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一厥名王四


    正麵戰場之上廝殺正烈,而峴山南坡之上,小隊廝殺的激烈,一點也不弱於正麵。


    隻是,在規模上,少了好幾個數量級而已。


    孔有德根本沒有時間關注這裏,將大部分士卒調到北邊,負隅頑抗。留下來的士卒不過千人,還分散開來。


    秦猛匯合了其他兩隊人馬,沒有發現馬寶。也沒有時間多想,秦猛手一指說道:“看見那個亭子沒有,我們的目標就是那裏。跟我殺。”


    秦猛沒有時間關注那個亭子是什麽亭子,他關注的是亭子上麵一麵張揚大旗,上麵寫著一個鬥大的“孔”字。或許是孔有德的大帳所在。而這個亭子不是別的,正是墮淚碑所在的亭子。


    羊公祠是峴山之上標誌性建築,似乎現在修建的時候,就麵對襄陽城,或許並不是峴首峰上最高的建築物,但一定是最顯眼的建築物,即便是襄陽城樓上,在天氣晴朗的時候,也清晰可見。


    孔有德將帥帳安置在這裏,也是理所當然了。


    秦猛帶來的人,都是全軍之中挑選的精銳,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個個凶悍無比。孔有德留下的人根本不夠,頓時被殺敗,不過一會功夫,就占領了這裏,隨著秦猛一刀砍將旗杆砍倒了。他皺起眉頭說道:“帶旗沒有?”


    所有人都紛紛搖頭。


    秦猛眼睛一轉,頓時將一麵帳篷用刀劃下一大片,呈不規則的方形。然後一刀將一具屍體的手臂斬下來,隨即握著小臂,當做筆用,在這塊破布之上,寫下一個大大“夏”字。


    秦猛從來不懂什麽書法。他跟著張軒學的,大多是兵法,行軍打仗之事而已。


    秦猛的字,僅僅讓人看清楚而已,多得想都不要想了,而且人的手臂,也不是毛筆,寫出來的這個字,自然是問題多多,很多地方都有大量血液滯留,好像是吞墨一樣,隻能大致辨認出是一個“夏”字。


    但是其中血脈賁張的殺氣,卻毫無保留的爆發出來。


    秦猛立即命人將這旗幟高高的掛起來,然後一起大喊道:“峴山已下,孔有德受死。”


    “峴山已下,孔有德受死。”


    千餘一起呐喊,聲音猛地壓下了其他的雜音,傳遍了整個戰場。


    張軒遠遠的看到,那一片血腥的旗幟的時候,身子忍不住一晃,其實連續數日不眠不休,將神經繃緊到極處。張軒自己不覺得,他其實身子已經有幾分撐不住了。


    “好,好,好。”張軒連說三個好字,立即說道:“傳令下去,斬孔有德者,升三級,封侯爵,賞萬金。”


    “升三級,封侯爵,賞萬斤。”張軒身邊的親衛一起大喊。


    說實在的,在大夏的爵位體係之中,侯爵並非最頂級的爵位,但也不錯了。張軒不過是個公爵,侯爵僅僅比張軒低上一位,羅汝才登基大典之中所封的侯爵,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個而已。


    對於下層軍官來說,太具有誘惑力了。


    一時間所有士卒都好像是瘋了一樣,不用張軒督促,一個個連命都不要了,向山上衝了過去。


    而此刻,感到最艱難的卻是孔有德的本人了。


    孔有德回首一看,看到那一麵血淋淋的戰旗。頓時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倒在地,立即極目遠眺,向看看援軍在什麽地方,遠處傳來隆隆的炮聲,孔有德立即知道,多鐸正在襄陽城下與夏軍對磕。


    而望西一看,直接山坡林子裏麵,無數人馬在廝殺,早就糾纏到一起了。一時間上不了山。


    孔有德心中猛地有一種預感:“這峴山,估計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死到臨頭,孔有德到沒有多害怕。真正在戰場上廝混過的將軍,其實還真沒有幾個怕死的,該因死亡是戰場之上最普遍的東西,見多了也就不怕了。但是有一點,讓孔有德鬱結於心,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引爆火藥的東西是什麽?”


    這個問題不搞清楚,孔有德有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不過,現在的局勢,孔有德看的清楚,孔有德軍中其他人也看的清楚。固然有一些人準備護衛孔有德戰鬥到底,但有更多的士卒都崩潰了,有的人戰前投降。


    不過,夏軍根本不受降。


    正如之前所言的,投降也是一個技術活。雙方殺紅眼的情況下,就不要想投降的事,對麵人絕對將你幹脆利落的處置了。夏軍也是這樣做的。這樣殘酷的做法,自然激起一些清軍反抗,但是清軍崩潰已經不可逆了,更多清軍士卒,選擇找地方趕快跑。


    這一戰畢竟是在山上打的。


    這山雖然不太高,也不太崎嶇,但是依然有很多地方能藏人。


    清軍分散開來,小隊人馬逃走,或許還有一些逃走的可能。


    夏軍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些逃走的士卒身上,而是死死的咬住了孔有德,幾乎所有都被,升三級,封侯爵,賞萬金的賞格給吸引住了。可以說那個小兵有幸拿下孔有德的人頭,立即成為大夏勳貴的一員。


    一時間,秦猛帶領的人馬也趕到了,局麵更加複雜起來。


    這一次攻山,張軒以優中選優的辦法,挑選出士卒出來,這個辦法不能說不好,但是卻有一個後遺症,那就是各部精銳都是從各部挑選出來的,他們其中沒有一個固定的權威。


    誰在自己家將主眼前不是紅人,都是有靠山的人,誰怕誰?


    遇見張軒開出如此大的賞格,自然是人人爭先,一時間連官職上下都忘記了,反正也就是臨時的,這一戰之後,還是會恢複的。


    不過孔有德就被重重圍在中間,孔有德說道:“我乃大清恭順王,帶我去見鄭國公吧。”


    孔有德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希望他能活下來,不管是當俘虜也好,當客卿也罷,最好能被清軍贖回去。


    卻不見,孔有德一承認自己的身份,所有人的眼都紅了。不知道誰高喊一句道:“砍他。”


    一瞬間,無數人動手,孔有德連話都沒有說一句,就被砍成碎片了。至少張軒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是大卸八塊的樣子。


    張軒看著拚湊在一起的孔有德。


    孔有德頭,雙手,雙腿,軀幹從腰部中間截斷,總共七八塊之多,而且鮮血非常多,張軒都看不清楚孔有德的本來麵目,張軒暗道:“我早該想到的。”


    張軒回想一下,他知道,在他定下賞格的時候,孔有德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也隻能是一個死人了。因為張軒也沒有說活捉孔有德如何,為了保證大家的賞錢,自然要送孔有德去死了。


    張軒也無心深究什麽,看著奪下孔有德屍首的五個人,秦猛也在其中,剩下的也都是軍官。張軒自然知道其中有些貓膩,不過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就如同項羽之死,奪到項羽屍首都是軍官,沒有小兵就能看出來。


    張軒說道:“爾等為區區賞格,與胞澤動手。觸犯軍法。不過,念在你們力功心切,我就不與追究了,這一次的賞格,由你們分享。”


    隨即張軒安排,他們五個人分別封子。然後升官,賞銀,一項一項的來,這些事情隻是後話了,張軒也沒有心思多關注,他所關注的,就是清軍的動靜。


    而此刻清軍的動靜非常明顯,就是準備撤退了。


    很明顯,多鐸見峴山失陷,局勢變化太大,所有夏軍都士氣高漲,一時間不是爭鋒之時,要做其他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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