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六道:“就因為我找到過,所以才險些死在那裏。”


    全陽子道:“為什麽?”。


    銀六道:“野參本是無主的,誰第一個發現它,就是它的主人就可以在那裏留下你的標誌。可是我在想長白山的時候看到的是另外一種情況,拿到好東西的都是不勞而獲的,真正辛苦的人都是為他人做嫁妝。”


    全陽子道:“為什麽要在那裏糾結,采人參可以留下標誌?也可以直接采走,是不是太貪心了?”


    銀六道:“采參也和殺人一樣,要等待時機,因為成形的野參有時幾乎比人還有靈性,你若太急、太魯莽,它就會走的。”


    全陽子道:“你說它會走?”


    銀六笑了笑,道:“這種事你聽起來也許會覺得太神秘,但卻千真萬確的事。”


    全陽子的確覺得很神秘,所以他在聽。


    銀六繼續道:“我找到了一隻成形的野參,留下了標誌,但等再來時,才發現標誌已換了別人的。”


    全陽子道:“你為什麽要走?”


    銀六道:“去找幫手。在山上采參的人,也有根多幫派,我們的一共有九個人。”


    全陽子道:“對方呢?”


    銀六苦笑道:“他們既然敢做這種強橫無恥的事,人手當然比們多,其中還有五個人,本就是遼東黑道上的高手,為了避仇才山的。”


    全陽子道:“你那時武功當然不如現在。”


    銀六道:“所以我受了傷,而且傷得很重。”


    全陽子道:“恰巧趕來救了你?”


    銀六道:“不錯。”


    全陽子道:“他怎會來得這麽巧?”


    銀六道:“隻因他本就一直在追蹤那五個黑道的高手。”


    天下本就沒有僥幸湊巧的事。


    無論什麽事,必定先有因,才有果。


    全陽子沉默著,忽又笑了笑,道:“你發現對方有五人是黑道高手時,一定覺得很倒黴。”


    銀六點點頭。


    全陽子道:“但若不是他們五人,百裏長青也不會來救你了。”


    銀六又點點頭。


    全陽子也不再說什麽,他相信他的意思銀六必定已明白。


    世上本就沒有真正幸運的事,也絕沒有真正的不幸。


    幸與不幸之間的距離,本就很微妙。


    所以你若遇見一件不幸的事,千萬不要埋怨,更不要氣餒。


    就算你已被擊倒也無妨,固為你隻要還活著,就一定還有站起來的時候。


    夜更靜。


    又過了很久,銀六才問道:“他當然沒有放過你?”


    全陽子道:“沒有。”


    銀六道:“你為什麽要救他?”


    全陽子道:“他救你的時候,你豈非也沒有救過他?”


    銀六道:”我沒有。”


    全陽子道:“你若覺得應該去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做,根本不必問別人曾經為你做過什麽。”


    他目光凝視著遠方,慢慢地接著說道:“就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我還是會殺他,就算是我的仇人,今天我也一樣會救他,因為我黨得非這麽做不可。”他臉上仿佛在發光,也不知是月光還是他自己心裏發出來的光。


    幽州軍與金軍在平州西爆發大戰,雙方隊列整齊,就連完顏宗輔看了幽州的人數和裝備嗎,也沒有取勝的把握;誰知雙方先鋒的一萬人馬剛一接觸,甄五臣等主將就率先逃跑,幽州軍的大旗隨之表示撤退。


    幽州軍養精蓄銳大半年,朝廷不計成本地調撥物資,裝備戰鬥力其實已經勝過原先的遼軍,麵對金兵不是沒有一戰的能力,但是原來怨軍將領的突然逃跑,讓幽州軍的士氣頓時土崩瓦解,除了少部分人還在苦戰,大部分的將士都是紛紛逃命。


    李綱聞訊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前線戰事如此,絕不是李綱原先想象的,他認為自己比童貫強,郭藥師比劉延慶強,燕雲鐵騎肯定比河北的廂軍禁軍強,但是結果還是一樣。


    最關鍵的是,隨著郭藥師大軍控製全城,李綱等人其實失去對局勢的控製力,現在已經令出不了鎮撫司。李綱背後的汗不斷地在流,此刻他明白了趙楷等人為什麽不願妥協,童貫等人躲得遠遠的,實在是在大格局上一開始就錯了。錯了,李綱一掌拍在書案上,滿腹的辛酸都在這一掌中發泄,可是麵對如今處理現在的局麵,李綱也沒有主意。


    呂頤浩匆匆而來,朝李綱抱拳道:“王安中大人在兵敗消息傳來的時候,就前去涿州籌款,也算是不幸中萬幸,避免了被人一鍋端,送給金人作為大禮。”


    呂頤浩顯然也清楚自己的處境,李綱苦笑不得,王安中那樣的角色都如此敏感,可笑自己還看不起這些人,真的是到了危機時刻才知道誰是機靈鬼。李綱沉吟片刻問:“種師道和楊誌當初在幽州可有後手?”


    呂頤浩搖頭說:“兩人都是聰明人,怕被王安中等人算計,所以楊誌賣盡了產業買賣,連後來的貿易也是委托給韓家等豪強,寧可放棄其中的三成利。”


    果真如此,那麽王安中殺張覺恐怕就是抱著另一層含義,試探郭藥師的真心。李綱猛然想起什麽,找到最後一份關於童貫的邸報,仔細看起來,低聲問:“童貫沒打算來幽州?”


    呂頤浩頷首說:“童貫去的地方是太原,當時以為是避開北鎮撫司的鋒芒,現在看是大有深意,大人,郭藥師是待價而沽,我們已經是困守孤城,無力回天。”。


    按照呂頤浩的看法,郭藥師現在守城,不過是想在兩邊爭取一個最大的利潤,如果沒有援軍前來擊敗金軍,郭藥師到最後,十有八九是投降的結果。李綱喟然長歎,立即派人去請郭藥師前來議事,可惜去的人沒有見到郭藥師,被一名千夫長攔住了,說郭藥師去城外前線了,等郭藥師回來立即稟告,讓郭藥師去找李綱。


    後麵幾天,李綱每天都派人去請,郭藥師一直沒回來,而鎮撫司派出的人連城門都出不了,鎮撫司的令牌失去了權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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