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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行止揮揮手,立即有人上前,將瘦猴手中的銀針去掉,頓時,半條手臂就像是放了氣的氣球,快速的扁了下去。


    脹痛消失,人就好像是水裏撈起來的,渾身都濕透了。


    這刑罰,比起流血的就太殘酷!


    一滴血不見,已讓人鐵血一般的意誌完全消散。高行止心中嘖嘖,不由自主的想起裴謝堂來。這人一貫不喜歡走尋常的路,因自己建立了隱月樓後,難免需要嚴刑逼供,有一次給她瞧見了,滿身的血讓人作嘔,她當場就搖頭:“你這樣子逼供,一點意思都沒有。你要知道,要攻克一個人,攻克他的皮囊是最下等的做法。最高明的,是攻他的心。人的心都很脆弱,隻要是破了心防,哪怕不見血,都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攻心為上。”他笑:“說得到是輕鬆,你給我示範示範。”


    “你啊你,平日裏讓你好好學習,你總不聽話,你看,你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裴謝堂搖著頭:“你知不知道最痛苦的體驗是什麽?”


    “疼?”他問。


    裴謝堂神秘的豎起手指:“疼當然是一種,但要說到最痛,恐怕得是沒辦法。”


    “癢得受不了,偏偏沒辦法化解。”


    “苦得不得了,偏偏沒辦法化解。”


    “脹得不得了,還是沒辦法化解。”


    “隻要是某一種感受,你將他逼到一個極致後,剩下的就是你為所欲為的時候了。”裴謝堂咬著狗尾巴草,一雙短靴在樹幹上晃動:“還要說的明白嗎?”


    “看著。”見他點頭,她跳下樹幹,指著他的其中一個屬下說:“人間美事很多,但如果超過了一個度,就會成為不可抑製的苦痛。笑,總是開心的吧?我能讓他笑著求饒,也能讓他哭著求饒,你信不信?”


    “不傷皮囊?”


    “不傷。”


    “賭什麽?”


    “就賭你以後都做我的小跟班。”她笑容張狂。


    賭局成交,她讓人綁了那個下屬,不讓他的雙手亂動,隨後摸了個藥丸丟在屬下的嘴.巴裏,不過幾個呼吸間,這人就笑得不斷的在地上打滾,幾乎背過氣去,最後是掛著滿臉的眼淚笑著求饒。


    那一刻,裴謝堂謫仙一般的風姿印在隱月樓眾人的眼睛裏,像不出世的鬼魅,讓人心生畏懼。


    這人啊,論長相、論風采,都是人上人。


    論手段,萬裏挑一。


    可惜,怎麽就唯獨對一個人狠不下心?


    高行止搖搖頭,人都死了,說這些沒什麽意義。他抽回自己的神思,重新將目光放在瘦猴身上:“誰告訴你,我身上有遺書的?”


    “是你潑墨淩芳裏的一個小丫頭。”瘦猴萎靡的伏在地上,他問什麽,就老實的回答。


    “新買的那個?”


    “是。”


    “誰指使你來搶奪遺書的?”


    “……這……是孟蜇平。”


    “他為何要這東西。”


    “沒說,隻說拿到遺書之後,就殺了你。其他的他們會處理。”


    “既然隻是要遺書,偷不是更簡單嗎?”


    “不行,孟蜇平說了,隻要是看過這封遺書的人,全部都要死,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看來,遺書不重要,裏麵的內容才是最重要的。”高行止暗暗點頭,心中對裴謝堂的周密安排感到十分震撼。這人當真是個殺伐果決的猛將,這料事如神的機敏,要不是因為朱信之在前麵迷惑了她,恐怕壓根不會輕易束手就擒。


    可惜。


    他咧開嘴:“那我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二月初九的時候,李希帶著人搶奪泰安郡主的棺木,他跟你們是一夥的,對不對?你們都是為了孟蜇平做事?”


    “是。”瘦猴抬眼看著他,滿是絕望:“你不要再問下去,剩下的我不知道了。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鬆開他。”高行止吩咐屬下。


    瘦猴大喜。


    高行止站起身來,正要走出去,又想起了什麽,轉身走了回來,回到瘦猴的跟前。他伸手入懷中,取出方才的那封遺書,慢悠悠的在瘦猴跟前展開,他笑容豔麗,如同被毒汁淬煉的墨罌粟:“對了,方才答應了你,隻要你說了,遺書我就給你看一眼。你看吧,別帶著滿肚子的疑惑下了地府,白白死不瞑目。”


    瘦猴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他手中的東西。


    卻見高行止的指尖夾著一張白紙,上麵,隻言片語都無。


    “明白了嗎?”高行止朗聲大笑。


    瘦猴身軀一震,半晌,也跟著忽然大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高公子,他們都嘀咕了你,你是故意設下圈套引誘我們來的!”


    高行止沒回答他,收起白紙,悠閑的跨出密室。


    瘦猴眼底像燃燒著狂暴的烈焰,一時間,他什麽都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引出幕後之人的圈套,用這個圈套,高行止能輕鬆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可憐了孟蜇平等人至今還蒙在鼓裏,覺得高行止是一隻隻會做生意的、無害的小白兔,還可以隨時宰一刀的那種。


    這一局,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瘦猴盯著高行止離去的背影,認輸一般的閉上了眼睛。


    身後一聲慘叫,高行止勾起嘴角,心情大好的吩咐賀滿袖:“你去給你家郡主傳信,我這裏都辦妥了,請她明日來見。”


    夜,濃如墨。


    天邊漸漸魚肚白的時候,京城裏又繁忙了起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夾雜著瘦猴的屍體,丟出了城外的亂葬崗。


    高行止第一時間去了京兆衙門,向京兆尹通報了遇刺的事情,京兆尹的衙役趕赴到現場後,一共清理出了二十七具屍體。這簡直是今年開年的第一件重大人命案子,京兆尹反複審問了高行止,可惜,這個商人十分圓滑,從他口中,京兆尹什麽都問不出來。高行止一口咬定這些人是為了搶錢,至於為什麽要抓他,他也弄不明白。


    唯有一點很難解釋,那就是為何他一個商人,赤手空拳在這許多人的攻擊下還能存活。


    對此,裴謝堂早就幫他想好了答案。


    高行止不能回答,這不還有朱信之嗎?


    隻要把一切都推給淮安王府,就萬事大吉了。案發當時,朱信之的確就在現場,淮安王府的侍衛也的確是第一時間到了擂台附近,清理屋子裏的刺客。


    當時夜色濃鬱,他們也都不確定到底是自己射出去的箭殺了人,還是別的什麽人動的手,隻看著這些人身上插的箭頭是淮安王府的,最終承認下來。


    這下更好,因朱信之在場,事情就不單單是商人遭到綁架,還成了謀殺皇子的大案。


    京兆尹自覺棘手,呈送刑部。刑部拿了案子,也覺得這事兒不好辦,隻得推給了廷尉府。謝遺江推脫的功夫不好,到了最後,竟然落在了他的手裏,變成了謝遺江主審查證。


    開朝的第一天,一大早上的,謝遺江上了朝後,就得到了這麽一樁棘手的燙山芋,苦著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裴謝堂卻睡了一個好覺。


    睜開眼睛,身側的人早就不見了,朱信之是個作息很規律的人,盡管端午休沐五天,明天才是上朝的日子,他卻仍舊早早就起來進了書房。等批閱了昨天剩下的公函時,天色早就大亮。


    這個時候,她該是起來練功了。


    “來人,準備早飯。”朱信之放下筆,想起那人皮賴的樣子,不由勾起嘴角。


    孤鶩推門進來:“王爺是要在書房用飯嗎?”


    “不,帶回清風居。”朱信之吩咐。


    孤鶩不疑有他,快步去準備了。


    不多時,他端了一托盤的早飯,很是輕鬆愉快的推開了清風居的房門。然而,大門一開,劈頭蓋臉就是一隻枕頭飛了過來,直撲他的麵門。


    “什麽人在此撒野!”孤鶩反應極快的躲開,立即就是暴跳如雷。


    枕頭落地,激起塵土,孤鶩定了定神睜開眼睛,隻見裴謝堂裹著外衣站在窗前,一雙眼睛都瞪圓了:“叫,叫,叫,叫魂是不是?這王府的侍衛都要讓你喊來了,我這臉往哪裏擱?大清早的,你推門敢不敢敲一敲?”


    “你,你,你,你怎麽在這裏?”孤鶩像看到了鬼一樣,連舌.頭都跟著打結了。


    這人怎麽還在這裏?


    昨天惹得王爺那麽生氣,早就攆了出去了呀!臉皮倒是真的厚,都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竟然還敢待在王爺的清風居裏。


    等等……


    王爺的清風居!


    孤鶩終於覺得哪裏不對,他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看頭上的匾額,又看了看前麵的裴謝堂。確定自己沒走錯後,他倒抽了一口氣:“三小姐,你大半夜的翻進我們王府,要是讓謝老爺知道了,你說你這條腿還能不能保得住?”


    “你家王爺抱我進來的。”裴謝堂挺了挺腰,小人得誌一般:“你別想攆我。”


    臉上,是眉飛色舞的張揚。


    眼中,是亮著星光的得意。


    氣死個人!


    孤鶩納悶:“你騙人,王爺才沒有抱你近進來呢,他昨天很生氣,肯定理都不想理你,是你死皮賴臉的纏著王爺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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