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無奈地說:“張孝純等人難道不知道,不能為鬥而鬥,一有事你說東,我就偏說西,事事對著幹,結果可想而知。”


    單廷珪笑道:“老哥,你還是不適應官場,就連司馬光、程頤他們都以小人和君子來判斷事情的正確性,結果把銀州等地白白還給西夏,張孝純的舉動就不難理解。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不是要把矛盾公開,不再苦忍下去。”


    楊誌環視四人說:“我最擔心的就是張深故意拖延綏州的戰事,讓我們進退兩難,我想問,假如我讓悟兒思齊逃回靈州,這個時候他會不會主動放棄綏州?”


    “不可能。”楊仲武肯定地說:“悟兒思齊最擔心的是逃跑的路上被我們伏擊。”


    楊誌頷首又問:“那麽悟兒思齊願意戰死的決心有多大?會不會一條道走到黑?蔡福,說說悟兒思齊家族的情況。”


    蔡福答道:“悟兒思齊家族是黑水靺鞨的後人,五代後唐的時候遷入登州,後來成為中原的馬商,與黨項族做交易,最後加入了定難軍;悟兒思齊家族的封地在興州,是個大家族,悟兒思齊本人十七歲從軍,累功升到今天的位置。”


    公孫勝試探問道:“楊帥是準備從悟兒思齊下手?”


    楊誌點點頭說:“我估計曲端很可能會把靈州打痛,逼得李察哥退回興州;定難軍的家族大部分都在夏州、宥州、綏州等地,下麵的士兵本身不會亂來。我可以給悟兒思齊一個承諾,不需要他投降,隻要他不亂來,將來有一天我軍兵臨興州,會給他家族一個機會。”


    這個要求不高,對於悟兒思齊來說,不需要去做什麽出賣的事情,隻要約束軍隊呆在綏州就可以;李彥仙搖頭說:“楊帥,與其如此,不如傳出假情報,吳玠或者宥州城內一定有和西夏聯係的人,我們放出悟兒思齊已經在和我們密談的消息,李察哥就會在第一時間退回興州。”


    李彥仙的說法有很大的操作空間,楊誌在靠近綏州邊界有五個營盤,封鎖著綏州和宥州的通道;楊誌可以從那邊造假,宥州這裏根本分不清楚,楊誌想了想說:“彥仙的這個主意更好,我們完全可以試上一試,公孫老哥,不如你陪李光大人走一趟;我放一名被俘的軍官去綏州,隻和悟兒思齊商議釋放馬伸的事情。”


    公孫勝笑道:“沒有問題。”


    第二天公孫勝和李光是坐著馬車,在一千騎的保護下出發的,坐鎮在綏州邊界線上的吳玠,已經和西夏的騎兵交過手了;好在因為綏州的陷阱設計得早,曲端那時候就把五個營寨建好以防萬一,沒藏骨朵雖然作戰驍勇,但是在吳玠的防守下,苦戰了幾次都沒有實際的收獲。


    李光和公孫勝根本沒有到吳玠最前麵的一個營寨,還在宥州六十裏的營寨就不動了,派人把被俘的西夏軍官送給了吳玠;吳玠早得到楊誌的書信,立即把這名軍官送到了西夏軍那邊。西夏軍得知楊誌有書信來,連人帶信送到了綏州,悟兒思齊一看,還真是楊誌的安排,楊誌要用十名夏州被俘的官員換取馬伸。酷


    沒藏骨朵氣得不行,綏州難道就沒有抓住大宋的其他官員,憑什麽換取馬伸;悟兒思齊把楊誌的公文反複看後,歎了一口氣說:“厲害啊,楊誌,綏州和夏州不一樣,經過這些天的審問你難道不知道,馬伸這些人就是棄子;可是楊誌開出的十個官員都是朝中顯貴的子弟,楊誌很聰明,沒有殺他們,而是向我們提出交換。我們要是不同意,你想想,朝中的人很怎麽想我們?”


    沒藏骨朵頓時無語,他聽懂了悟兒思齊的意思,楊誌就是在做文章;沒藏骨朵問道:“將軍準備如何應答?”


    悟兒思齊思索著說:“我感覺很怪,我們占據綏州六天了,除了吳玠在我們西邊監視,定北軍竟然沒有采取反攻的行動,難道是坐等我們糧草耗盡再動手?楊誌這麽急於交換俘虜,難道不知道我們清楚馬伸的身份?我的頭腦很亂,我希望的是靈州方麵能給我一個提示,明確的提示;在這之前,我還是願意和宋軍消耗下去的。”


    沒藏骨朵沒有表示反對,出來低聲問負責糧草的副將:“我們的糧草能堅持多久?”


    副將苦笑道:“將軍,我們糧草充沛,但這是一座孤城,楊誌恐怕都不會派軍隊攻打我們。假如我是楊誌,隻需要等,等靈州戰事結束,假如嶽飛攻占靈州,我軍必定再無鬥誌,就算嶽飛失敗,我們三萬人也是楊誌手中的籌碼。靈州損失六萬人,我們在損失了,大夏可就剩下二十萬人了。”


    沒藏骨朵一聲哀歎,連自己的副將都看得清清楚楚,楊誌真的是大手筆,如同在靈州炸開黃河大堤一樣,再一次刷新了自己這些人的認知;如今是四麵楚歌,想必軍中將領大多已經失去角逐的銳氣了。


    可惜悟兒思齊和沒藏骨朵都沒有猜到楊誌醉翁之意不在酒,楊誌需要的是讓所有人看到雙方的信使來往,綏州失陷的第七天淩晨,霧氣還沒有完全散開,一名定北軍的信使從綏州方向奔馳到宥州東門,出示了置撫司的腰牌,匆忙跑入城門中。


    搬運欄杆的老兵問道:“耿四,什麽事這麽急?往常的時候,你可是優哉遊哉地進城。”


    耿四說道:“你不知道,李光大人要我今天黃昏前就把回信帶去,我可擔待不起。”


    老兵壓低嗓子問:“是不是對方來人在等信,仗要打完了?”


    耿四臉上的不安一閃而過:“胡說什麽,沒有的事。”


    耿四說完就從搬開阻礙的通道衝出去,一路快馬去了置撫司;但是看到耿四表情的人都能斷定老兵沒猜錯,老兵無所謂地搖搖頭,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城門的一名吏員找了一個理由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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