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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的,朱信之想起前段時間做過的那個夢。夢裏,裴謝堂抱著他的腿,一路攀爬到不能說的地方,然後……


    隱藏的心事被裴謝堂叫破,羞惱得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朱信之憤怒的夾起一個包子塞在裴謝堂的嘴。巴裏:“吃飯吧你,這麽多吃的,都沒能賭住你的嘴。”


    “鳳秋,你真好看。”裴謝堂笑眯眯的咬著嘴裏的包子,“就算你想吃了我,我也是很情願的。不是誰,都有那個運氣,選擇一個長得像你這樣好、脾氣像你這樣好、連身份都尊貴得不得了的人做夫君的。我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唉!”朱信之歎氣。


    這人話太多,歪理又多,情話也多,他找了她,以後都不得安寧,她是走了狗。屎運,他呢,他是踩了狗。屎了。


    但不知為何,嘴角跟著不受控製的翹了起來,陰雲密布了一。夜的心,突然就放晴了。


    踩了狗。屎就踩了狗。屎吧,至少,這屋子裏不那麽安靜,一睜眼,就能看到她,有人嘰嘰喳喳的同自己說話,不用去在意地上的影子是一個還是兩個,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伸手。”起身去了金瘡藥,朱信之很是認真的拿了酒水,給裴謝堂擦了擦傷口後,撒上金瘡藥,用絹布細細的裹了起來。


    裴謝堂一直看著他,嘴角的笑止不住。


    “好了,今天回去就不要練武功了。還有,不要沾水,等好了結痂,你再該幹嘛就幹嘛。”他細心的吩咐。


    裴謝堂連連點頭:“鳳秋,我都記住了。”


    她低頭看著朱信之的神色,隻覺得這雙眼像是沉沉的湖水,泛著柔光和心軟,她不由笑:“我受著傷,昨天你還讓長天他們攔住門口不讓我進來,害我在外麵淋了大半夜的雨。你現在露出這個神色,王爺,你不是心疼我?”


    “嗯,心疼。”他捧起她的手,送到嘴邊,親。吻了她的手指:“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那麽拚命。你要相信我,我會保護你。”


    “好,我相信。”她笑。


    吃了早飯,裴謝堂趕著回府去跟謝遺江說一聲,免得他擔心,朱信之親自送她出門,又是一番依依不舍。


    裴謝堂回到謝家,先去見了謝遺江。


    “王爺是為了什麽生氣?”謝遺江還是沒弄明白。


    裴謝堂笑道:“沒什麽,他已經不氣了,昨天下了大雨,還留女兒在府中住了一。夜。爹,你昨天和姨娘們沒受傷吧。”


    “沒有。爹和姨娘們在外麵,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還是後來回了家才聽說你們遇刺了。沒受傷吧?”謝遺江趕緊問。


    裴謝堂搖頭:“都沒事。”


    “你的手,快讓爹看看。”謝遺江一低頭,就瞧見她包裹著的手背,立即心疼的捧了起來:“是被那些歹徒傷的?”


    “是啊。”裴謝堂眨眨眼,臉不紅氣不喘的道:“都是小傷,沒兩天就好了。爹,我先回房睡一會兒,你要是沒事,今天就別出門了。我剛才聽王爺說,現在京城裏到處都在查昨天的刺殺,說是來了山匪,讓各府注意安全。”


    “好。”謝遺江應了。


    裴謝堂轉身出門,摸著自己的手,微微勾起嘴角。


    哪個賊人會那樣心慈手軟,隻給一條淺淺的刀口?這傷,是昨天等在淮安王府外時她拿刀自己劃出來的。


    劃這一刀,能換得朱信之對她放鬆警惕,值得。


    回到滿江庭,裴謝堂沒睡覺,換了衣衫,輕裝簡從的準備出府。剛出閣樓,迎麵就撞到了籃子,籃子驚喜的看著她:“小姐,你已經回來了呀!”說著,又很嫌棄的拉住她:“哪個手笨得給小姐梳的頭發,我家小姐花容月貌,這發型醜得不行。小姐,你先別走,快坐下,讓奴婢給你重新換一個。”


    裴謝堂回頭看了一眼鏡子,鏡中的女子也看著她,一張臉神采飛揚,頭發……塌在頭頂,像一捧被壓扁的草。


    “啊啊啊!”


    裴謝堂失聲尖叫,她早上就頂著這樣的發型陪朱信之吃的早飯?


    裴謝堂急急坐在鏡子前:“快快,給我梳個美美的,我一會兒就去淮安王府,將場子找回來。”語氣有點發狠的不甘心。


    “這到底是哪個梳的頭。”籃子歎氣:“沒固定好。”


    裴謝堂哼哼:“淮安王府的侍女。這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王爺。他們淮安王府裏的男人女人都梳的是一樣的發髻,別一根發簪,方才動手的時候,她就對我說,她不是很會梳女孩子的發型。我看她梳好的時候還挺有型,還誇讚她謙虛,原來是真的不會,根本比不上我的乖籃子。”


    籃子噗嗤笑了:“小姐,以後你去王府過夜,還是將我帶過去吧。”


    “一定帶著你,走哪裏都帶著你。”裴謝堂忙說。


    最近的行動有些隱秘,很多事情不能帶著籃子,故而她拋棄這丫頭有一段時間了,難怪丫頭心裏有點傷心。


    籃子折騰了半天,放下梳子很滿意的左右看看:“小姐你看,還有哪裏不滿意的?”


    鏡子裏的女子雙髫垂肩,頭上碧玉簪,活潑又機靈。眨眨眼,立即露出輕鬆愉快的笑容,讓人心情大好。


    裴謝堂大聲讚道:“滿意,哪裏都滿意!”


    “小姐,你要出門?”籃子輕輕理了理她的簪子,笑著問道:“你也不帶霧兒嫣兒她們,要不,奴婢陪著你去?”


    “我去潑墨淩芳。”裴謝堂本是想獨自一人,轉念一想,又點頭:“霧兒嘮叨,嫣兒活潑管不住,我都不想帶。方才尋不到你,現在你來了,我們正好一起。快,輕手輕腳,可別給我爹看見了,否則又要說我。”


    “知道了。”籃子知道她怕謝遺江,悶笑。


    裴謝堂走在前麵,過了書房那一段後,還依舊弓著腰,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籃子學著她的樣子出了門後,一臉不解:“小姐,這裏是後門,平日裏老爺都不走這邊的,我們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


    “為什麽不早說?”裴謝堂回頭瞪她。


    籃子很是無語。


    裴謝堂直起腰來,出了謝家,裴謝堂的底氣就足了起來,摸了摸腰包,將一小袋碎銀子放在籃子的手裏:“來,拿著,晚點看中了什麽,咱們就買什麽,放心買,大爺有的是錢!”


    “小姐!”籃子失笑:“你帶這麽多銀子出來,是要去置辦嫁妝嗎?也是,小姐的婚期也沒幾天了,王爺送來那麽多的聘禮,小姐的嫁妝要是不夠數,難免會被人笑話。”


    裴謝堂沒回答,嫁妝嘛,謝遺江已經給她準備了不少,她再是添置也肯定不能同淮安王府一樣多,遲早是要被笑話的。


    與其浪費錢財苦苦掙紮,還不如現在就放棄呢!


    麵子?


    麵子能當飯吃嗎?


    為了這點破事,別說是麵子,就是裏子她都能丟幹淨。她壓根就不在意嫁妝有多少,反正,也不是嫁到淮安王府去陪朱信之過日子的。


    不過,必要的敷衍還是需要的,正好有理由支開籃子:“是啊是啊,等會兒到了潑墨淩芳,你就去幫我挑,看上什麽就管高公子要什麽,不要客氣。銀子不夠的,你家小姐會想辦法。”


    這話聽著就不對,籃子忍不住想教育自家的小姐:“小姐,奴婢會看著銀子買的。高公子做生意也不容易,上次給咱們去溫家的那一身宴服就貴重得很,高公子不要錢,咱們拿著心裏也不安。而且,高公子對小姐好,是念著同小姐的情誼,要是總向他索取,總有一天他會感到累。到時候,小姐失去了這個朋友,再後悔就晚了。”


    “你這丫頭。”裴謝堂失笑:“書沒讀多少,道理是一套一套的。知道啦,我不要就是了。”


    “小姐,奴婢是為了你好。”籃子見她滿不在乎,不由憂心忡忡。


    高行止是一個好人,將來小姐嫁到淮安王府,要是受了什麽委屈,她們還能有個求助的人,要是小姐連這個朋友都失去了,以後的日子才真正難過。


    裴謝堂回頭看了她一眼,見這丫頭十分執著,一開始想笑,可笑著笑著,反而凝了神色。


    一直索取,總會疲累。


    是這樣的。


    她歎了口氣,妥協了:“我聽你的。”


    籃子這才重新笑了起來:“小姐,上次奴婢在高公子那裏的成衣行看到一件嫁衣,格外大氣,我們沒時間繡嫁衣,把那一身買下來好不好?”


    “行!”裴謝堂滿口答應。


    籃子便露出憧憬的神色來:“大紅色的嫁衣,上麵繡了鳳凰,還鑲嵌了不少珍珠,小姐要是穿上那件嫁衣,一定很像宮裏的娘娘那樣尊貴。等過幾天商鋪和莊子上送了租金過來,奴婢再給小姐添置搭配的鳳冠,小姐出嫁那天一定是全京城最好看的新娘子。”


    裴謝堂也笑。


    最好看的新娘子嗎?


    她早就沒了期待。


    進了潑墨淩芳,籃子不等她吩咐,果然就拉著扮成了店小二的徐丹實去看衣服,裴謝堂見她如此積極,料想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直接上了二樓去找高行止。


    高行止倚在欄杆邊:“比我想的晚了半天。怎麽,沒哄好人?”


    “本君出馬,萬無一失。”裴謝堂背著雙手,十分自信的走進屋子裏:“就朱信之那種本事的情場新手,哄他不過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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