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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進來就急急忙忙的藏起來,那樣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引得她的好奇心蹬蹬蹬往上竄。


    朱信之輕描淡寫的道:“不過是彈劾朝臣的奏章,你不能看。”


    “我怎麽就不能看,先前不是看過嗎?”裴謝堂很不齒的起身,快手一抽,將剛剛朱信之藏起來的奏章抽了出來。當先一行大字,寫的是聖上親啟,確然是一封奏折。至於裏麵是什麽內容,她剛翻開打算查看,身側的朱信之卻微微探身過來,一把將奏章拿了過去,順手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


    如此一來,不允許她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裴謝堂愣了愣,朱信之是很少避諱她的,此舉難道是懷疑她了嗎?


    她坐在朱信之身側,一時間,心中千回百轉的念頭,渾然不知道自己是哪裏露出了破綻。可是,若朱信之當真懷疑了自己,憑著這個人的品行,他該有所行動了。但他對自己跟從前一無二致,難道,是自己多想了?


    她悶悶的坐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朱信之看了她好幾次,瞧見這人可憐巴巴的低著頭的模樣,一副小媳婦受氣包包的委屈相,又覺得狠不下心:“好啦,怎麽還氣上了。你看,你看,看過了之後不準說給其他人聽,辦得到吧?”


    “我不看。”裴謝堂有點賭氣。


    朱信之拿過奏章展開:“聖上親啟,兒臣朱信之覲見:茲有科舉舞弊案,證據確鑿,當……”


    裴謝堂不看,朱信之竟直接就念了起來。


    原來是關於科舉舞弊案的。


    裴謝堂聽得一陣恍惚,看著身側人的臉龐,好半天都反映不過來。毫無疑問,這人暖起來的時候,是真能暖到心窩子裏……


    “吃個飯都不讓人省心,真是服了你了。”朱信之念完後,很是無奈的用奏章拍了拍她的臉頰:“你說,我怎麽罰你才好?”


    “要不然,罰我伺候你吧!”裴謝堂撲過去。


    這個人,今天看起來格外順眼……


    朱信之摟住她,輕笑:“哦?”


    挑起的尾聲,帶著誘惑的直白,裴謝堂按捺不住做壞事的心,用力一推,將他身下的蒲團推開,就著軟席將朱信之壓住:“鳳秋啊,王爺啊,”她胡亂的喊,意亂情迷:“你怎麽生得這樣好看,我恨不得能一口將你吃掉。你說,先吃你哪一點比較好?”


    “這裏。”朱信之倒也不客氣,牽著她的手往下滑。


    裴謝堂笑意盈盈:“這裏就這裏,你不可以求饒的哦。”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輕易開口求饒。”朱信之悶笑。


    ……


    一時搖曳生輝,片刻後,隻聽見輕聲細語的嗬聲:“成陰,不,不行了,你別……啊,你不能……”


    “求饒?”有人壞笑。


    “求!”朱信之猶豫。


    有人暢快的笑了起來,有人聽不得這也得意的笑聲,翻身而起,位置就變了。揮手打落書桌上的筆墨紙硯,便成了咯咯的嬌笑。


    裴謝堂躺在朱信之的懷裏,他撐著懶腰,伸手將她的肩膀摟住:“起來了,一會兒要是被人看見,我有幾輩子的名譽都不夠敗光了。”


    “夫妻恩愛,礙著誰了?”裴謝堂不解。


    朱信之老臉通紅。


    從前,還沒人認識這個人的時候,他是著名的清心寡欲,從不跟哪個女人有所接近,甚至還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娶妻生子,不禍害了好人家的姑娘跟著他受苦。他信誓旦旦,一直都秉承著這樣的原則,誰來都不動搖。可是自打認識了這個人,嗬嗬嗬,原則,那是什麽?說好不娶妻,得,還沒到日子,自己先等不及到宮裏去找欽天監了。說好不生子,但總不自覺的想往人身上湊……


    最可怕的是,他明明是一個很有信仰的人,但最近不知道怎麽的,總更覺得自己還是沒信仰的好。


    嗯,拋棄她去守衛西北?做不到,爬,也要將人一起帶走!


    所以,不怪旁人議論,就是這些,他自己想到都覺得老臉通紅,哪裏肯怪別人?最近走在王府裏,都有人說他春風滿麵,被王妃滋潤得極好,他想了想,無力反駁,還不如妥帖點認了算了。


    美人鄉,英雄塚。


    隻是,好歹還是要做做樣子,要要臉皮的。


    朱信之很正義凜然的解釋:“大白天的不方便,晚上想怎麽樣,都隨你。”


    “你這個人真是禽獸。”裴謝堂哼哼:“是不是吹了燈就是狼一頭,穿上衣服就是衣冠楚楚正人君子?好人壞人你都做,貪心!”


    “不是。”朱信之看向她。


    “什麽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讓裴謝堂一頭霧水。


    朱信之尤其認真的解釋:“隻有在你跟前,我才想做狼。別人跟前,吹燈不吹燈都一樣,都是君子。”


    “……”所以你看,有些人說起情話來,段位高呢。


    裴謝堂最近被他灌迷湯灌得有點暈,聽話的起身。末了,忍不住還問了一句:“那今晚還來嗎?”


    “娘子想要,為夫就是斷了腰都給。”朱信之勾唇。


    裴謝堂正色:“王爺,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王爺嗎?”她覺得有點驚悚。


    朱信之盯著她:“你說呢?”


    嗯,這麽一板上臉,立即就跟記憶裏那個總是推開她的人重合了。裴謝堂暗暗點頭,這人還是那個人,原本是見著她就狂吠的烈狗,如今被她不經意的訓成了見著她也狂吠的狼狗……


    她轉身走了。


    臨走時,還體貼的給朱信之帶上了門。


    隻是房門一合上,屋子裏外的人俱都沉下了容顏。


    朱信之看著她映在窗戶上的影子有片刻呆滯,裴謝堂卻是想到方才朱信之念的那封奏章,覺得心頭很沉重。


    科舉舞弊案在朱信之這些天緊鑼密鼓的籌備中,總算是抓到了切實的證據,連帶著文科館的官員,上到當朝一品宰輔國公大人孟哲平,下到文科館裏一個小小的管簿,一幹人等共計一百二十一人落網。認證物證俱在,無可否認,孟哲平仍舊是喊冤,但意思已經不大,他本人被扣押在天牢,等候他的就是律法的懲罰。至於其他人,褫奪官職的褫奪了官職,貶黜的貶黜,流放的流放,無一例我。


    另外,在這個案子中,還被牽連出過去好多年來因舞弊上任的官員,隻除了其中一位因在職位上有所貢獻被降級外,其餘人都罷免了。


    朱信之這封奏章送上去,隔天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誰也不曾想到,當今一品國公,一向被人們奉為好官的孟哲平,先是縱容自己的兒子貪汙,後又縱容孟家的子孫謀劃科舉舞弊,瞬間名譽跌落穀底。


    隻是,這人當真是狡兔三窟,哪怕樁樁件件舞弊都跟他脫不了關係,但因為最終刑部、大理寺、廷尉三司協理時,在證據的指向上有所爭議,最終,孟哲平還是脫了死刑,甚至還脫了牢獄之災,宣慶帝震怒後,念及他是孟貴妃的兄長,又是開國元老,將他一切官職都罷免,又褫奪了封號,貶為庶人。


    孟家、陳家涉案的一應官員,全部都不再啟用,該免免,該流放的流放,一時間,赫赫威嚴的國公府就成了一座空空架子。


    五月二十六,宣慶帝下旨,徹查科考舞弊案後,請文科館提到名字的人前來認領自己的文章。


    當天,包括江東名士“林間白羽”在內的八位士子得到了平冤,為了表示朝廷喜才之心,這八人在正大光明殿上同宣慶帝對答了幾個問題後,便被宣慶帝直接任命到了不同的地方,官職從地方父母官到邊境大員皆有。


    這個消息一出,天下人無不拍手稱快,都說宣慶帝是個難得一見的明君。


    明君如此,怎能不打鐵趁熱?


    五月二十六日傍晚,刑部尚書蔡明和帶著一封奏章入宮,是刑部主事韓致竹聯合天下士子簽了名,一致說明當年科考經過,指泰安郡主裴謝堂並未買賣官爵,請宣慶帝為蒙冤之人正名。


    消息不脛而走!


    到了五月二十六日的晚上,京城已無人不知,泰安郡主又被冤枉了一樁罪。


    至此,泰安郡主的十二宗罪已去了兩宗,不免讓人揣測紛紛。


    恰在這天晚上,就在京城人人議論紛紛時,京郊外又發生了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眾所周知,泰安郡主雖罪名累累,可宣慶帝極為痛心她,不但賜她完屍,還在她死後讓五皇子朱信之替她鳳冠入殮,風光下葬。泰安郡主的墳頭就在京郊外的裴家祖墳裏,為了避免老百姓按捺不住怒火搗亂,最初的幾個月都是有士兵把守的。


    可就在這天晚上,泰安郡主的墳頭被人撅了!


    掘墳頭的人推了泰安郡主的墳包,將裏麵的棺木拉了出來,直接幾斧頭就劈成了碎片。泰安郡主已腐化得差不多,這些人一把火就燒了個幹淨。


    都說死者為大,誰這麽缺德?


    消息傳入京城,泰安郡主這邊罪名剛脫,有人引導輿論,大家正懷疑她是不是被冤死的,再聽說了這事兒,越發覺得蹊蹺了。緊接著沒多久,禁軍前去查證,從現場撿到了一塊遺落的令牌,證明了這是北魏人幹的。


    泰安郡主不是投敵賣國,跟北魏人一夥了嗎?這些人為何還專程跑到東陸來挖人墳墓?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不由有人懷疑:莫非,說泰安郡主投敵賣國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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