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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信之眄她一眼:“你懷著身孕我能幹嘛?”


    “那你也不能睡這裏。”裴謝堂不滿。


    朱信之又道:“這是清風居,我不睡這裏睡哪兒?這都幾更天了,別鬧,往裏麵滾滾,給我留半邊位置。”


    他語音溫柔,裴謝堂下意識的就讓了讓,讓過去後才氣結:“我憑什麽讓你?”


    朱信之已上了床。


    他將裴謝堂摟在懷裏親了親,語音淡淡:“睡吧。”


    這懷抱太熟悉也太安心,裴謝堂就算有滿腔不樂意,卻抵不住的覺得疲倦。她一邊嘀咕一邊說:“你這樣是不對的,聖賢教你讀書識字,教你做事要明事理講禮儀,你沒做到。先前在我跟前做的那些事討人厭,我還沒原諒你呢。”


    “你打算什麽時候原諒我?”朱信之輕笑。


    裴謝堂反推他:“我怎麽都不會原諒你。”


    隻是聲音裏已經沒有從前那種堅定和憎惡,她自然沒發覺,朱信之聽了卻是徹底的笑了起來。


    裴謝堂又道:“你要是讓我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把孩子給我,你放我走,我以後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我以後是要帶著他去浪跡天涯的人,我的孩子一定要無拘無束走遍人間,怎麽可能拘束於宮廷之內。宮廷裏的人最不好了,好好的人送進去都得變形,你看看你,再看看貴妃娘娘,看看賢妃娘娘,我真是同情你們……”


    她說著說著聲音漸低,朱信之低頭,便瞧見她合上了眼睛。


    他靠近了些,將她抱在了懷裏。


    第二日,籃子下葬。


    裴謝堂起來後就去了孤鶩的院子裏,見到孤鶩,她吃了一驚,孤鶩的臉頰青了一塊,像是被人打了。裴謝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黎尚稀和徐丹實,這兩人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關我的事的模樣。裴謝堂瞪了兩人一眼,還未說話,孤鶩已上前來行了個禮:“參見郡主!”


    這態度已是大好!


    裴謝堂下巴險些掉了,黎尚稀總算露出一個算你懂事的欣慰表情。


    裴謝堂擺擺手,孤鶩直起腰來說:“郡主,籃子葬在京外,您懷著身孕,還是不要去了吧?一會兒王爺要怪罪下來,屬下擔不起。就算是為了您自個,紅白相撞總歸不吉利。”


    連話都是為她考慮!


    裴謝堂狐疑的看著孤鶩,忍了忍,衝口而出:“你是吃錯了什麽藥?”


    孤鶩笑了笑:“郡主原本就說得不錯,這件事是我沒有道理。昨天黎大哥和徐大哥同我談了談,王爺也找了我,我自己也想通了。郡主,先前是我對不住您,還望您別往心裏去,孤鶩在這裏給你賠不是!”說罷,又鞠了個躬。


    黎尚稀不等裴謝堂反應,已推了她出去:“孤鶩說得沒錯,紅白相撞不吉利,郡主還是回避吧。等將來小少爺出生,屬下帶你去看她。”


    一切是為了孩子,裴謝堂也沒多說。


    她走了幾步,在門口停住,回頭看孤鶩:“孤鶩,斯人已去,你也要往前看。籃子必定不希望你鬱鬱寡歡。”


    說罷,又側頭對黎尚稀說:“你代替我同孤鶩送籃子最後一程,替我給她多少點值錢。”


    黎尚稀應了一聲是。


    日子便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連著四五天,裴謝堂都睡到自然醒,醒來就有人送上吃食,累了還可以使喚朱信之捏捏肩膀捏捏腿,日子逍遙得神仙來了也不換。


    謝霏霏在府中住著,祁蒙每天都在給她紮針調理,連著四五日不停歇。謝霏霏小產後精神極差,祁蒙又讓她臥床調養,兩人同住一個府中,卻著實沒什麽往來。裴謝堂每日裏讓霧兒過去問安,也吩咐下去,菡萏風荷裏謝霏霏要什麽就給她什麽,伺候好這位小姐就可以。


    這期間倒也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是謝家宗族那一支的人求上了淮安王府,帶了些淺薄的禮物,說是從謝遺江那兒聽說她懷了身孕,特意前來看望。


    裴謝堂悶聲不響的,知道這些人上門來定然沒什麽好事,雖沒給冷臉,態度也著實算不上熱情。


    茶不過兩盞,謝家宗族就挑明了來的原因。


    謝喜義舔著臉笑:“王妃此番有了身孕,想來朝廷不方便替你安排官職了吧?你先前中了武狀元,聽說榜眼探花都有了去處,如何安置你,朝廷有信兒了嗎?”


    “已給了職位,我懷孕一事,並未上報朝廷。”裴謝堂淡淡道。


    謝喜義急道:“那怎麽行?這種大事,你該說的。”


    裴謝堂挑眉不置可否。


    見她不說話,謝喜義又道:“王妃既是王妃,如今又添了官職,這真是喜中之喜。咱們謝家出了王妃這麽一個,足夠光宗耀祖了。你跟你爹在朝中,將來可要多多提攜謝家人,咱們謝家可全就指著你們。說起來,你那耀奇堂哥你還記得嗎?”


    話音一轉,卻是扯到了話題上。


    裴謝堂眸光一閃:“記得。”


    “你記得就好,記得就好。你耀奇堂哥不是也拜了個師父嗎?他跟著師父學習也有三年了,卻一點進展都沒有,今年的武舉愣是連前一百都沒進,他那師父沒出息,不如你的師父厲害。成陰啊,”謝喜義說著說著就開始喊她的名字拉關係:“你看,你跟堂哥都是謝家的人,你堂哥好了,將來入仕後能做你的助力,你爹年紀大了,遲早是要過身的,以後你就全靠著謝家,你提攜提攜他,總歸也對你有好處。不如,你跟你那師父說說,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讓你堂哥也跟著你師父吧?”


    卻是打的這個主意。


    裴謝堂垂眸喝茶,掩蓋住眼中那抹冷意。


    正廳裏一時間安安靜靜的。


    大家都緊張的看著她,尤其是謝喜義,臉上全是期待之色。


    裴謝堂慢悠悠的放下茶:“四爺想讓堂哥跟著我師父學武功?”


    “對。”謝喜義以為她鬆了口,頓時大喜。


    裴謝堂微微一笑:“我師父年邁,收我已是看在我故去的師父名上,才肯指導一二。他老人家性子執拗,認定了什麽就是什麽,加上上了年紀,不愛見外人,堂哥這個願望怕是達不成的。”


    謝喜義臉上的喜色猛地僵住。


    他仔細的看著裴謝堂,要從這臉上瞧出一絲端倪來。可偏生裴謝堂態度恭敬,著實讓人挑不出什麽錯來,滿心歡喜頓時變成了失望:“哦,薛老師傅不肯收啊。”


    裴謝堂遺憾的點了點頭:“是,自從我高中狀元,師父已說了幾次,說想回西北去不在京城待著了,我怕是留不住的。”


    正廳裏安靜了片刻。


    謝喜義卻沒馬上放棄,他顯然是準備好了這個計劃不成就來下一招的,堆著笑又道:“既然薛老不肯留在京城,我們自然也不好讓他為了你堂哥留下。成陰啊,你此次能高中狀元,肯定是得了薛老的真傳了吧?不然,就讓你堂哥跟著你學?我聽說當日比武你用的那套刀法和方天畫戟都很厲害,你隨便教他一二,就夠他受用不盡了。”


    裴謝堂抬起頭,頗為意外的看了看謝喜義。


    怎麽著,繞了這麽一圈,原來是看中了她家傳下來的方天畫戟,以及她自創的那套刀法了?


    她笑了。


    謝喜義渾然沒覺察到她的不悅,滿是皺紋的臉上毫無自覺,美滋滋的說:“你如今做了王妃又有了身孕,舞刀弄劍定然不合適,不如教會了你堂哥,你有什麽事,就使喚他替你打個下手。”


    “四爺也知道我如今懷著身孕舞刀弄劍不合適,那我又從何教起?”裴謝堂笑盈盈道:“我怕是要辜負四爺一片苦心了。”


    謝喜義這才勃然變了臉色。


    他求了半天,這謝成陰倒是軟硬不吃,他這一把老臉是半點麵子都沒求到!


    砰地一聲,謝喜義拍了桌子:“成陰做了王妃,怕是謝家的親戚都不認了吧?”


    “我爹還在,我怎麽會不認?”裴謝堂柔和的笑了笑。


    謝喜義怒道:“既然還認,為何連這麽一點簡單的小忙你都不願意幫?”


    裴謝堂眼中冷意便漸漸重了起來。


    簡單的小忙?


    覬覦別人家的武功都算小忙的話,那什麽才是大忙?他裴家的方天畫戟傳了兩百多年,多少人覬覦,豈能輕易傳給外人?


    這謝喜義說話委實可笑!


    她思及此,態度也跟著強硬了起來:“四爺經商,家中經營著幾家鋪子,其中一家賣老醋的銷路很好,聽說是獨家秘方。不然這樣,四爺將你的秘方帶來,我便將武功傳給堂哥,你覺得如何?還有,四爺還有一家紙坊,聽說那芝宣紙是謝家特有的秘方,不如也一並帶了來,我刀法和方天畫戟都教,四爺以為如何?”


    這話一出,謝喜義的臉就黑了:“那是秘方,豈可給人?”


    “四爺也知道秘方不可給人,焉知旁人的武功就不是秘籍了嗎?”裴謝堂站起身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四爺,這事還是不要再提。”


    “你目中無人!”謝喜義見她這裏討不來好處,臉皮跟著也就撕破了,跳起來叫罵:“你別以為你是王妃,謝家就都得求著你,我告訴你,你再有出息也就是個女人,你堂哥可不一樣,將來他是要做大官的。等他做了大官,第一個就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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