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認識說話的人,是嵩山四狼中的那個驢臉軍官,穿著一身老百姓的衣服,趾高氣昂;虯髯大漢麵色比上次在監獄見到還要陰沉,關鍵的是跟在嵩山四狼後麵的一個人,紫臉膛、灰白胡子、眼睛閃著豺狼一樣的冷光,陰陰地笑著:“老五,以為我們一個個都死絕了,想回來重新收拾一氣門了?”


    從這聲稱呼,楊誌便明白是與藍彬同輩的高手,但是不知道是孫老大還是老四杜豺,故意哼了一聲不說話;虯髯大漢上前一步施禮說:“五師叔,四師叔也是好意。”


    那就是杜豺了,楊誌故意啞著嗓子問:“老四,五年前你不是病死了嗎?”


    杜豺嗬嗬笑道:“我那時遇到貴人了,因為公差,不得不詐死埋名,沒想到你們都以為是真的了。老五,我知道你是回來找《太玄經》的,看在同門師兄弟的份上,隻要你自廢武功,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杜豺果然對得起自己的名字,他實際是擔心藍彬是回來查孫老大他們是怎麽死的,楊誌冷冷地說:“找《太玄經》就要自廢武功,老四,你太過分了。”


    杜豺收起笑容說:“齊震山,你們去陪老五玩玩。”


    虯髯大漢就是齊震山,聞言和另外三個人往前走,正是在監獄裏殺死髡叔的四個軍官;楊誌既然知道四個人有聯擊之術,自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就在四個人散開往前走的時候,楊誌身形一晃,已經到了最左邊的一隻狼麵前,龍雀刀同時出鞘,一招流星,宛如羚羊掛角,刀影一閃寒光,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砍下了那隻狼握著一把鋼刀的手臂。


    鮮血怒噴,嵩山四狼猝不及防,其餘三郎隻能拚命地撲過來;楊誌寶刀翻轉一刀天飆,瞬間砍出十一刀,院子裏頓時變了天,就像大漠中狂風飛舞,空氣中充滿了枯竭和死亡的味道。嵩山四狼由於距離不同,撲過來的時差正好給楊誌各個擊破的機會,幾聲嚎叫中,齊震山踉蹌而退,另外兩狼就像泄了氣的皮囊倒在了地上。


    杜豺麵色大變,盯著楊誌手中的刀怒喝道:“你是誰?”


    楊誌並不答話,像一頭怒獅一樣,追上還未站穩的齊震山,一刀將齊震山砍為兩截;杜豺身形發動,幾步的距離竟然來不及救人,隻是在和楊誌動手中搶占了一個先手。另外兩個年輕人一看杜豺出手,立即跟著出手,三個人用的都是劍,而且招術相同,配合得比較默契。


    四個人激戰了十多個回合,楊誌是連連倒退,杜豺心中著急,曉得一旦楊誌脫離了劍網就將是淩厲的反擊,就憑楊誌剛才殺死嵩山四狼的舉動,自己三人很難承受楊誌的反擊。杜豺想好了退路,在進攻的時候每一步都拖在後麵,就在楊誌從劍網中消失的一霎那,杜豺掉過身就逃。


    兩名年輕人來不及做出判斷,看楊誌一退一進,刀光漫天而來,各自施展出同歸於盡的招數,雖然阻止了楊誌三招,雙雙送了性命,但是杜豺已經逃出了院子。剩下的那隻狼還沒走到門口,已經被楊誌追上,楊誌一腳將人踢倒,厲聲質問:“你們為什麽要殺老夫?”


    那隻狼傷口還在流血,不斷磕頭道:“五師叔,我們是受四師叔威脅,才殺死師父和兩位師叔的,四師叔怕你來尋仇,所以就想殺了你。”


    楊誌將刀插回刀鞘,麵無表情地追問:“你們不是在開封嗎,怎麽回嵩山了?”


    “我們在兩位師叔的遺物中沒有拿到本門銅符,高殿帥很不高興,四師叔帶我們回來就是想找一找,看是不是遺留在本門。五師叔救我。”血流的太厲害,楊誌急忙點住對方的穴道止血問:“高殿帥要本門銅符做什麽?說了我就饒了你。”


    “那銅符是天師府的,可以要求天師府幫一個忙。”眼前的嵩山一隻狼已經連狗都不如,再也沒有往常的囂張氣焰,楊崇什麽話都沒說,又踢了一腳示意他快滾,楊誌心裏知道應該殺了這隻狼,可是心裏對一個傷殘下不了手;再說杜豺已經逃掉,不在乎多一個人泄漏消息。


    可是那人還是沒走出一氣門的大門,就被人一掌擊斃了;杜豺的屍體被扔了進來,瞪著的眼睛是那麽的不可思議與不甘心,跟進來的是一個始終微笑的和尚,身材偉岸,舉止從容。


    和尚望著楊誌說:“杜豺說你的刀法快而簡練,像是軍隊中的刀法,王厚王寀久掌兵權,韓傳鷹、鄭拓和你躲在軍中並不奇怪,鄭州書生的後招就應該是你了;可惜人算究竟不如天算,你沒有辦法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楊誌望著和尚問:“你為什麽不和杜豺一起來一氣門,現在又殺了他,否則你們贏的機會要大得多。”


    和尚笑道:“原來以為是他們本門的事情,我一個外人總不好插手,再說要是藍彬,光是嵩山四狼就可以解決,沒想到你竟然能殺敗他們,不錯。”


    “你是不錯和尚。”連續聽和尚在說“不錯”,楊誌終於想起了江湖中的這一號人物。楊誌穿越後考慮問題的習慣一時半刻還是改不過來,對江湖中的人物反應有些遲鈍,也是剛剛想起來;不錯和尚在江湖中是個邊緣人物,據說說話很少指責人,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但是熟悉他底細的人都知道,不錯和尚就是殺人也喜歡說一聲“不錯”。


    “不錯。”不錯和尚裂開嘴笑著說:“你和杜豺一樣,都有個誤區,以為一起來的人就是同道,卻不知道我不是高俅的走狗,我做事隻是為了花心和尚。”


    “惠洪,他不是在嶺南服刑嗎?”楊誌對這個名人還是知道的,喜歡花前月下的腔調,楊誌記得就有一首:“上元獨宿寒岩寺,臥看篝燈映薄紗。夜久雪猿啼嶽頂,夢回清月在梅花。十分春瘦緣何事,一掬歸心未到家。卻憶少年行樂處,軟紅香霧噴京華。”


    這首詩傳遍汴梁,坐實了惠洪花心和尚的名聲,當時的惠洪出入皇宮相府,炙手可熱;後來蔡京複相,幫助張商英的惠洪和郭天信雙雙發配嶺南。不錯和尚笑著說:“他思念中原的繁華,逃了出來,徐知常就找到我,說隻要幫高俅的忙,他就壓著海捕文書不發出去。和尚是個苦命的人,怕被花心和尚說見死不救,隻好勉為其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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