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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很驚喜。


    霧兒去了許久,等她氣喘籲籲的回來時,一雙眼睛亮的出奇:“王妃,你猜,二姑媽和樊氏去的那地方是哪兒?”


    “我猜,是賭坊一類的吧。”裴謝堂敲著桌子,聞言挑眉。


    霧兒豎起大拇指:“王妃英明!真的是賭坊。不過,這家賭坊一點都不容易找到,是開在暗巷裏的,外麵是一家小酒館做掩護,走到裏麵才能發現另有乾坤。奴婢裝成是大戶人家的婢女前去尋人,門口護院一開始還不讓奴婢進去,後來人多,奴婢就混進去了。一進去,就看到一桌子的銀子堆得跟小山一樣,還有無數的銀票,裏麵賭博的人下的賭注都高得嚇人!”


    裴謝堂但笑不語。


    她不是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而是先前就有所覺察,好久之前,籃子就說過,樊氏自打被謝遺江休離之後就性情大變,不但連自己的女兒謝霏霏都不想搭理,還將謝遺江分給她的銀錢都敗了個精光。她也沒聽高行止說過樊氏在做什麽生意,銀錢如流水一樣走掉,那就隻剩下賭博這一種可能。


    想想也是,賭博來錢快,樊氏沒了謝遺江做依靠,會走這一條路並不稀奇。


    可是,謝沐元怎麽也會走這一條路?


    她的家底跟樊氏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的,手頭怎麽有錢去參加這種大規模的豪賭?莫非……她拿了陳園園的聘禮?


    “二姑媽沒錢,她的賭注也很大?”裴謝堂問霧兒。


    霧兒點點頭:“豈止是很大,依奴婢看,樊氏和二姑媽都是瘋了,玩個六博,銀子跟不值錢似的往上砸。光奴婢看到的那一輪下來,兩人起碼輸了不下二百兩銀子。”


    “一直在輸嗎?”裴謝堂問。


    霧兒搖頭:“也不是一直在輸,好像也有贏麵,隻是贏的沒有輸出去的多。”說著又有點不齒的補充一句:“賭坊裏的錢就是那個套路,誰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贏了輸了莊家都有得賺,而且這些賭場裏的老千很多,她們想空手套白狼,簡直是做夢。”


    “她想套人家手裏的錢,人家恐怕連人都想一起打包帶走。這兩個傻女人!”裴謝堂嗤笑。


    她又有了一個主意。


    裴謝堂對霧兒招了招手:“你去閣裏,跟賀滿袖說一聲,讓他找個精通賭博術的人,明天去回回她們二位,也別贏太多,讓她們傾家蕩產就好了。”


    “那就讓千麵大哥去吧。”霧兒高興的鼓掌:“千麵大哥是老千成了精,絕對不會輸的。這事兒好辦,奴婢這就去找他,都不用跟賀舵主說。”


    她蹦蹦跳跳的走了。


    裴謝堂叫住她:“千麵在京城?”


    “在呢。”霧兒點頭。


    千麵是她鬼養閣裏數一數二的靈活人物,玩得一手好賭術,武功也好,心思活絡。隻是一直活躍在西北,從前她缺錢的時候,還總讓千麵去賭場裏混點散銀子出來花,對這個人好感度爆棚。隻是複活後,礙於身份問題,不好跟他見麵,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來了京城。


    十之八九是賀滿袖將人喊回來的。


    她有點迫不及待的說:“我同你一起去。我也想見識見識樊氏和謝沐元的愚蠢。”


    “可王妃若是去了……”霧兒悶笑:“怕是賭坊不敢讓您進去吧,王爺知道了,非端了他們的老窩不可。”


    “我易容去,裝成是千麵的婢女。”裴謝堂一拍腦門當場就決定下來。


    這事兒決定了說幹就幹。


    裴謝堂最快速度去潑墨淩芳,讓賀滿袖幫著給她易了容,之後,千麵也到了,帶著她去賭坊偶遇樊氏和謝沐元。


    千麵人如其名,是一個看起來溫和實則很狡猾的男人。他長相不如朱信之等人耀眼,但是很令人舒服的長相,看著就會放鬆心神,少很多戒備。他穿一身淡雅的淺藍衣衫,打著白玉骨的扇子,衣著打扮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誠然,他也的確很有錢,空手套白狼,哪一次出入賭坊不是少則幾千兩銀子的身家?


    裴謝堂被賀滿袖易了容後,紮著雙髫,身穿淡紫色襦裙,小丫頭模樣乖巧,對千麵又畢恭畢敬,外人什麽破綻都看不出來。


    隻是,終究是閣主,千麵在人前使喚她端茶遞水還是有點心驚的。


    進了賭坊後,果真如霧兒所說,外麵是酒館,進了酒館之後,打開兩道門,就聽見人聲鼎沸,吆喝聲不斷:“來來來,買斷離手,開了!”


    “大!大!大!”


    “小!小!小!”


    “啊呀!”


    最熱鬧的是賭大小的那一桌,賭大小是賭博遊戲裏最簡單也最容易入門的一種,參與的人又沒有限製,開局快,賺錢猛,故而是最受歡迎的一種。數十人圍在賭大小的桌子前,裴謝堂看了一眼,裏麵有衣著顯赫的王公貴族,也有穿著補丁的普通百姓,所有人都一個德行,盯著莊家手中的骰子盅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們進來時,剛好是開了一局,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隻是一掃而過,又到下一局了。


    樊氏和謝沐元都沒在這一桌。


    定睛看去,這賭坊裏的女人也不少,其中還有幾個是熟麵孔,裴謝堂暗暗心驚,轉開頭,就瞧見了角落裏的一張桌子。


    樊氏和謝沐元都在,竟是玩的馬吊。


    馬吊這遊戲需要是四人同桌,眼下跟樊氏和謝沐元在玩的,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樊氏和謝沐元似乎贏了不少,跟前堆了不少籌碼。老人跟前也有一些,似乎隻有年輕人一個人在輸。千麵在外圍看了半天,扭頭對裴謝堂說道:“這兩個女人在出老千。”


    “她們會?”裴謝堂吃了一驚,看來小看這兩人了。


    千麵微微一笑:“不算會,是合起夥來出的。你看。”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裴謝堂看桌子下:“胖女人將牌換給了瘦女人,瘦女人要個六萬,她換給了瘦女人六萬,從瘦女人手裏拿到了自己要的二條。”


    果真如此!


    裴謝堂嘖嘖稱奇。


    千麵道:“這一局打完,這小哥就沒錢了,我去。”


    “我給你換籌碼。”裴謝堂忙說。


    千麵搖頭:“你看哪家的公子哥出門是讓丫頭做跑腿的,你是我心愛的丫頭,我自然舍不得使喚。越是有錢的人家,越要講究做派。你看我的。”


    他話語落下,就高喊了一聲:“舵手,幫我換點籌碼來。”


    舵手是賭場裏跑腿兒的稱呼,千麵剛喊完,就有個圍著紅兜兒的人過來,點頭哈腰的問:“公子,要換多少籌碼。”


    “這五千兩都換了。”千麵摸出一疊銀票交給舵手,另給了一錠銀子:“賞你的!”


    出手如此闊綽!


    不少人紛紛側目,看著他打賞的那一錠銀子少說也有三十兩,不由議論紛紛。馬吊桌前的幾人也都跟著轉了一圈目光,樊氏和謝沐元交換了一個眼神,露出算計之色。恰好到謝沐元摸牌,她摸了一把,推開自己跟前的牌:“清一色,糊了。”


    年輕人忍不住罵了幾句,一算籌碼,跟前的都不夠,又兌換了幾百兩給謝沐元。


    然後,他直接站起來不玩了。


    千麵順勢就坐下了:“我來湊個人吧。”


    “好,好。”前麵出手闊綽,幾人先前都看見了,哪個會跟銀子過不去,樊氏和謝沐元連連點頭,那老頭也沒什麽意見。


    幾人一點時間都不耽誤的立即開局。


    第一把,千麵沒打算贏,裴謝堂看見他起手拿了一手好牌,是打清一色的好牌,但被他故意拆了,這一把是那老頭贏了,算了番後,前麵輸了一百多兩銀子。他笑了笑,沒說話,繼續第二把,第二把,樊氏和謝沐元小動作不斷,這一次是樊氏做了個對子,一下子贏了兩百多。


    樊氏笑開了花:“哎呀,不好意思,這位小哥一上來就挨了兩把大的。”


    “沒事,賭桌上的錢,誰說得清楚?”千麵好脾氣的說:“我還有錢,你們要是能全贏了去,我服你們好本事。”


    謝沐元笑:“我們最近手氣好呢。”


    “是啊。老張哥手氣也好。”樊氏對坐著的老頭說。


    老頭點點頭:“老頭子比不得你們,老了,每天也就贏個百來兩銀子,為了開心嘛。”


    裴謝堂在他身後暗暗算了筆賬,一天一百兩,一個月就有三千兩銀子,那也是筆巨款了。這老頭還真是名不見經傳的。


    她點了點頭,想起高行止說的話來:“老謝,你哪天要是覺得國家沒錢了,就去賭坊走一走。一圈下來,保證給你一種國泰民安、百姓富足的錯覺。”


    還真是這樣。


    她想笑,礙於這些人在跟前,隻得憋著。


    轉眼間就是第三把了。


    這一次,裴謝堂看明白了。千麵玩得一手好馬吊,關鍵在於堆牌和骰子。他伸手理了理桌上的骰子,飛快的將本來的骰子換到了自己的袖子裏,漏出了他吃飯的家夥——內裏灌了水銀的骰子放在桌子上。樊氏擲骰子,拿了牌之後,裴謝堂瞪大了眼睛:千麵手上已經是清一色的底牌了,隻差摸個一兩手,就能聽牌。至於他上手的樊氏,裴謝堂歪頭看了一眼,爛得不能再爛,樊氏的臉都差點綠了,同謝沐元著急的打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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