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隨天進了辦事房,連茶都沒讓上,直接對楊誌輕聲說道:“潤州的旨意到了,讓我們去接收長安,鄆王通知了範致虛、梁尋、曹千裏等人,要你帶著權邦彥和嶽飛,趕緊去行營商議出兵的事情。”


    聽到蔡隨天的話,楊誌心頭一驚,潤州的旨意明顯是最後的確定;而鄆王這樣的安排,很明顯就是要商議出兵,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楊誌心裏早有準備,此時也隻能是坦然麵對,就看看鄆王究竟能給自己多少幫助。


    一行人快馬加鞭,來到行營的時候,就看見範致虛等人的馬車正在不遠處駛來,街上的行人與士卒都在駐步觀望。楊誌沒有急著進去,而是站在營門外等著範致虛下車;護衛掀起簾子,範致虛從車上走了下來,和範致虛一起的,還有原來的陝西安撫使王似。楊誌笑著上前見禮:“範大人,王大人來之前應該通知我們一聲,我好安排接待啊!”


    範致虛看見楊誌也是露出一絲笑意,和聲說道:“王大人是化裝而來,到了監軍司我才知道,聖上這次派的是盛餘一前來,王大人有些事拿不定主意,特地來秦州找我商量;原本我打算安排你們見個麵,沒想到鄆王這時候召見。”


    趙楷上書宋徽宗後,宋徽宗正式把永興軍路交給了趙楷,但是王似、盧法原都有一個想法,他們都不是康王、景王的人,自知回去也難以有好的位置,所以兩人不打算回潤州或者汴梁,希望在定北軍任職。王似前來就是希望能給趙楷留下一個好印象,誰知道盛餘一一說,趙楷立即通知王似和範致虛一起過來。


    楊誌和王似都會心地笑了起來,鄆王趙楷急著召見,不外乎是希望主動權留在自己手上;第一眼看去,楊誌就將王似給忽視了,甚至在內心深處已經打上了一個叉;王似長得一表人才,四十多歲正是一個官員的黃金期,但是楊誌在王似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不自信,這可是一個高官最忌諱的情緒。不過範致虛肯定有他的用意,楊誌很配合的還是問了一句:“王大人不打算回南方?”


    範致虛點了點頭,未開口卻鄭重了起來:“王大人和盧大人都想加入定北軍,為討伐西夏出一點力,他們久在西北,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楊誌點點頭,王似等人想要過來說這些理由就已經足夠了,目前對於趙楷來說,自然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範致虛的提醒,不外乎是要自己重視這兩個人,告訴自己兩人都不是走過場的小角色。不過楊誌還是有些不解,範致虛為什麽對兩人這麽重視,王似他們以後會不會重用是趙楷的事,難道內中有玄機不成?


    楊誌臉上沒有絲毫異常,春風滿麵地說:“那是自然,到時候一起在鄆王手下效力,還希望王大人多多提攜。”愛中文網


    楊誌在定北軍可是數一數二的高官,說得這樣客氣,王似在心中愕然不已,頓時明白自己尷尬的處境;他好不容易決定來定北軍,是希望被重視一回,原來還是邊緣人物,這讓他一時難以接受。王似一邊行禮,一邊微笑著對楊誌說道:“楊帥,你治軍嚴謹,指揮有方,逼得西夏不斷低頭,我也是與有榮焉!”


    王似的話倒不是客套,這段時間以來,定北軍哪怕有金城之敗,在西夏的節節勝利成為亮點,讓裏裏外外的人都認為,戰勝西夏不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楊誌客氣著往裏麵走,他對王似的話半信半疑,不明白王似王的真正用意,隻能夠小心地應對:“都是鄆王的英明領導,我等不過是恰逢其會,打了兩個便宜仗。”


    範致虛抬眼看了一眼楊誌,隨即眼皮耷拉了下去:“你對這次出兵很有信心?”


    範致虛的任務就是探聽實情,楊誌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範致虛的直覺讓他感覺到了楊誌的自信;數次沉浮的範致虛足以用老謀深算來形容,他意識到了楊誌的防範心理很大,恐怕在擔心王似的前來又是一次陰謀。楊誌坦然道:“兵無常勢,我隻能根據手中的籌碼慢慢下注,信心是最關鍵的東西,雖然摸不著看不見,但要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又談何出兵。”


    站在楊誌的位置,他根本就不會相信範致虛有能力操控宋徽宗和趙楷之間的博弈,他的用意很簡單,就是讓範致虛自己去發現,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範致虛隻能微笑不語,一行人在蔡隨天等人的引導下進入議事大廳,趙楷揮手示意,曹萬褚馬上到門外警戒,幾位高官則開始進行一場小範圍的會議。坐在主位上的鄆王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這次請大家來,是有幾件事情不能等了;相信大家也知道了,父皇讓我們去駐守永興軍路,以便我們利用永興軍路的資源,繼續與西夏打下去,一直到滅了西夏為止。”


    定北軍一直在與西夏作戰,但是提出滅了西夏,這還是第一次;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楊誌,雲中、河東的軍隊無法動彈,能夠上戰場的隻有陝西的軍隊。楊誌聽到這個消息,便知道再也由不得自己,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對投來的目光一一報以微笑;鄆王見沒有人插話,繼續朗聲說道:“楊誌,出兵的事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負眾望,為我大宋再創佳績!”


    楊誌沒有表態,他不明白趙楷到底是什麽用意,這麽重要的事情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其實隻有壞處沒有好處;誰知道在座的這些人會不會有意無意泄露出去。楊誌覺得自己的腦筋不夠用了,完全不理解鄆王的真正意圖;這個時候梁尋站起身來,笑著說道:“轉運司方麵一定做好後勤工作!”


    這不是私下談話,梁尋同樣是用意不明,楊誌無法和鄆王進一步的溝通,單獨談一談,試圖了解鄆王的真實意圖;而一旦會議結束,有的話就不好再說,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機會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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