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的臉色比杜萬徹想象得還要難看,他是這些人中官職最高的一個,遙領萊州防禦使;陸漸趁著其他人還沒進來,直接說出自己得到的消息:“高堯康那件事是真的,並且那八個轎夫都已經失蹤了,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一個遮掩的好手段,但是麵對楊誌孫定,我擔心最後又查出一個新案子。”


    陸漸透露的信息很豐富,皇城司恐怕早就知道了真相,畢竟一百萬人口的汴梁城有著差不多一萬皇城司的線人,有些細節根本瞞不住他們;又關係到八條人命,杜萬徹咬著牙說:“陸大人,這麽說楊誌查到的方向沒有錯,如果你們想做點什麽,除非你們皇城司接手。”


    杜萬徹的話陸漸懂,這已經是杜萬徹這樣的人最後的底線,不讓我知道我才能裝作聾子;可是李彥明確表態,皇城司不能牽扯進這個案子,陸漸呆了呆說:“皇城司是調查機構,不是破案機構。我現在就怕有人是傻子,這時候跑到王村去亂來,結果被人逮個現形。”


    杜萬徹右手指敲了下桌麵說:“楊誌已經回來,疑犯們就算中伏,那些人也應該能全身而退。”


    陸漸在杜萬徹對麵坐下說:“丘半江和他手下大批高手從西門出了城。”


    丘半江是禦拳館的供奉,卻有一批跟隨他的江湖高手,是市井的另一部分力量;丘半江的出動,其實代表了宋徽宗的意思,他想知道真相。但是不排除包含著另外一層意思,丘半江在王村發現了他們沒在意的東西,與案情無關,卻能在朝堂掀起一些浪花。


    兩人相對無語,有些事就算明白,也是無力改變的;他們除非知道丘半江的真實目的,否則是一點事情都做不了。禦拳館的教頭譚賽錫敲門走了進來,譚賽錫頭發已經花白,身材比一般人還矮一點,步伐矯健;譚賽錫以羅漢拳聞名汴梁,曾以羅漢拳擊敗過天竺高僧不倒禪師。


    孫定是和楊誌說笑著走進來的,他是一個樂天派,才能在開封府的那個位置上堅持到今天;最後進來的是沈衝和盛餘一,在楊誌回來之前就是沈衝兩人負責的案情。當所有人都坐定以後,杜萬徹咳嗽了一聲,叫衙役在外麵將門關起來;然後對楊誌說:“說說你今天的收獲吧?”


    “一輛馬車。”楊誌已經看了孫定和令狐榮兩邊的卷宗,謹慎地說:“把一件件事串聯起來,也是缺少證據,但是北街虞家轎行那天是一下子少了八個轎夫;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其中有五個是本地人,向開封府報案後,還沒有找到人,孫孔目帶來的資料證明,這八個人就是去晏家花園抬轎子的人,失蹤的日期就是去晏家花園的那一天。”


    盛餘一望向孫定問:“很奇怪,為什麽到現在才知道?”


    孫定麵色嚴峻地說:“那天兩輛轎子沒有回到轎行,有人送了銀子去,說是和轎夫說好了,包租十天,給店裏送去的是押金和整整十天的租賃費,每個轎夫還回去打了一個招呼,說是要跟著大老板幹活。轎行和家裏都認為他們在做事,自然沒有人報失蹤,高明吧?”


    沒有人回答孫定的問題,都沉浸在各自的思考中,沈衝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安與疑惑的表情,看的出他很在意:“沒有辦法證明死亡,這些人會不會去了外地?”


    孫定的回答讓沈衝絕望:“其實四天前我們發現了兩頂燒毀的小轎,不過沒有人員的死亡,隻當做一次失火記錄在案。那兩頂小轎殘物推算出來的尺寸與虞家轎行的轎子的大小一致,布匹和銅鐵器的殘片也應該確認,至少說明有人想消除痕跡。”


    “如果我處在你們的位置上,也會得出一樣的結論。”陸漸習慣性地用右手摁了摁桌麵,慢條斯理地說著:“但是事關遼國使團,任何一種結論都必須要有證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光是靠推斷是沒有用的。”


    楊誌頷首說:“陸大人說得沒錯,如果我們運氣不夠好,也許幾年時間都破不了這個案子,但是蔣門神的證詞指向高堯康,我們可以試試這條線,哪怕是一場誤會,澄清了總比壓在心頭強,我們也就可以放心地去尋找其他線索。”


    楊誌侃侃而談,有意說得輕描淡寫,於是屋子裏的人立刻都把視線集中在杜萬徹和陸漸身上;與會的人都清楚,自己就是幹活的,杜萬徹和陸漸才是拍板的。杜萬徹看出來楊誌並不是非常著急,放下手中的卷宗說道:“我覺得不可能和高堯康有關係,也許是高家下麵的家人假傳信息。”


    假傳信息,童家的人也是鼻孔朝天的,高家的一個家丁假傳信息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童小姐要是看不見高衙內的本人,就會安排蔣門神出手;沈衝眯起眼睛看了看杜萬徹的表情,轉向楊誌問道:“要不然去高家詢問的事情交給杜大人,你還有什麽可以查的?”


    “反正目前都是推論,從哪裏查都是一樣。”楊誌胸有成竹地說:“我可以去開封府、殿前司、大理寺的那幾座監獄,陸大人說得沒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會不會人被抓進了監獄?”


    在座的都是精明人,楊誌的廢話這麽多,其實真正要查的就是殿前司的監獄,既然牽扯到高衙內,要是想藏人的話,殿前司的監獄無疑是個好地方,不引人注意,高俅有絕對的權威和控製力。皇城司對於能到其他衙門去插一杠子的事一直有興趣,陸漸第一個讚同:“不錯的想法,楊捕頭去的時候,皇城司可以協助。”


    楊誌謝過以後,似乎又有些猶豫,喝了一口茶,最後還是開口問了陸漸:“皇城司一直跟隨遼國使團,他們在到達陳橋驛之前,出沒出過事,譬如遇襲、中毒等等,陸大人,這些線索至關重要。”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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