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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下的手?”朱信之追問。


    洪老夫人搖搖頭:“個中細節奴家不清楚。奴家隻知道大概,孟哲平為了扳倒泰安郡主做足了準備,知道她跟尚書令周同輝有仇,就讓左都禦史去接近周同輝。在正月初四那天,左都禦史田燚在酒水了下毒,將周同輝毒死之後,就將周同輝放回了周家。然後,他們找人綁架了泰安郡主的弟弟,引誘泰安郡主前來,孟錦衣就藏在周家的書房裏,他有一門絕技,是失傳已久的口技,他藏在書房之中,等泰安郡主前來時,用周同輝的身影同泰安郡主爭吵,等泰安郡主開門後,就推了屍體出來。“


    蔡明和和韓致竹已驚呆了。


    裴謝堂坐在朱信之身邊,這個細節,她後來推算了出來。


    隻是還有更多的東西,她沒有答案。


    “當時泰安郡主喝了酒?”朱信之沉吟片刻,低聲問。


    如果裴謝堂還清醒著,憑著她的理智和聰明,不會不能發現其中有天大的問題。唯一的解釋,當時她喝醉了。


    這個問題已經超乎洪老夫人能回答的範圍,她呆愣愣的看著朱信之,並不能回答。


    反而是身邊的孟錦衣長歎了一聲,說道:“讓我來回答吧。是,泰安郡主當時並不清醒,她喝醉了。那天她去的飯局,是我讓人去請的。”


    原來如此!


    這才是保證整個計劃順利進行的有效途徑。


    洪老夫人已經說到如此地步,孟錦衣招不招沒有太大的意義。他看了一眼洪老夫人,低聲說:“你放她走吧,壞事都是我做的,跟她沒有關係。”


    “我本來也不為難她。”朱信之低聲說。


    孟錦衣點點頭:“我什麽都能說,你想知道的一切。裴謝堂的確沒殺人,人是我殺的,田燚下的毒,周同輝在回到周家時就已經死了。裴謝堂的弟弟是我綁架的,我送到周家去,讓人引誘裴謝堂前來,這些都是對的。殺人是我做的,放火也是我做的。因周同輝是死於中毒,為了能讓刺殺更真實一些,我還連夜放了火,將周同輝燒了,死無對證。”


    殺人,放火,他都承認了!


    蔡明和反應過來,刷刷的在卷宗上飛快的進行記錄。韓致竹也快速的將方才孟錦衣說的一切都寫了下來。


    這一次,孟錦衣格外配合,隻要是他們想知道的,都一字一句的回答。


    真相大白!


    沒有任何疑問,朱信之癱坐在椅子上,心中已從波濤洶湧到平靜黯然。他呆呆的看著跟前的筆,連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看著孟錦衣嘴巴一張一合,有一瞬間,他似乎失聰了,聽不見他在說什麽,隻模糊的憑借他的唇舌,猜測他在吐露怎樣殘酷的話語。


    裴謝堂至始至終都笑著,像僵硬了一樣,詭異的看著孟錦衣。


    送走了洪老夫人,孟錦衣變得平靜了很多,偶爾抬眼時,他便碰到了裴謝堂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渾身發怵,一下子愣在了那兒。


    “你剛剛交代的這些,包括前太常王俊懿的文字yu也是你們陷害的?”蔡明和反複追問了敘舊,對披露出來的很多細節越發覺得震驚。


    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這十年來不少百姓心目中的好官獲罪,大多是因孟家、田家、洪家的冤枉,才落得牢獄之災。前太常王俊懿因文字yu被流放的真相,竟是因上書彈劾孟家子孫欺淩罷市,得罪了孟家所致。還有,這人同紀家是姻親,而紀家目前最有本事的人,正在寒銅軍中做泰安郡主的副手。


    裴謝堂緩緩的抬起眼睛,恍然大悟。


    紀家,她知道在寒銅軍中做副手的人隻有一個,如今寒銅軍的主帥紀迎初。


    這人,原來是王俊懿的表舅子。


    她心中砰砰亂跳,想不到這一樁案子查下來,反而解決了她別的憂慮,當真是上天疼好人。


    孟錦衣開了口,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朱信之再多費心了,裴謝堂自然也不用再陪在這裏。兩人攜手從刑部出來,登上了馬車回了淮安王府。回去的時候,王府門前仍舊是聚集了很多無知的百姓,還在蹲守著等朱信之回來。


    “過幾天就好了。”裴謝堂見他直勾勾的看著那邊,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們走後門。”


    “嗯。”他說著,腳沒動。


    朱信之的心思飄出去很遠,他看著這些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泰安郡主。他冤枉了這個人,而她至死都不曾認真的為自己辯解半個字。他腦中這些日子都在不斷的回響起當初在宣角樓上的時候,她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像是環繞在他耳朵邊了一樣,怎麽都揮之不去。


    裴謝堂用力拉了拉他,見他不用,便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她說:“王爺,有些事情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想,很多痛苦都是因為我們多加想象,才成了心結。”


    手掌下的身軀微微一震。


    朱信之握緊她的手:“成陰,你不難過嗎?”


    “我為什麽要難過?”她莫名其妙。


    朱信之深深的看著她的眼睛,像是藏了千言萬語,但什麽都沒說。


    兩人一同進了淮安王府,裴謝堂抱著的栗子早已經冷透,連餘溫都沒了。裴謝堂也沒了吃的興致,轉著轉著,就去了祁蒙那兒。


    還是在祁蒙那兒喝藥,喝了之後,她便回房。


    這之後,朱信之就沒再出門。


    案子已經審理清楚,剩下的就交給刑部。因案子太過震驚,這一次刑部的動作無比神速,在得到了孟錦衣的證詞後,刑部很快就奏請宣慶帝,得到了逮捕令,火速封查了孟家。孟哲平在闊別天牢沒幾天後,就重新回到了這座監牢。


    但是這一次,他已經沒了脫罪的理由和借口。


    接連三天,刑部負責主審,三司協理,孟家一幹人等,涉案的田燚也跟著落了網,這樁殺人放火的案子很快就理清了頭緒。


    孟哲平什麽都認,唯有在動機上,他始終緊咬,隻說是泰安郡主得罪了他,他蓄意報複,意圖拿到泰安郡主手中寒銅軍的軍權。這個理由,連朱信之都相信了,讓刑部照著這份口供上書給了宣慶帝。宣慶帝看後,雷霆震怒,當場就判了孟哲平死刑。


    至此,在朱信之背負了多天的罵名後,在宣慶二十三年六月初十這天,宣慶帝選擇了將這份口供大白天下。


    隨著這份口供的紕漏,更多關於泰安郡主裴謝堂的清白真相被天下人知道,她的冤屈,總算是徹底洗清了!


    同時,朱信之也終於從這起案子中抽身出來,雖仍擔負罵名,但好歹還是占了一個被蒙蔽的冤屈,真凶孟哲平成為繼朱信之之後,被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的人。


    隻不過,比朱信之更慘的是,不得人心的孟家遭到了百姓瘋狂的報複。


    一夜之間,孟家連牆都被憤怒的百姓拆了,氣怒的人們衝到孟家,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將孟家砸成了一片廢墟。


    當第二天天亮時,人們發現,偌大一座孟府,連下人在內,一個人都沒了,成了一座空宅。


    孟家人去了哪裏?


    回答他們的,是第二天早上京郊外的裴家祖墳前多出來的數十具屍體,幾乎孟家有名有姓的人都在那裏躺著,成了冰冷的骨頭。


    是誰幹的?


    無人知道。一直到好久以後,人們才從那些逃散的孟家家奴口中得知,就在真相大白的那天夜裏,有個黑衣人帶著無數殺手闖入了孟家,將孟家所有人驅趕到了裴家的墳前,跪成了一排排,挨個給裴謝堂叩首後,當著家奴的麵兒,一刀一個,將這些人統統斬盡殺絕,溫熱的鮮血流了滿地,那片墳墓跟前的泥土都被染成了紅色。


    淮安王府中,裴謝堂叼著狗尾巴草坐在秋千上,盤著腿戲謔的看著高行止:“你犯不著為了這些人做下殺孽,將他們交給律法懲治,多好?”


    “不想交。”高行止很直白的說:“想看他們流血。”


    隻有如此,才能償還她受過的苦楚萬分之一。


    裴謝堂傾身拍了拍他的腦袋:“傻孩子,你這樣,很容易被天道懲罰的。”


    “你在戰場上動輒殺人數萬,你都沒被天道懲罰,我怕什麽?”高行止嗤笑:“我高行止從來不是什麽善人,上天早就知道啦。”


    “真是。”裴謝堂點點頭:“不過,你總不能這樣吧,要是讓人知道是你做的,說不定會有人想要殺一儆百。”


    “朱信之?我不怕他。”高行止搖頭。


    裴謝堂便沒再繼續說。


    高行止伸手推了推她:“不要老說我,我問你,真相大白,陛下的聖旨已經昭告天下,你如今清白了。咱們什麽時候離開京城,你給我一個準數。”


    “再等幾天。”裴謝堂摸著下巴,略有點心虛:“孟哲平落了網,不是還有一個李希嗎?”


    “關在天牢裏,他能怎樣?”高行止不解。


    裴謝堂恨鐵不成鋼的狠狠彈了彈他的額頭:“蠢啊你,孟哲平扛下了全部,跟陳家半點關係都沒有,當今太子還置身事外,這等元凶還沒落網,不通過李希,咱們怎麽入手去查?太子既然是孟哲平的兒子,孟哲平為了他,當然要死死的咬緊牙關,否則太子地位不保,他策劃的這些還有意思?還有,周同輝欺名盜世,他也不能放過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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