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摩劼有些頭疼,楊誌把事情交給楊沂中,是因為楊誌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光是規劃陝西四路都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楊誌忙不過來;另外一個就是扈三娘的事情,隨著楊誌要走,幻海千劫門、張用和應天府的態度都變得逐漸強硬起來,雖然都沒有說要釋放扈三娘,但是都提醒楊誌不要殺人。


    徐婆惜去找了楊誌,但是楊誌做出了一個態度,把泉州商人張員充軍金城,誰都知道金城是楊誌起家的地方,現在名義上是種師閔做主,但楊誌實際上能做一半的主;將張員送到那裏,就是楊誌打算繼續查下去,一個是高家,一個是張叔夜失蹤的三名手下,仲翊、趙子莊、王治。


    現在楊誌讓楊沂中負責,實際上也是表明了態度,就是要快刀斬亂麻,不惜殺人立威,不怕任何衝突。楊沂中不僅是楊誌的心腹,而且從邊疆入伍,對於什麽官場的變化根本不放在心上,可以說唯楊誌馬首是瞻,楊誌說什麽,楊沂中一點也不會打折。


    趙乙室是胡人,聽說有人在給定北軍下絆子,連一點掩飾都沒有,憤憤然地說道:“既然留守大人說了,張用他們隻要安安穩穩的,啥事兒也沒有,要不然楊將軍和石大人一句話,我就送他們上西天。”


    楊沂中哼了一聲:“江湖上的事沒有這麽簡單,沒有命令你也不要亂來,楊大人估計暗地裏還有人搞小動作,石大人,你看能不能做好防範,有機會的話,一次性摧毀他們的老窩,否則這些家夥再躲到暗處,我們可就難辦了。至於張用,我們畢竟是袍澤,隻要他耐住性子,大家好合好散。”


    “放心。”石摩劼已經在汴梁篩選了一次又一次,並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有的人已經在石摩劼的布控中,隻是對張用那樣的大人物石摩劼現在還是沒有辦法;張用天天出現在明處,隻要沒有把柄,誰拿他都沒有辦法,以石摩劼對張用的了解,這家夥也不會蠢得胡來,沒看張用為扈三娘叫屈了幾個月,一點實際的動作都沒有。


    不過楊沂中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那些人就像暗處的老鼠,假如躲回了自己的洞裏,就說明一切都已經談妥,那麽自己一方就很被動了。王善瞪著眼睛看著石摩劼,他原本是大名府的旗牌官,到了汴梁一直負責城內外的治安,曉得在這種問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放心這種說法;對手往往比你還了解你的弱點,要是想對付你,是防不勝防。石


    摩劼清楚王善在想什麽,點點頭繼續說:“這一點你們放心,與康王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寂寞王,現在差不多是連根拔起,剩下的人隻敢做小動作。在大軍撤走之前,我會小心處理的,包括我的手下,也不是人人都願意去苦寒之地的。”


    楊沂中抬起了頭說:“石大人,你這話說到重點了,陝西不管再好,終究比不上汴梁的繁華;用世俗的眼光看,我們能給那些人的在讀書人眼裏隻是小恩,而朝廷的安排才是大義,所以要講究策略,不能墜了定北軍的名頭,也不能讓朝廷太失顏麵。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攤上是我們的本份。”


    王善嘿的冷笑了起來,楊沂中的資曆並不如自己,隻不過是楊誌的心腹罷了,說這些沒用的話做什麽,難道石摩劼會聽進去;出乎王善意料,石摩劼似乎真的聽進去了,他也是第一次發現楊沂中確實有一種名將的眼光,在楊誌身上見過,在劉琦身上也見過。石摩劼微笑道:“我明白,按照常規的辦法,不管是誰,現在在汴梁都是無法搞定我們的,他們能做的就是謠言,讓民意阻止我們,比如不讓我們運走物資。”


    “阻擋軍隊行動的人,一個不留。”楊沂中的眼神驟然化為冷酷,讓石摩劼和王善心頭一震:“我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情況,但是軍令如山,糧食物資必須運到陝西,否則跟去的幾十萬軍民就會陷入困境,隻要敢於亂來的人殺無赦;石大人,這件事你隻需要提供情報和線索,我來出麵。”


    王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聽懂了楊沂中的意思,曉得石摩劼做官多年,各種各樣的朋友無數,有的場合確實無法拉下臉;楊沂中是準備一手包辦,王善試探著說:“如果是平民,隻除首惡如何?”


    “王將軍,如果僅僅是要拿幾個最主要的人手,你覺得楊大人還有必要讓軍隊出動嗎?”石摩劼冷冷地說道:“運送物資最關鍵的就是時間,那些所謂的平民如果在家屬中造成混亂怎麽辦?你們放心,我的手不會軟。”


    王善沉默,他本身就是在亂世中拉起了幾萬人的隊伍才做到將軍的,太清楚其中的玄機,當時他最主要的手段就是裹挾,用幾百個心腹就能裹挾上百倍的人;要保證這樣的情況不出現,隻能按照楊沂中、石摩劼說的做。石摩劼特地表明態度,就是為了以後讓軍中的將領高看一眼。


    汴梁城後麵幾日並沒有消停,除了各種小的衝突不斷,還有一些百姓和讀書人上萬民傘,希望定北軍留在汴梁;楊誌親自在留守司接見了幾位代表,除了希望他們能到陝西外,當著所有人的麵,在留守司的門口收了三把萬民傘當場燒毀,允諾將在開封府留下十萬人一日的口糧,作為開封府到冬天賑濟流民所用。


    看著萬民傘焚燒後殘留的縷縷青煙,天空中竟然飄起了細雨,真正的細雨,看上去並不能串連在一起,最多隻是雨滴;數以千計的百姓痛哭流涕,燒掉萬民傘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讓人知道有哪些人在傘上簽了字。趙開站在街口看得清清楚楚,隻覺得沒由來一陣牙疼,他曉得張浚那天拒絕楊誌的宴請,就是表明態度,要和定北軍劃清界限,其實就是雙方鬥到底的一種暗示。


    秋天的雨滴已經有了一絲涼意,落在趙開的臉上,絲毫化不開他緊蹙的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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