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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城四年,孟蜇平一直沒有用李希,等李希地位穩固,從宣慶十九年開始,李希漸漸得到了孟蜇平的重用。


    很多事情,孟蜇平不方便完成的,就由李希來完成。


    比如栽贓陷害。


    李希負責京外大營,平日裏會在外巡城,宣慶二十年的時候,孟蜇平便陷害過朝中的禦史彭元,他讓李希帶人裝成是凶悍的家奴,四處在城外搶奪農民的土地後,留下話來說都是彭元幹的。百姓們受了冤屈,上告到京城,李希就負責截殺,引起眾怒。這事兒在當年鬧得挺大,彭元很快下了大牢,最終病死在天牢裏。


    彭元,那是當年曲家的門徒吧!


    曲雁鳴按捺住眸中的寒光,繼續聽李希說下去。


    因李希是城外大營,很少回到京城,孟蜇平知道他這一個棋子得來不容易,故而一直很少用他。孟蜇平讓李希安心待在大營之中,等到需要的時候,他會是他最重要的刀。


    這一等,李希就等到了宣慶二十一年。


    宣慶二十年,泰安王爺裴擁俊去世,長女裴謝堂接掌王位,整肅西北,她是個殺神,在戰場上讓北魏人聞風喪膽。李希在裴謝堂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帶過這個小女孩,對她的所有頗為關注,從前孟蜇平也多有讚歎,說裴謝堂這個女娃不錯,駕馭起來會比裴擁俊這頭老狐狸容易很多。然而,一場宮宴結束,新年都不曾過,孟蜇平突然找到他說,不惜一切辦法,將裴謝堂除去。


    孟蜇平答應他,一旦事情成了,就會送他到西北去,成為寒銅軍的主帥。


    宣慶二十一年到二十二年,他爭對裴謝堂組織了五十三場刺殺,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她十分警覺,身手又好,身邊還總有高人保護,讓李希寸步難行。


    見他無能,孟蜇平不高興,責罵過他好幾次。


    再後來,實在是拿不下裴謝堂的腦袋,孟蜇平就改了計劃。


    宣慶二十三年,就有了宣角樓上,當著全城百姓的麵鴆殺裴謝堂的事情。


    裴謝堂死後,孟蜇平仍舊不放心,他曾經試圖想搶過裴謝堂的屍體,然而,一開始,裴謝堂的屍體有曲雁鳴護著,再後來,有高行止護著,最後,交到了淮安王爺朱信之的手裏。


    朱信之處處謹慎,將裴謝堂保管得很好,他一直沒有機會,直到頭七下葬那天,才終於搶到了裴謝堂的棺木。


    為了不露馬腳,他們商量好,搶到棺木就開棺找東西,然後放火燒了屍體。然而,朱信之追得很緊,不得已,那具棺木隻得送到了城中來。


    在一座院子裏,他們開了棺。


    孟蜇平說,棺木裏但凡是能寫字的、能留下印記的,全部都要帶回來。他覺得詫異,卻還是照辦,可惜,什麽都沒有。反而是這樣一場行動,讓他們破綻百出。


    再後來的事情,全城皆知,已沒有再說的必要。


    曲雁鳴點點頭,回頭問韓致竹:“都記下了嗎?”


    “記下了。”韓致竹頷首。


    曲雁鳴便轉頭向陳淵:“你呢,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


    “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沒有補充的必要。”陳淵蒼白著臉搖頭:“我在陳家是二房所出,我爹跟陳昭雖說一條心,可陳家誰不知道,我爹就是陳家的一條狗。連帶著我,也被陳家人所輕視,要不是我有個官位傍身,陳家人根本不會把我放在眼睛裏。”


    提到自己的父親,陳淵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他豁然抬頭:“我爹不敢說是冤枉,他犯下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他罪有應得,然而,他不是主謀,陳昭才是!死士是陳昭建的,我爹的一切行動都挺陳昭的,陳昭才是罪該萬死的那一個人。”


    他所知不多,從前陳昭跟陳珂的來往,他得到的不多。


    然而,從他接替自己父親為陳昭做事開始,他就能說得清楚明白。


    “所以,到承平寺去,是陳昭的主意,人是他給你的,對嗎?”曲雁鳴問。


    陳淵點頭。


    曲雁鳴笑了笑:“那就這樣吧,今夜事情敗露,天牢已經不安全,我會重新安置你們。”


    孤鶩道:“不如還是安置到我們淮安王府去吧。”


    “不妥。”曲雁鳴笑了笑:“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你們淮安王府有個地牢,專門關押一些見不得光的罪犯?你把人關押在那裏,這不是告訴陳昭,來呀,快來劫獄啊,人都在我們這裏呢!”


    韓致竹低低笑了笑。


    然而,孤鶩和另外兩人都笑不出來。


    “你帶上他們,跟我走。”曲雁鳴收攏了供詞,讓兩人畫了押後,就吩咐孤鶩等人給兩人換裝,光明正大的從天牢走了出去。


    他帶著人一路穿過七七八八的小巷子,進了一座府邸的後門。


    “這是哪裏?”


    陳淵和李希都不明白。


    曲雁鳴笑了笑:“你們真是蠢死,這京城裏可不隻有淮安王爺一個王爺,還有一個人的府邸,從前也是重兵把守的呀。”


    “這是泰安王府!”孤鶩率先反應過來。


    曲雁鳴打了個響指:“聰明!”


    他帶著人進了泰安王府,直奔後院的錦鯉池而去,數著欄杆走到第三節,他摸了摸雕花的圓珠,逆時針轉動後,便瞧見那錦鯉池後方的假山移動了一個位置,露出一方黑黢黢的階梯來。他帶著人下去,往泰安王府的地牢走去。走到底,便瞧見一排牢房,比不過淮安王府的細致,卻勝在密不透風又隱秘。


    “你們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在這裏住著。我保證,如今全京城除了這裏,哪兒都不安全。”曲雁鳴說。


    陳淵和李希俱都點了點頭。


    這一點,他們不覺得意外。


    曲雁鳴又回頭看了一眼陳淵:“你若想死,那兒有刀有刑具,誰也不攔著你。可你要想明白,你死了,替誰人遮掩,又對不對得住你爹和你的良心。”


    他徑直帶了其他人走了,留下陳淵滿臉愕然。


    這地牢間間都開著,他們想住哪兒都可以。李希不願意跟他多說,自顧自的選了一間有光的躺了下去,陳淵在空地上站了一會兒,也選了一處坐下。


    他盤著腿想,想起當初父親在天牢自盡的事情,一時間胸中都是恨意,可想起母親夜夜的哭啼,想起一旦陳家落敗,他們絕對沒有活下來的道理,便覺得萬念俱灰。可若是現在死了,難道就能阻止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嗎?


    不,他不願這樣!


    他得活著,他已經全部招供,算有功,未必就會死。隻要他不死,他至少還能護住母親,哪怕是流亡呢,總不能讓母親無人送終。


    夜色裏,陳淵的心思起伏,當真沒去尋死。


    曲雁鳴出了泰安王府,同孤鶩等人告辭,他的身份還不宜暴露,孤鶩先行回去複命,曲雁鳴就從後門離開。


    剛走了不遠,就聽見了暗夜中傳來的喧囂,格外清晰的喊打喊殺。


    他愕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裏,貌似是潑墨淩芳的方向吧?


    高行止這是惹了什麽事?


    曲雁鳴想著,眉心緊蹙,腳步下意識的往潑墨淩芳的方向走去。


    不曾想剛轉過街口,一把劍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別動,也別叫,否則腦袋掉了別怪我!”


    聲音壓得很低,他卻清楚的聽到,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他愣了愣,轉過臉,寶劍在他的脖子上畫出一條血痕,他頗為詫異的看向來人:“你為何在這裏?”


    夜色中,裴謝堂的臉上全是血跡,一雙手微微顫抖不,她懷中還扶著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賀滿袖。


    “是你!”裴謝堂也認出了他,帶了幾分詫異和警覺:“你又為何在這裏?”


    “跑不了都遠!追!”


    “往那邊去了!”


    另一側的巷子口裏,有人點著火把照了過來,還有無數的腳步聲響起,就奔著兩人的方向過來。裴謝堂握著劍的手猛地一緊,眼中便迸發出強烈的憎恨之色,她懷裏拖著的賀滿袖則是一聲悶哼,顯然受傷很重。


    “跟我來!”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說話,曲雁鳴一把拖住她的手,接過她懷裏的賀滿袖,帶著她鑽進了旁邊的院子。


    夜深人靜,那院子裏並無人。


    曲雁鳴帶走賀滿袖,裴謝堂麻木的手臂總算有了些許知覺,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一言不發的跟著曲雁鳴。


    他會救她,她並不意外。


    隻是,他們走得掉嗎?


    這一帶她不熟悉,曲雁鳴卻很熟,很快轉到了一處院子,他帶著兩人翻牆而過,徑直奔往其中一個房間,推開了房間的門後,小心的將賀滿袖放在床榻上。裴謝堂跟著他進了房間,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裏格外精巧,像是豪門大戶的庭院。她愣了愣,曲雁鳴已打了水回來,低聲說:“別擔心,這是我的院子,你先洗一洗臉上的血跡。”


    他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放下水,回到院中拍了拍手,幾條影子出現,他低聲吩咐:“將回來路上的血跡都抹掉,別讓人追來。”


    豪門大戶,哪家都養著那麽幾個暗衛,裴謝堂見怪不怪,洗了一把臉,立即擰幹了帕子替賀滿袖擦了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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