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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住她!”


    裴謝堂剛一動,祁蒙就是一聲斷喝。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高行止臉色蒼白的進來,手中端著的酸梅果子頓時滾了一地,立即就奔赴床邊,幫著穆元思按住了裴謝堂。裴謝堂身體弓了起來,一雙眼睛大大的睜著,仿佛被劇痛淹沒了一般,叫了一聲之後,連喊都喊不出來。


    祁蒙死死的按住手中的紗布,生怕被裴謝堂掙脫。


    但眼前之人卻有著錚錚鐵骨,隻猝不及防的叫了那一聲之後,便死死的咬著牙關,不再用力掙紮想要掙脫,隻額頭上的青筋鼓鼓囊囊的,似乎要衝破皮肉爆裂開來。


    “放鬆,放鬆!”祁蒙大聲喊:“王妃,不要咬牙,小心舌頭!”


    裴謝堂意識已被完全痛醒,聞言眼珠子轉過來看了看她,當真點了點頭,湍急的喘著氣,卻慢慢鬆開了牙關。


    祁蒙手疾眼快,將一團軟布塞到她嘴巴裏,這才鬆了口氣。


    沾了滾燙的夜明砂的紗布足足在裴謝堂的傷口上敷了一炷香時間,才終於被祁蒙拿走。紗布之下的艾草早就被熱氣熏得熟透了一般,變成了黑色的一片片,背麵全是裴謝堂的血。祁蒙小心的將艾草清理下來,幾人立即瞧見裴謝堂的大臂已是一片紅腫。


    她皮膚又嫩,方才夜明砂幾乎滾燙,將她的皮膚燙傷了。


    “不用管。”祁蒙咬牙:“燙傷容易處理,拔毒才是第一要事。”


    可看著這樣的傷勢,就好比一把刀子在心窩裏轉著,高行止和祁蒙均是眼中含淚,祁蒙不敢再看,高行止則啞聲問:“老謝,很疼吧?”


    “不疼。”裴謝堂哆嗦著撒謊。


    她甚至還扯出一個幾乎扭曲的笑:“你別怕,沒什麽大不了的,想想我從前在戰場上,什麽樣的傷沒受過?那一次咱們去太湖被人追殺,我不也中毒了嗎?最好還是好了,我個人福大命大,上天暫時還不肯來收我。”


    “不要說話了,我求你,你不要說話了!”高行止見她明明疼得抽氣,卻還強忍著寬慰自己,終於崩潰般的喊了起來。


    裴謝堂撇了撇嘴:“好吧,我不說了。”


    祁蒙又烤了夜明砂,過來在她的傷口上放艾草,裴謝堂忍不住顫了顫,下意識的握緊了身側高行止的手:“來吧。”


    “王妃。”


    祁蒙的手抖啊抖,看著裴謝堂滿頭是汗,一時間還真下不去手。


    在一邊的穆元思看不過去,從她手中接了過來,學著她方才的樣子按在了裴謝堂的傷口上。裴謝堂又是疼得一抽,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高行止著急之下,百忙之中來不及將軟布塞過去,反而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伸到了裴謝堂的嘴巴裏。


    裴謝堂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白皙的手掌瞬間泛紅,很快沁出了血。裴謝堂緩過一口氣來,將他的手揮開,疼痛讓她說不出一個字,隻執著的推開高行止的手,自己拿了軟布塞在自己嘴巴裏。


    祁蒙瞧見這一幕,哇的一聲就哭了。


    “你別哭啊,快點來看看這紗布要多久才能移走!”穆元思無比頭大,看著祁蒙淚眼汪汪,有點沒招的喊:“你是醫女啊,你要是慌了,他們怎麽辦?”


    “對!”祁蒙擦了擦眼淚:“我不能慌。”


    她定了定神,立即上前來接了穆元思的手掌,按住了紗布。隻是說著不掉淚,但看著裴謝堂青白如鬼的臉色和被汗濕的頭發,心中難免覺得一陣酸楚,忍不住默默掉眼淚。


    好在這一次拔毒沒有剛剛那麽久,隻敷了片刻,祁蒙就拿開了紗布,取了艾草。


    裴謝堂的手已紅如朱砂。


    祁蒙仔細的瞧著,傷口已經泛白,血液凝固,並沒有再繼續流血,稍稍感到寬慰。快速的擦幹眼淚,她取出銀針,在裴謝堂的肩膀上紮了一針。裴謝堂哎呀了一聲,祁蒙立即大喜:“好啦,有知覺啦!”


    “早就有知覺啦,再沒有知覺,我就疼死了。”裴謝堂氣若遊絲的回答。


    能貧嘴,就有救!


    祁蒙跳起來,吩咐穆元思和高行止:“高公子,讓人將熱水端進來,放滿了浴桶,再拿一些燒酒過來,倒在熱水裏。穆公子,藥抓來了,勞煩你就在這裏煎一副藥,煎一炷香就好,煎好之後叫我一聲。”


    兩人立即行動起來。


    “高公子,抱王妃過去。”熱水放了,燒酒倒了,祁蒙忙示意高行止抱起裴謝堂,跟著她轉入了屏風後,放入浴桶裏:“你出去吧,我來守著王妃。”


    高行止點點頭,見裴謝堂入了水後,姣好的軀體畢露,確實該避嫌,便轉身出去。


    裴謝堂坐在浴桶中,隻覺得熱氣騰騰,酒香撲鼻,熏得她一陣頭暈目眩,受傷的手搭在浴桶外,已經不木了,但疼得厲害,精神頭雖然不好,但總歸是清醒的,勉強提起興致問祁蒙:“你這是什麽解毒辦法,用酒泡澡還能治病啊?”


    “王妃身體半邊僵硬,需要活血。”祁蒙低聲說。


    裴謝堂哦了一聲:“難怪我覺得熱血沸騰。”


    祁蒙橫了她一眼,似嗔怪又似無奈:“一會兒還要喝藥,那藥喝下去,你會覺得學沸騰得更快。”


    “哦?”裴謝堂又哦了一聲,隻是這一次是帶著好奇。


    祁蒙不答,專注的用熱水搓揉著她的軀體,直搓得裴謝堂全身發紅。


    “藥好了。”半晌,穆元思在外麵說:“祁……祁醫女,你來拿吧。”


    祁蒙轉身出去,穆元思神色有點異樣的看著她:“這藥是什麽配方,怎麽這湯汁是紅的,還有一股子嗆鼻子的味道?”


    “裏麵加了辣椒。”祁蒙回了一句,匆匆捧著藥進了後麵。


    穆元思麵容呆滯的看著她的背影:“我長見識了,辣椒也可以入藥。”


    裴謝堂喝了一口那藥,立即被辣出了眼淚,伸出舌頭大口大口的吸風,不斷的用沒受傷的左手在嘴巴邊扇風:“辣,好辣,快辣死我了!”


    祁蒙早有準備,將方才出去拿回來的蜜餞果子端過來,放在裴謝堂跟前:“一口喝完,含一顆果子在嘴巴裏,咬破不吞下去,很快就不辣了。”


    裴謝堂依言而行,很快驚喜的笑道:“當真不辣!”


    祁蒙但笑不語。


    裴謝堂喝了藥,沒多久,就覺得渾身好似在火裏一般,熱得她坐不住。本身泡澡水就是熱的,裏麵還加了酒精,再喝這麽一碗熱辣辣的藥,內外皆是一團火,沒多久就熱得裴謝堂饅頭都是汗,順著她的下巴一滴滴的滴了下來,好幾次忍不住想要站起,最後都全拚毅力又按住不動。


    等了好半天,終於聽到天籟之音:“好啦,可以出來了。”


    裴謝堂立即撐著邊緣從浴桶裏竄了起來。


    一動,她就是一愣:“嗯?我好了?”


    祁蒙將大大的袍子丟給她,見狀終於鬆了口氣:“毒是沒事了,但手臂上的外傷還是要痛很久的。解一日僵的毒最麻煩的就是外傷受了刺激,久久不會愈合,愈合之後還會留下一個難看的疤痕。不過,性命是沒有大礙,王妃可以放心。”


    裴謝堂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外圍一條人影風一般的閃了進來。


    沒等她反應,已被人一把摟在了懷中。


    高行止的氣息撲麵而來:“嚇死我了。”


    就是這間屋子這間床的底下,高行止藏著的那個秘密已經被她發現,此時安全,一見到這個人,腦中立即就想起那一件件物品和一樁樁舊事來,裴謝堂竟無法再喜歡他突然的擁抱,下意識的推開了高行止。


    “你才嚇死我。”做了之後,又覺尷尬無比,裴謝堂假裝整理自己的衣衫,目光仍舊凶狠:“好端端的去應個酬,怎麽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


    高行止沒發現她的異樣,雙眸水潤的看著她,定了定心,才回複原來的狀態。


    他噗嗤一笑:“一時大意,打不過人家。”


    “太子親信?”


    “嗯……”


    祁蒙見裴謝堂已無大礙,又同高行止一副問罪的形態,越發放了心。


    能發火,是真大好啦!


    從前高行止也總來同裴謝堂見麵,哪怕裴謝堂做了王妃後,這兩人還是經常這般聚頭說話,祁蒙見怪不怪的收拾自己的東西出了房門,一抬頭,見穆元思傻呆呆的站在屋子裏,不知該怎麽辦的模樣,想也沒想的上前拽了他一把,將穆元思拖出了那間屋子。


    “你幹嘛?”穆元思不解。


    祁蒙更不解:“你看不出來,高公子跟王妃有話要說?”


    “王妃是有夫之婦吧?”穆元思倒抽了一口冷氣。


    祁蒙怒瞪他:“你想什麽呢,我們王妃是清白女子,可不是什麽水性楊花的人!”


    她越想越氣,竟不想再理穆元思,掉頭就走。隻那小模樣著實委屈得很,又一副想說不敢說的吞吞吐吐模樣,讓人格外揪心。


    穆元思一愣,腦中閃過一個場景,忽然轉身追上她:“我想起來了,你是上次我在郊外遇到的那個醫女!”


    祁蒙見他真想起來了,臉頓時就紅了一片,匆匆低下頭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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