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望之被宋徽宗趕回汴梁的第二天,陳東再次上書要清算六賊,帶著三百多太學生跪在午門外,李綱出麵勸說都不頂用;朝中的禦史們也開始上書,宋欽宗決定貶童貫為左衛上將軍,宋徽宗還來不及阻攔,宋欽宗趙桓已經一日內連續三次降旨,奪去了童貫所有的頭銜,謫為昭化軍節度副使,發配到英州,立即啟程。


    第一道詔書到達潤州的時候,宋徽宗還勸慰童貫,既然來了潤州,占著太尉的官職也不好,左衛上將軍就左衛上將軍吧;但是宋欽宗的聖旨不斷,最後的使者帶來金牌要童貫即刻動身,這就是不給自己開口的機會,宋徽宗氣得把正在畫的一幅畫撕成碎片。鄭皇後勸宋徽宗說:“皇帝既然沒有殺童貫,讓皇帝出出氣也就算了,鄆王和纓絡的事情夠他惱火的,大不了過上幾個月再把童貫弄回來。”


    蔡攸和趙野也跟在後麵相勸,宋徽宗隻能裝作不知道,讓蔡攸去送童貫,賞金一百兩表示自己的態度;童貫飲完送行酒,看著蔡攸說:“我不如譚稹,他是當機立斷,回到汴梁就祈求做一個閑差,得到消息第一時間投靠鄆王,我這是自作自受;不過蔡大人,你也要小心,梁尋投奔了鄆王,皇上肯定會怪罪你們蔡家。”


    蔡攸一愣,童貫砸了酒碗掉頭就走,等童貫走出很遠,蔡攸才反應過來,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蔡攸心裏跟明鏡一樣,蔡京自從聽了張角和楊時等人的勸告,總擔心蔡家會被滅族,梁尋十有八九是想自找出路,這是無妄之災,跟我蔡家有什麽關係。隻不過蔡攸後麵心裏一整天都象被什麽東西堵著,十分難受。


    童貫好歹是節度副使,加上有錢,跟隨的高手還是不少,尤其是像七將九奇這樣追隨童貫多年的部下,在童貫大把撒錢的份上,一個都沒有走,當官的人誰不經曆一些坎坎坷坷,興許童貫過上幾個月又回到潤州也說不定。兩名負責監視的官員早就收了一千兩銀子,當做什麽都沒看見,隻要後麵跟著的童貫手下不要靠得太近,兩個人心甘情願裝聾作啞。


    童貫一路上在放馬慢行,看看沿途的景色,中午找了一個地方歇腳,一天不過走出去一百多裏地,晚上到驛站休息的時候,宋欽宗又一道聖旨就追上了童貫,這一次改發配吉陽軍,還是節度副使。吉陽軍遠在海南崖州,這就是宋欽宗要童貫不要回來的節奏,童貫接了聖旨,對隨行的一眾手下說:“沒想到我今日也有蘇東坡、章惇這樣的待遇。”


    蘇東坡晚年因新黨執政被貶儋州,章惇因反對宋徽宗登基被貶雷州,九奇之一的笑彌陀寒全盛陪笑道:“他們兩人哪能跟太尉相比啊。”


    童貫擺擺手說:“這兩個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雖千萬人吾往也,若論能力我是遠不及他們,但是我保證,到了崖州,我們肯定過得比他倆好。”


    眾人大笑,崖州那個地方四麵臨海,並且與大陸每天都有船隻來往,以童貫帶著的錢,雖然不會象在汴梁、潤州一樣,但還是會吃香的喝辣的。經過十來天的奔波,車馬到了南雄州,一行上百人在驛館安歇,廚師都是童貫自帶的,燒的是河鮮,配的是當地的黃酒,十分對童貫的口味。


    童貫吃完晚飯,七將之一的秦南仁就帶著那兩名官員跑來匯報:“大人,監察禦史張澄到了州衙,說皇上有旨,是太上皇的意思,讓你改任越州防禦使,並且先把禮物送來了,說今日太晚,明天再宣讀旨意。”


    禮物並不出奇,不過是一緞絲綢和一盒上等的人參,就算是童貫現在落魄也不會放在眼裏,不過既然是宋欽宗的賞賜,童貫還是裝模作樣地謝了恩;童貫對張澄的來意半信半疑,要是張澄跑來說宋欽宗重新起用童貫,童貫敢說百分之百是假的,那是要殺自己的信號。可是越州防禦使的位置和自己的節度副使差不多,隻是把自己從崖州弄回了在杭州南麵的越州,童貫還是有點信的。


    童貫盤問兩名官員幾句,沒有問出來什麽破綻;官員離開後,童貫和手下商議也沒有頭緒,於是派蝙蝠道長和靈貓去州衙暗中窺視,兩人去了一個多時辰回來,說到的時候張澄都已經睡了,觀察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發現異常。童貫隻能暗笑自己多心,自己又不是王黼那種文弱書生,不過為了小心起見,童貫還是派了一名手下連夜回潤州給郭仲荀報告行程。


    第二天一早張澄就派了南雄州的一個押司前來通知,張澄讓童貫立即去州衙聽讀聖旨,因為張澄要走了;張澄這樣不給臉的態度反而讓童貫徹底相信了,張澄是李公麟的外甥,因為舅舅的原因與童貫算得上仇家,故意刁難才是應有的做派。


    童貫帶著一幫手下到了州衙,門前的軍士隻允許童貫帶著八名隨從進去,童貫就帶著七將軍和九奇之一的黃泉書生一起,讓剩下的八奇帶著其他高手等在外麵。可是等童貫一進去,帶著手下跪倒接旨的時候,張澄一聲令下“拿下”,正在大堂四周的衙役、官兵、奴仆一起亮出了兵器。


    童貫身邊的八人立即出手攔截,祿存等七個年紀差不多大的人和四個老者圍殺上來,州衙外的大街轉眼就成了廝殺的戰場。童貫本人也是一流的高手,生死之間,童貫還是選擇了活命,趁機縱身往州衙外衝;衝到街上,看著一大批平民衣服的人在圍著自己的手下廝殺,童貫轉眼間便認出了七八個人,都是原來禦拳館和禁軍中已經退下來的老人。


    原來如此,難怪自己的眼線遍布朝野江湖,卻全部沒有消息,對方真的是謀定而後動,出動的人手都是現在幾乎不露麵的人,自己的手下上哪兒去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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