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曹千裏早有預見,楊誌一直讓雷橫盯著太平商號的一舉一動,得到的消息其實比範世延更準確;楊誌甚至猜到,潤州的想法恐怕還是希望通過接觸,讓很多青唐的商人去成都或者關中交易,這樣就能減少對秦州的依賴,打破陝西壟斷馬匹的局麵。


    對於楊誌來說,他不擔心這些事,當然不會去追究,能指使得動趙令譮的人被肯定非富即貴,就算是明擺著求到自己的麵前,自己也隻能不折不扣地照辦,況且這些生意也不是白送,秦州這邊是可以賺錢的。當然,範世延的茶馬司是專管衙門,自然也要表示自己的權威性,所以還在秦州溜達的範致虛今天就沒有出現。


    看著雙方凝重的臉色,楊誌有些好笑,咳嗽了一聲問:“哪些貨出了問題?”


    “沒有問題,隻是下官有些想法。”範世延臉上突然堆滿了笑容,一個一直以來滿臉嚴肅的家夥,突然笑咪咪地說話,讓趙令譮有種不好的感覺;趙令譮是宋徽宗的族弟,卻沒有一般權貴的那種自以為是的感覺,曉得自己的生意還是要靠眼前的兩個家夥幫忙,趙令譮有些警惕地問道:“範大人的想法能不能遲一點說,我們先談生意?”


    楊誌瞅著範世延,回頭打了一個哈哈說:“慶國公,您老德高望重,正好幫我聽聽範大人的高見,生意上的事情有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楊誌的這個保證趙令譮信,不管是侄女趙纓絡現在在杭州的生意,還是楊誌在定北軍地盤中的南北行,都是目前在大宋數得上號的商號,自己和範世延的這點小矛盾還真算不上什麽。趙令譮笑笑,範世延曉得機會難得,急忙說道:“大人,國公,秦州想要重現往日的繁華,似乎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像現在這樣的發展商業,要不然太平商號在秦州建一個分號,與供給大軍的生意分開。”


    楊誌笑吟吟地瞅著範世延,趙令譮頓時明白過來,範世延這是將主意打到了太平商號的頭上了;太平商號是專門供給定北軍攻打西夏的,秦州分號那就是專門夾帶私貨的,宗室的買賣不收稅,看上去沒什麽差別,但是趙令譮敢斷定,隻要自己這樣做了,範世延的茶馬司肯定會區別對待兩家。


    這就說明範世延已經知道,夾帶的私貨很多不是宗室的;趙令譮自信範世延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想為手下的那些宗室子弟背書,選擇了推卸,笑著說:“太平商號是南敦宗院的,我可做不了主。”


    “秦州大戰還沒有開始,以後各種各樣的機會太多了。”楊誌清楚範世延畢竟不是純粹的商人,在討價還價方麵有短板;但是宗室那些子弟跟來秦州,一個個怎麽會沒有自己的打算,楊誌搶先說道:“等我們拿下賀蘭山,到時候我可以和鄆王商議,讓敦宗院在太原開一個織毯坊,專門用白駱駝毛來織毯。”


    白駱駝毛的織毯目前是西夏的專利,價格驚人,這是楊誌早就設想好的誘餌之一,先拋一個出去看看;五原郡和韋州那邊的灘羊,楊誌暫時還不打算讓人察覺。楊誌提議的織毯坊因為白駱駝的稀缺,差不多建起來就是壟斷的業務,屬於那種躺著賺錢的生意,趙令譮曉得自己無法拒絕,笑問道:“楊誌,看你的意思,這攻打西夏還隻是小打小鬧,你們真的要收複河北?”讀書祠


    “那是一定的。”楊誌不會放過這個宣傳的機會,趕緊道:“都是為河北百姓著想,金人是不會喜歡農耕的,也不會把河北的百姓看作與女真他們一樣的人;哪怕和談不假,真是有所謂的安穩日子,也會是橫征暴斂,一遇到問題,就把遼東的缺口加在河北百姓的身上。更何況金人沒誠信,真要是遇到好年景,恐怕就會有南下的念頭”


    趙令譮哈哈大笑起來,楊誌說得很含蓄,但實際上就是在說康王趙構那邊的和談從一開始就混賬,雙方根本不具備達成協議的基礎;趙令譮玩味這說:“現在聽說雙方已經談妥,隻是金國使者高慶裔始終沒走,在等著幽州吳乞買的決定,一等就是兩個月。”


    範世延大氣地說道:“吳乞買不會草率地做出答複,西夏與我軍屢戰屢敗,肯定向金國求援,金人不答應,是怕失去一次出兵的機會。隻不過我軍的進速太快,連西夏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次金國是措手不及。”


    “原來如此。”趙令譮的表情嚴肅起來,認真地說道:“聖上也是怕夜長夢多?”


    楊誌頷首說道:“國公,天下的形勢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大宋要是沒有了優勢,金人會和談嗎?所以我不看好這次和談。現在我軍占領宥州,暫時也沒有繼續攻打靈州、夏州的打算,應該說金國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趙令譮在心中點頭,楊誌這家夥的確如很多人評價的那樣,為人謹慎手段靈活,常常有別人想不到的手段,譬如那個厘金,現在大宋和大金從南到北都在推行,反而是定北軍的地盤並不多見;這次進攻西夏,定北軍肯定是早就想到這一點,沒有給方方麵麵反應的時間,眼下生米成了熟飯,難題還是在康王與張浚手中。


    趙令譮是久經滄海之人,微微一笑說:“對於和談,想來楊大人有了新點子,能否說來聽聽。”


    楊誌瞟了一眼李進義,淡然說道:“國公,時過境遷,現在我對汴梁的情況兩眼一抹黑,談不上能出什麽主意了。”


    趙令譮和李進義同時長歎一聲,楊誌的表現也算得上人之常情,他說了康王等人都不會聽,甚至還要搬弄是非,還不如不說。範世延慢慢地說道:“國公,既然你看不上秦州,把商號開到五原郡如何,反正烏池遲早是要交給你們管的。”


    範世延一語擊中要害,烏池可是趙楷許給宋徽宗的禮物,也是趙令譮趕來宥州的原因,要是趙楷同意,十有八九在日後的一段時間是太平商號來打交道;趙令譮終於拍手道:“好吧,我就給範大人這個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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