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沈衝、錢蓋、謝克家、胡唐老、石摩劼分別寫了奏章上報,把這一連串的案情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向潤州匯報,宰相們看得眼花繚亂,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範寥一夥人和張愨手下刺殺楊誌,絕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能讓官員和江湖高手前仆後繼,背後的大人物幾乎是呼之欲出。


    隻是爭鬥到這個地步,大部分的官員都選擇了明哲保身,在這個時候能看破不說破,反正戰場是在汴梁,楊誌的反應也及時,損失的是範寥這邊,就讓楊誌自己去處理;真到了什麽不可收拾的地步,不還有宋徽宗在嗎,下麵臣子的矛盾都是表麵,實際上還不是趙楷、趙構兄弟在爭鬥。


    宋徽宗也看得清清楚楚,隻是責成楊誌全力破案,不允許冤枉好人,順便決定沈衝留在定北軍專門查清楚此案;到了晚上,宋徽宗在偏殿設了家宴,特地喊來景王趙杞和康王趙構,讓兩人看完六份不同的奏章說:“我會和楊誌打招呼,這件事到此為止,要是還有下一次,我就讓楊誌查下去。”


    宋徽宗相信兩個消息靈通的兒子,恐怕在自己之前就看過了全部奏章,隻不過宋徽宗心裏壓著火,自己可謂是開明到了極點,人在壯年就因為李綱一句話讓出了皇位,這次複出後基本上就是將國事交給了三個兒子,還不就是想省點心。現在倒好,連刺客都用上了,結果被自家女婿打得一頭是包,這樣的事情要是接二連三下去,自己怎麽去封住天下人的口。


    景王趙杞點頭說:“潤州這邊是需要整頓,隻不過父皇,楊誌手下的能人也太多了一點,範寥等人可以說全部是被楊誌的人所殺,就算沈衝的消息及時,楊誌要沒有足夠的高手根本來不及安排,也不會出現這樣尷尬的局麵。況且當時楊誌還在開德府,坐鎮汴梁安排的另有其人,楊誌不敢明說,除了維護朝廷的尊嚴,還是不想公開自己的實力。”


    趙杞自然曉得自己這個妹夫現在是一柱擎天,帶著十萬大軍擋在黃河南岸,才有了眼下江南、淮西和關中的歌舞升平;想要抹殺楊誌的功勞,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但是趙杞對上點眼藥是有信心的,帝王無不猜忌,就是宋徽宗這樣一個不想管事的人都不例外,看一看蔡王府的案子,想一想蔡京為什麽四起四落,一切都在不言中。


    宋徽宗實際上並不在乎楊誌的實力到了什麽地步,楊誌是趙楷的人,這個心思自然是該趙楷去煩,不過宋徽宗是對趙杞的進步大為欣慰;對於範寥一事,宋徽宗和大部分的人一樣,都認為是康王趙構所為,宋欽宗被抓走以後,秦南仁、關軻烏、丘嶽都跟著汴梁的禁軍投奔了趙構,雖然後來說下落不明,但是一切想要查,隻是時間的問題。


    宋徽宗問景王趙杞:“你是不是想查清楚楊誌那邊出手的什麽人?”


    趙杞正是這個意思,他和趙楷遲早也會發生衝突,有的事情需要未雨綢繆;宋公明說過的一句話趙杞沒有明說出來,宋公明估計楊誌手下高手肯定有見不得光的地方,如果能一點一點挖出來,才能給楊誌和三哥趙楷以打擊。趙杞微微一笑說:“我隻是有些好奇,但是父皇,人心難測,楊誌畢竟不姓趙,有的事不得不防。”


    康王趙構插話說:“父皇,五哥言之有理,張浚說楊誌權柄太大不好,就是現在,三哥也未必控製得住楊誌。”


    趙構的話太直接了,難怪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爛,宋徽宗冷笑道:“那也不能刺殺大臣,你要明白,現在楊誌守在汴梁,才有兩淮的安寧,換做張浚,現在我們正在煩神長江天險能不能守住。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楊誌之所以大張旗鼓,就是因為他不想得到答案,要把所有準備露頭的人都嚇回去。”


    景王趙杞若有所悟,既然沈衝查出了端倪,杜萬徹預先知道,怎麽可能不向宋徽宗匯報?既然宋徽宗從一開始就知情,那麽後來發生的一切,恐怕都在宋徽宗的耳目眼裏。隻是楊誌現在地位特殊,又是三哥趙楷的愛將,父親不想多事;而楊誌恐怕也是心知肚明,擔心樹大招風,才這樣虛張聲勢,實際上也是希望這件事不再擴大影響。


    趙杞暗喜,宋公明說得沒錯,楊誌在這件事上不管如何處置,都會引起父皇的警惕,就像一個種子,在後麵的日子裏會慢慢開始發芽。趙杞沉吟道:“難道楊誌現在扣住張愨是另有目的,想要九弟難堪。”


    宋徽宗揮揮手,招過在一旁侍候的何訴說:“你來和景王說說,你和杜萬徹的猜測。”


    何訴訕笑道:“楊誌的目的就是寂寞王,從沈衝、楊誌、石摩劼三個人的奏章中可以看到,範寥能聯係到寂寞王的手下,都是寂寞王安排在汴梁城中的暗樁。寂寞王這麽做,一個是為了自己日後做事方便,另外一個就是因為形勢發生了變化,李孝壽的時候開封府曾經出現過空獄,監獄裏都沒有了犯人,寂寞王在哪裏?


    不外乎三種可能,被釋放,被李孝壽打死,或者就在監獄的衙役中。被打死最不可能,寂寞王這樣的人物怎麽會平白無故地被打死;被釋放的都是輕犯,在監獄裏的年數與寂寞王對不上,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寂寞王在衙役中,獄卒、獄吏、雜傭,甚至官員都有可能。但是朝政變換,金軍破城,都可能讓寂寞王另起爐灶,逃離原先的身份,現在楊誌和石摩劼做的就是一步步縮小範圍。”


    因為消息不等稱,宋公明和鄭億年雖然做出類似的判斷,但是沒有何訴那樣絲絲入扣,直指寂寞王;趙杞猶豫地問:“難道楊誌和寂寞王有仇?”


    何訴微笑道:“難道王爺忘了,楊誌是在哪裏吃到那條怪蛇的,就在染香坊外麵;欽宗與林靈素打賭,已經說明那不是天降之物,恐怕楊誌也想知道,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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