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我從未想要出村子,村外的世界我沒有去看過,也並不好奇,隻要能永遠陪著姥姥,在我看來就是最好的了。


    姥姥見我點頭,便露出了會心一笑。


    她吃過了晚飯,就又出去了,說是去散散步還不準我跟著,我卻清楚的很,她這肯定又是去季支書家裏了。


    季傳承已經一周沒有去上學了,姥姥這一周可謂是早中晚天天堵在季支書的家裏,最後,季傳承確實是情況越來越差,季支書沒有了主意,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讓姥姥進了他們家。


    姥姥再回來的時候,麵色又開始發白,不過季傳承那卻有了好轉,季支書第二天就提溜著許多的禮品來我家裏。


    都是好酒好煙的,還有一大盒的巧克力,和蛋糕,這可是村裏孩子隻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東西。


    季支書卻是慷慨的送給了我們,姥姥則是一味的推辭,姥爺卻是看到有好酒便不顧姥姥反對直接收下了。


    “唉,幫人是不求回報的。”姥姥躺在床上微微咳嗽的說道。


    “姥姥,你看看這幾天你的臉色越來越差了,好好休息吧。”我給姥姥倒水。


    姥姥卻是硬撐著坐了起來,她一邊催促我去睡覺,一邊披上自己的衣服就朝著大門的方向走。


    “姥姥都這個點了,您去哪兒呀?”我很是不解,村裏人沒有什麽娛樂項目一般九點就睡了,現在八點多姥姥卻要出門。


    姥姥衝著我擺了擺手,隻是讓我早點休息,然後便走了。


    其實,姥姥夜裏出去也不是第一次了,畢竟她的身份不同,換做是以前,我不會多問一句,隻是現在她的身體時好時壞我非常擔心。


    本想坐在客廳裏等著姥姥回來,可一想已經期末了,明天還有考試,便回了房間睡覺。


    這一躺下,就覺得有人在不斷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一邊摸,還一邊叫我的名字,我的睫毛顫抖了許久,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隱約的看到我的床邊上坐著一個人,正直勾勾的看著我,床頭明明點著台燈,可是我卻莫名的看不清他的那張臉。


    “該走的人總會走,以後由我來守護你!”他開口悠悠的對我說著。


    這聲音?一聽到對方這深沉渾厚的身影,我的身上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心中清楚的很,這人一定就是跟我訂了冥親的和尚。


    他自從跟我訂親之後除了救我兩次之外,就沒有再出現我,我不明白,今晚他為什麽會出現。


    “再過幾日就是你的及笄之期了,你我已經訂了親,是該成為真正的夫妻了。”他的眸子很亮,我卻聽的頭皮發麻。


    “不!不!”我大喊著,拚命的揮動著自己的手,隻覺得自己的手心一涼,疼痛的感覺立刻將我拉回到了現實。


    我瞪大了眼眸,看到姥姥一手拿著一把剪刀,一手拿著一撮頭發,站在我的麵前,那剪刀上還滴著血。


    “哎呀,你怎麽突然?”姥姥嚇的連忙放下剪刀和頭發,仔細的察看我手心的傷口。


    “姥姥,您幹什麽啊?”我狐疑的看著姥姥,再撇了一眼桌上的鬧鍾現在是淩晨三點多。


    “沒什麽,隻是來看看你,發現你頭發開叉了就給你修一修。”姥姥有些尷尬的看著我笑著解釋。


    可是,這個理由也太過於牽強了,哪裏有三更半夜的給人修頭發的道理。


    隻不過這些不重要了,剛剛我做的那個夢裏,那和尚說什麽我已經要到了“及笄之期”了,這“及笄”是什麽意思。


    姥姥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就掐著手指算了一會兒,頓時麵色大變,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說道:“丫頭,後天就是你虛歲十五的生日了。”


    我這才知道,在古時候女孩兒及笄之年一過就代表著可以嫁人了,而及笄就是十五歲。


    一直以來,我們村裏算的都是實歲,我原本是實歲十四歲的生日,可虛歲確實也可以算做十五。


    在以前那就是可以嫁人,生育的年紀了。


    “這,這,怎麽能按照之前的算呢,我們又不是古人。”我有些激動的嚷嚷了起來。


    “可是,按照那和尚的年紀來算,他確實也新不起來啊,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應該是近乎三十的樣子,如果現在還活著應該差不多百歲了。”姥姥說著目光複雜的看著我。


    我一聽那和尚差不多百歲了,比姥姥姥爺的年紀還要大,頓時有些崩潰了,那豈不就是一個老爺爺麽?


    這樣,我就更加的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姥姥,姥姥我求求您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跟他在一起,我還小,我不想做別人的妻子,而且,他不是已經娶了小姨姥姥了麽,為什麽還要來禍害我?”我說著崩潰大哭了起來。


    姥姥擁住我摸了摸我的頭發:“當年的事兒很複雜,姥姥三言兩語也跟你說不清楚,總之這都是命啊。”


    “什麽命,我不信命,姥姥,如果非要讓我跟那和尚做夫妻,那我寧可死了算了。”我說罷,一把抓起姥姥放在木桌上的剪刀,直接就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那和尚的魂魄雖然救過我,暫時也沒有對我做出什麽無禮的事兒,但是,隻要想想自己要跟一個老爺爺結婚,並且做那種事兒,我便覺得惡心。


    “小犀,你這是幹什麽啊!”姥姥看著我眼眶都泛紅了。


    我也不想這麽逼姥姥,但是,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如果真的要我與那鬼物發生什麽關係,我寧可死了。


    劉秀麗被趙龍“欺負”的畫麵,此刻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的盤旋。


    姥姥見我情緒激動,連聲說道:“好,既然你死也不願意,那姥姥幫你。”


    “真的?”姥姥此話一出,我頓時止住了眼淚,手中的剪刀也放了下來。


    姥姥趕忙奪過了剪刀,並且安撫著我說道:“小犀有什麽事兒,我們好好商量,姥姥可不許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姥姥,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我目光堅定的看著姥姥一字一頓的說著。


    姥姥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最後點了點頭,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掛在我脖子上的那顆佛珠給取了下來。


    這佛珠白天看是黑漆漆的一顆,夜裏卻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透亮。


    “這珠子姥姥用白蠟覆蓋它的表麵,先封上靈氣,法師大人便暫時不能出來,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際,想要徹底擺脫他必須要改變命格,隻是哪怕是這樣你這輩子也不能嫁人了。”姥姥說著便望著我。


    她說當初為了保住我的命,是她求著法師與我訂了陰親,如今卻又有悔婚,這本就理虧,如若他日還要另嫁陽間之人,那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就這輩子都不嫁了。”我隻要想著那渾厚的聲音說什麽要跟我做夫妻,就什麽都顧不得了,隻要能擺脫,我什麽代價都願意付出。


    姥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嘴裏喃喃自語的說著:“都是命啊!小犀,這幾天你就去姥姥的房裏睡,別隨意出房門。”


    “可是,馬上要期末考了。”我可不想到時候還要去補考。


    結果,姥姥直接問了一句:“你出了房門,我的陣法到時候不靈了,那這改命或許就不靈了。”


    “那,那我不出門了。”說罷,我直接就從床上起來,麻溜的穿好了鞋子,便急急忙忙的朝著對麵姥姥姥爺的房間跑去。


    姥爺不在房裏,他又是在客廳睡的,他從骨子裏嫌棄姥姥很少與姥姥同床共枕,我躺在有著姥姥氣味兒的被窩中很是安穩的就睡著了。


    次日肚子餓了才醒了過來,姥姥也恰好端著熱騰騰的粥和小菜就進來了。


    “昨晚,沒有再夢到什麽了吧?”姥姥看著我問道。


    我搖頭,笑著說沒有,姥姥便點了點頭:“那就好,這個,你戴上。”


    她的手上拿著一個香包一樣的東西,就朝著我的脖子上掛。


    “姥姥,這又是什麽?”我伸手摸了摸,裏頭好像還藏著什麽東西。


    “你千萬別打開,打開就不靈了,好好的戴著,還有這湯以後每天都要喝,你的陰氣重,必須一天一次不能落下。”姥姥將一碗紅彤彤的湯遞送到了我的麵前。


    我一聞這氣味兒,差點沒有直接吐出來。


    又腥又臭,這哪裏是給人吃的。


    “這是符紙,黑狗血,公雞的雞冠血,和桃木灰燒製而成,你吃了能驅趕你體內的陰氣,到時候就算是法師出來了,也暫時無法尋到你的氣味兒。”姥姥說完再一次將湯送到了我的麵前。


    我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沒得選了,隻能是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捏住鼻子將這一碗惡心到極點的湯給灌了進去。


    “呃!”隻是湯才喝了一半,嘔吐的欲望就變得十分的強烈,眼睛也被這湯的氣味兒熏的直掉眼淚。


    “小犀啊,你的命苦啊。”姥姥心疼的看著我。


    我知道姥姥為我做了許多,不就是個湯麽,這才哪到哪兒?我硬是一抹眼角的淚水,就直接將剩下的半碗一飲而盡。


    喝完這湯後的感覺,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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