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天眾人便散了,騎馬的騎馬,坐轎的坐轎,各自打道回府;楊誌和沙淨回到居所,兩人都是滿腹心事沒有睡意,楊誌便讓值夜的親兵少了一壺開水,泡了一壺清茶,對坐在楊誌的房間裏。沙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微笑著說:“我曾經離開天雄寺獨自修行,就在飄香樓裏,那裏是我人生起步的地方,也是第一次麵對人生,住了整整一年半。”


    楊誌接過茶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這是我第一次對天心大師肅然起敬,一個敢把弟子放在隨時都能破戒的地方修行,該有何等強大的心髒與胸懷。我要是沒猜錯,那是你第一次離開師門?”


    沙淨真的忍不住,大笑起來說:“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若不是剛剛出道,什麽都不懂,莽莽撞撞中,誰會選這麽個地方,萬一不小心破了戒,那就是前程盡毀。可是你猜錯了,在天雄寺,不止一個人經曆過這種情況,隻是大部分的人最後都修成了歡喜禪,包括我,隻有三個人修成了慈悲宗。”


    沙淨說到後來,一點笑容也沒有,反而有一種踏過屍山血海的餘悸;楊誌明白這種感受,化鵬功的概率更小,隻有創造化鵬功的那位祖師和自己練成,從這一點上,楊誌與沙淨有著同樣的情懷,那是一種命,就是成功了,也沒有在人眼前炫耀的心情。楊誌喝了一口茶說:“繁瑣了,據我所知,歡喜禪是一種男女雙修的功夫,我明白了,是僧人要在青樓裏選伴。”


    沙淨一副忍受不了的樣子說:“那是你們的誤解,歡喜禪不過是練功的法門罷了,隻不過歡喜禪的突破不是靠艱苦,而是另有竅門。慈悲宗講究的就是能所不能,在別人眼中離經叛道的事情,慈悲宗要把對方想的很好,就像你中午說過的那樣,生也慈悲,死也慈悲。”


    這是楊誌中午吃飯的時候說的話,楊誌立即想到,或許正是這段話勾起了沙淨的心思,晚上才想著去飄香樓一趟;可是如果沒有經曆,沒有牽掛,又怎麽會有心思。楊誌故意皺眉問:“你和綠珠是不是有一段纏綿的故事?”


    沙淨錯愕地看著楊誌,神情複雜地說:“綠珠是我在外麵撿到的,她全家被殺,自己被賊人綁架,送到幽州來賣,正好遇見我。那個賊人是黑虎山的巨盜蒙菻,蒙菻被我殺了後,我隻能把綠珠帶到飄香樓,交給表姐照顧;謝謝你今天的提醒,綠珠不簡單,不過我不後悔,有些事哪怕是局,在沒破局之前,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楊誌看沙淨喝幹杯中茶,提起茶壺給沙淨續茶後說:“虛妄之說也好,其他原因也罷,沒有發生前,不需要擾亂自己的心思。我們不扯這些沒用的,我隻想問,如果以後你表姐出了事,你會不會以一個出家人的心態去處理。”


    沙淨愕然,想了半天搖頭說:“我不知道,有些事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興許是我禪心不夠堅決,我現在根本做不了決定,也許隻能到真的有事的時候,我才知道該怎麽去做。”


    沙淨說的是實話,出家人的心態沙淨肯定有,但是沙淨也是多重身份,必須根據局勢取舍,也可能感情衝動下什麽都不顧;楊誌在心中暗歎,低頭喝茶,沙淨的猶豫其實正說明沙淨到時候不可能有出家人的心態,利害得失、感情心懷興許占了大部分的因素。


    就在楊誌喝了半杯茶,準備放下茶杯的時候,楊誌忽然聽到了心跳聲,不是自己和沙淨的心跳聲,而是屋頂上有人;楊誌朗聲說:“貴客盈門,喝不下樓來喝一杯茶。”


    沙淨也察覺了,但是比楊誌晚了片刻,一個人已經在瞬間跳到門外,直接推門進來說:“深夜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隻不過明天就要走,所以想來和楊兄弟見上一麵,順便聽聽沙淨禪師找我有什麽事情?”


    來人身高九尺、虎背猿腰、筆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臉龐,正是找了半天的張三,讓楊誌大吃一驚的是沙淨,囁嚅著站起來說:“要不要換一個地方?”


    張三搖搖頭說:“自從在白於城認識楊誌,我便和他一見如故,沙淨,有事盡管說,沒必要對朋友隱瞞。”


    沙淨點頭說:“大師兄說得對,師父聽說你回到幽州,來信說,你若是肯回到天雄寺,可以直接出掌幽州分院智泉寺;如果你想還俗,他可以與皇上說,對你既往不咎,恢複你原來的身份。”


    張三笑了起來,沒有喜悅,也沒有憤怒,隻是好像在看一個很普通的笑話,會心的一笑說:“你以為那個昏君和耶律淳不知道我身份嗎?他們知道,耶律淳為什麽會殺了耶律章奴,不願意稱帝,你以為他是忠於昏君嗎?不是,是燕雲殿可以在一炷香的時間就決定耶律淳的生死。同樣,雙龍會與中州堂能在燕雲十六州膨脹,也是他們認為可以利用,等尾大不掉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你告訴師父,他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中州堂與我無關,狂龍卓厲也不是雙龍會的人。”


    張三果然大有身份,但是楊誌還是猜不到他是誰,關於沙淨的大師兄,楊誌倒是多少聽說過一些,那個人拜在天心大師門下三個月,便被天心大師逐出師門,期間天心大師正在大興安嶺修行,所以沒有人知道這位大師兄的身份。但是沙淨知道,並且知道的應該是張三的真實身份,楊誌對沙淨在天心大師心目中的地位不由得高看一眼。


    沙淨顧不上楊誌在場,力爭道:“大師兄,遼國現在危在旦夕,你作為皇族的一員,難道不應該挺身而出,為國家效力?”


    “危在旦夕。”張三嘲諷地看看兩人說:“那你們為什麽從顯州到中京,從中京到幽州來,離前線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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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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