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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高行止有點不信。等她轉身時,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忍不住哈哈大笑:“既然信手拈來,何須用得上苦肉計?”


    當時行刺的現場,那壯漢和瘦猴等人有幾斤幾兩他清楚得很,散場的時候,眼前的人是完好無損的,他仔細的看過,很是肯定。這突然多出來的傷痕,不用說,隻能是她自己故意弄上去的。


    裴謝堂被他戳穿,也不覺得丟臉,大大方方往椅子上一坐:“這個啊,我就是試試我新得的紫夜順不順手。”


    “割那麽利索,肯定很順手。”高行止拉著她的手看了看傷口,挑眉調侃。


    裴謝堂見不得他得意嘲諷,反手就一拳。


    輕鬆接住,高行止笑:“瞧瞧,還急眼了,真是說不得的怪脾氣。”


    “是啊,我就是說不得,除了我爹,誰都說不得。”裴謝堂傲嬌的抬頭:“你不服氣,要不要打一架?”


    “不用。”高行止啪地合上折扇:“打贏了你沒好處,我看著還心疼;要是打不贏你,最後我又丟臉,我才沒那麽傻。”


    “不動手,動嘴也是可以的,等我審問了人,咱們酒桌上比劃。”裴謝堂哼哼:“抓到的人呢,問出來結果了嗎?你要是不行,我親自出馬也是很樂意的。我這裏啊,憋著一口氣,說不得要找個人出出。”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高行止隻覺得自己的心口也是扯了扯,知道她是為什麽覺得憋屈,忙說:“問完了,還留著一口氣給你的。”


    “是孟家指使他來的?”裴謝堂挑眉。


    高行止給問蒙了:“你怎麽知道?”


    果真是!


    裴謝堂站起來:“我本來不知道,但是當時那種情形下,還有人想著要搶遺書,又想著要殺朱信之,他這個人啊,在官場上比我們利落,順藤摸瓜的猜到了一些。孟家想要遺書,又想報複他,當真是貪心。”


    “瘦猴還說了一些別的。”高行止看著她:“他說,他們不單單是想搶奪遺書,更重要的是為了殺人滅口。他說了一句話,隻要是看過那封遺書的,都得死。”


    “我的遺書到底寫了什麽?”裴謝堂頓時哭笑不得。


    一封遺書能重要到令孟哲平很不放心,這不得不讓人猜測,孟家到底在忌憚她什麽?


    莫非,自己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是什麽?


    裴謝堂仔細的回憶著,然而腦袋空空如也,根本什麽都想不起來。


    高行止按住她的手:“那個瘦猴知道的也就是這些,其他的我沒有問出來。老謝,孟家最後的人是誰,上次我們都說過了。我記得當初我問過,你有沒有得罪過太子殿下,你說你沒有,現在,這個問題恐怕你得換個方向去想,你到底知道了太子殿下的什麽秘密?”


    “我也說了,我跟太子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他是國家未來的儲君。裴家的第一要訣,忠君,我從來沒有特意去探查過太子的事情。”裴謝堂揪著自己的頭發,一時間,心裏也跟著亂成了一團麻。


    為什麽一點都想不起來?


    事到如今,隻要能想起來一點點,所有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她不斷的拍打自己的腦袋,她一向自詡聰明,但沒想到,到了最重要的關頭,反而成了拖累自己的最大障礙。


    高行止輕輕的拍了拍她:“想不起來,就暫時不必去想,有些事情忘記了,不經意間就會想起。眼下我們還要怎麽做?”


    “刺殺你失敗,孟哲平和太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還有後手,你要小心。”裴謝堂看著他:“以後你出門時,一定要安排好足夠的侍衛,你要記住,任何時候,要先保命,決不能出事。”


    如今沒了泰安郡主在前掩護,一旦高行止落單,結局就很可怕。


    “還有,小心你的商鋪。”裴謝堂蹙眉:“孟家拿你沒辦法,可能會對你出手。這段時間,你大概有些損失。”


    “這個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高行止滿不在乎。


    裴謝堂搖搖頭,勾起嘴角:“最怕的是,是他們想利用你的商鋪對你做什麽,輕則誣陷入獄,重則殺人,又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萬不得已,我還有保命的王牌。”高行止低聲。


    裴謝堂見他十分篤定,不由一愣。


    高行止卻什麽都沒說,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謝,還有另外一件事,賀滿袖在等著你。”


    “是為了科考的事情。”裴謝堂心知肚明,隨著他往外走,但隻走了兩步,她忽然抬起眼來:“孟家的事情,咱們不能一直放任著他為所欲為,眼下他們還能動,不過是仰仗著孟哲平身居高位,不可撼動。若孟家大廈將傾,連自保都困難,還怎麽出手對我們?化被動為主動,我們不能連挨了打卻一直龜縮著,不敢還手。”


    “你有辦法?”高行止眼睛一亮。


    孟家這群人害死了泰安郡主,他心裏早就憋著仇怨想報複,隻可惜一直擔心會亂了裴謝堂的計劃。


    裴謝堂笑容肆虐:“別說,你說賀滿袖,我倒是有了辦法。”


    兩人直奔後院,賀滿袖已離開了潑墨淩芳住在了外麵等著朱信之前來尋人,眼下不好露麵,是悄悄來的潑墨淩芳。


    一見到裴謝堂,他立即起身迎了上來,熟稔的替她斟茶:“郡主,果然不出你所料,昨天我跟士子們說了那些,晚點的時候,朱信之的人就找上了門來,問及我的文章。我全部說了,後來,他們就去了文科館,朱信之出來的時候,臉陰沉得擠出水來。孟家這一次是紙包不住火了。”


    “還不夠。”裴謝堂笑著看他;“是時候替天下士子們出一口惡氣了。滿袖,今天你回客棧後,就尋幾個你熟悉的士子,煽動好大家的情緒。等文科館的榜文一出來,你們就到文科館去鬧事,記得,要鬧得很大,大得無法收場。”


    “好。”賀滿袖略一思索,很快就應了下來。


    裴謝堂看著他,笑得眯起眼睛:“滿袖,大概這次之後,你那位林姓好友的仇就可以報了,說不定朝廷感念他的才學,會召喚他入朝為官。”


    “當真?”賀滿袖險些跳了起來。


    裴謝堂點點頭:“你可休書一封,請高公子的人帶去給他,讓林公子準備好,時候到了,就入京鳴冤。”


    “好,他見了信一定很高興,說不定病就可大好了!”賀滿袖滿麵紅光,連連點頭。


    裴謝堂微微一笑,一時間,目光悠遠起來。


    這事兒定了,高行止那邊又安排妥當,裴謝堂再沒什麽事,便出了後院去尋籃子。


    籃子正在成衣店興致勃勃的看嫁衣,她手裏拿著一件滿繡的嫁衣,又看著店裏的另一件依依不舍,時不時回頭看看掛在牆上的另一件,不甘心又舍不得,仿佛極其拿不定主意。見裴謝堂來了,她明顯鬆了口氣:“小姐,你來了,快看看你喜歡哪一件。”


    “都不錯。”裴謝堂掃了一眼,就笑道:“還是牆上這件最大氣。”


    “三小姐,這是我們店裏的鎮店之寶,不賣的。”掌櫃的哭喪著臉:“你可不能再搶走了。上次你搶走了那件宴服,我們店又趕了大半個月才重新做出來一件壓場子。這件可比那件複雜太多,你要拿走了,我們得花一年時間重新做。”


    “是嗎?”裴謝堂狡猾的看著他:“這件衣服多少錢?”


    “不是錢的問題。”掌櫃已是快哭了。


    裴謝堂立即拿了衣鉤要取那衣服:“不是銀子的問題,那就是人情的問題。我啊,跟你們高老板特熟,回頭我讓他跟你說一聲。”


    “……”掌櫃的滿臉哆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衣服拿了下來,裴謝堂仔仔細細的摸索,發現這件果真是好貨。紅布上的金鳳展翅欲飛,一雙眼睛尤其繡得好看,令人移不開眼睛。


    掌櫃的沒說錯,要繡好這一件衣服,還非得一年的時間不可,且不能算繡廢的作品。


    她暗暗歎了口氣,將衣服放下:“算了。不要了。”


    意外之喜!


    掌櫃的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籃子也是驚得呆了:“小姐怎麽又不要了?”


    她今天來,本就是奔著這件衣服來的。


    “你不是說,一直索取總是會累嗎?”裴謝堂捏了捏籃子的臉頰:“我啊,總不能仗著跟高公子關係好就為所欲為吧,這件衣服我們拿走很輕鬆,但他們這些出工的做出來是要煎熬心血的,掌櫃的指望著能用這件衣服招攬生意,咱們不能斷了人家的財路。”


    “不能拿走,試試總是可以的吧。”籃子聽了很是感歎,自家小姐能聽勸,她很欣慰,可這衣服真的太美,她有點不甘心,總想看看小姐穿上的樣子。


    掌櫃的聽說她不帶走,也放了心,在一旁笑道:“試穿當然是可以的,三小姐,小得給您拿配得上的鳳冠。”


    裴謝堂拗不過這兩人,由籃子抱了一堆東西,進了旁邊的試衣房。


    這衣服果真繁複,等穿好出來,裴謝堂已累得一身汗。


    站在鏡子前,隻看了一眼,她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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