹千裏皺了皺眉頭說:“劉大人,這可不符合原來的目標,不是說一步步來嗎?”


    劉韐被擠兌得臉通紅,趙楷打起了圓場,示意劉韐坐回去說道:“戰事還是要盡快結束為好,劉大人說得對,本王暫時還是留在秦州為好,能看到第一手的資料。曹大人,楊誌對於大宋的忠誠,本王從來就沒有擔心過,趙楷相信楊誌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留下來隻是想看看真相,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郭琰趕緊附和道,劉韐明白趙楷維護自己的用意,感動得眼淚嘩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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