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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回事?”朱信之一驚,站了起來。


    孤鶩滿臉尷尬:“這個……王爺不是讓小姐跟著秋水去逛園子了嗎,不知怎麽搞的,就逛到了榕園去了。”


    朱信之馬上往外走。


    榕園關著幾個很是要緊的人,可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秋水是怎麽帶的路?


    一路疾走到榕園,還沒進門,就瞧見裴謝堂縮成一小團,正哭唧唧的坐在榕園的台階上。秋水在一邊不停的安慰,但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人的眼淚跟不要錢一樣的落,止都止不住,任憑秋水說破了嘴皮子都沒半點改變。


    朱信之覺得頭都疼了,上前一小步,頗為厲色的嗬斥:“又是鬧什麽?”


    “我才沒有鬧呢!”她抬起眼睛,嘴邊扁得厲害:“都是你不好!”


    闖了他的院子,還反過來說都是他不好,這都是什麽歪理?


    可這人哭得真是厲害,氣都喘不勻稱,一邊開口還一邊不停的抹眼淚,好像是真的傷了心。


    朱信之隻得耐著性子上前:“不是說去看梅花嗎,怎麽就走到這邊來了?”


    周圍的侍衛皆是一愣。


    王爺竟然不怪罪她擅闖王府?


    這這這……


    是他們見鬼了,還是朱信之真的不太對勁?


    這些侍衛都是府中多年的精銳了,對朱信之的脾氣也算摸得準。王爺看起來溫和,實則一點都不好糊弄,平日裏誰要是壞了規矩,任何人求情都不管用。就算是最為得寵的孤鶩和長天,那該罰該罵的半點都不會少。


    “王爺……”秋水上前來,特別為難的福了福身:“方才屬下同三小姐去剪胭脂梅,小姐一路都很開心,剪了一些花枝抱著,一路看到春苑時,小姐就說這些胭脂梅都是一個顏色,插花配色有些單調,問我府中還有沒有別的。屬下就帶著小姐走南路,想到滕滿閣去剪一些剛剛開的桃花兒,誰知道走到這裏時,三小姐發現園子附近有侍衛把守,就問我這裏是什麽人住。”


    朱信之歎了口氣,越是這樣說,怕是越說不清。


    秋水接著說:“屬下就說這裏住的是府中侍衛,三小姐當即就起了疑心,不顧屬下勸阻闖了進來,侍衛們不敢傷了她,一個不查,就給她衝了進去。”


    “就算進去了,也不應該看到密室呀。”孤鶩有點不解。


    秋水道:“小姐進去後確實沒發現密室,也消了疑心,剛轉身要出來,忽然就聽見了下麵有人說話,她當時臉色都變了……”


    三小姐在屋子裏直勾勾的站著,盯著秋水一頓拷問,秋水又不敢瞞著,便惹怒了三小姐。


    “他是不是在屋子裏藏著人了?”裴謝堂指著她的鼻子,頓時眼淚就下來了:“你們都是他的侍衛,所以費盡心思瞞著我?他藏了什麽人?你不說我就自己找!”


    還真別說,真給她找到機關了!


    秋水見勢頭不妙,這才急忙讓人去通知朱信之。


    知道她還沒進去,朱信之的心就安穩了下來,對秋水和孤鶩打了個眼色,他徑直上前,微微彎下腰,看著哭花了臉的人:“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


    “我都聽到有人說話了。”裴謝堂抹著眼淚:“你別想蒙我,你就是藏了人,難怪方才把我支開!”


    “真不是。”朱信之伸手拉她:“這裏是藏了幾個人,但是幾個男人。”


    “男人?”裴謝堂麵上露出一絲狐疑,隨即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你藏了幾個男人?你,你……你原來有這種癖好!”


    “什麽癖好?”朱信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裴謝堂捂住臉,兩手一攤,哇地大哭起來:“我終於知道了,原來鳳秋你是這種人!你不喜歡女人,難怪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你關了幾個男人在園子裏,是不是因為他們不肯從你,你特意關起來折磨的?嗚嗚嗚,我輸給其他女人也就算了,想不到我竟然是輸了給幾個大男人!嗚嗚嗚,我就不信了,什麽樣的男人這樣有魅力,你竟然為了他們拋棄我……”


    她說著,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埋頭就往屋子裏的密室衝去。


    誰也沒來得及攔,她已一頭跨進了門。


    這密室是修在這層樓的地底,為了透氣,窗戶開在地麵上,光線倒是很足。她一進去,立即就看清了裏麵關押的人。


    四個男人兩兩對立,被鐵鏈環扣鎖在牆壁上,腳上還有沉重的鐵鐐,將他們定在地上,隻能走出小半步的距離。這四人皆是披頭散發,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邊臉,看不出誰是誰。他們身穿一樣的青衣,但衣服上可見血跡斑斑,儼然這些人都受了不輕的傷,被鎖鏈扣住的手腕上,青紫傷痕可怖,頗為猙獰。


    聽到有人進來,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露出憎惡非常,恨不能吃人的眼神。


    刹那間,恍如修羅臨世!


    裴謝堂驚得跌退了一步,倒抽了一口冷氣,差點摔倒在地,身後跟來的朱信之連忙伸手扶住了她。


    她臉色蒼白,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四人,眼睛裏的淚水跟斷線的珠子一樣滾,好半天,一下子推開了朱信之。


    “你你你,這些人都是你關著的?”她連嘴唇都在哆嗦。


    高行止已經給了她消息,說他們都被抓了,但親眼見到幾人被朱信之關押在這裏,如此慘狀,她還是很吃驚且憤怒。


    朱信之見她哭得很凶,倒也沒疑心到別的地方去,伸手扶著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胡說!”她渾身都在抖:“什麽仇什麽怨,你要把人關在這裏,還讓這麽多人看管,是不是怕人跑了?”


    朱信之見她越說越離譜,都開始懷疑自己的人格了,忍不住低喝:“荒謬!”


    “好啊,你惱羞成怒了是不是?你還說你不是喜歡這些男人,其實我早該想到的,這麽多年你都不成婚,肯定是對姑娘沒什麽興趣。”她含淚指控。


    朱信之見她氣喘得越來越厲害,擔心她大病初愈這般哭泣會暈過去,不得已,隻得說:“這些人是我抓來的逃犯,身上都有不少命案,放在這裏,是為了不被其他人劫走,以免引起更大的牽連。”


    “逃犯?”她的哭聲一頓,有些半信半疑。


    朱信之低聲道:“是。”


    “要是逃犯,你怎麽不把他們送到大牢裏,交給京兆尹,要是不行,刑部也可以啊,大理寺也可以啊。”裴謝堂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眨巴著淚汪汪的眼睛:“再不行,我爹的廷尉衙門一樣關人的。”


    “這些人身份特殊,若是放了出去,就難以控製了。”總算是不哭了,朱信之的眉頭鬆了些。


    裴謝堂終於信了:“真不是你養的禁luan,你沒騙我就好!”


    兩人說話間,牆壁上鎖著的四個人都齊刷刷的盯著,原本以為來的是朱信之,這些人都是十分憎惡,卻不曾想是來了個嬌滴滴的大姑娘。眼見著這大姑娘又哭又鬧的,朱信之不但低聲安慰,還將如此機密的事情和盤托出,這幾人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下去。


    眼見著裴謝堂終於不哭,朱信之緊緊蹙起的眉頭就隨之鬆開了,當即,有人的心裏就不平衡了起來。


    左手一人抬起頭來,臉上滿是譏誚之意:“想不到堂堂淮安王爺,竟是個聽不得女人哭的軟耳朵!”


    “怪就怪我家郡主生來是鋼筋鐵骨,不懂得這般矯揉造作,才得不了王爺的青眼。”另一人亦嘲諷起來。


    “那是,郡主頂天立地,哪有嬌滴滴的小姑娘惹人疼?”


    “不但不惹人疼,還惹了人厭。一杯毒酒,可憐郡主死得真是冤枉!”


    四人一人一句話,無一不都透著寒心和諷刺。


    朱信之臉色一僵,繃直了背脊,卻沒說話。


    裴謝堂卻仿佛聽不得這些,伸手將朱信之撈到身後,挺直了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語氣不善:“閉上你們的嘴巴!”


    說著話,眼神更是格外淩厲地刮過,仿佛剔骨鋼刀,令人遍體生寒。


    這些個不怕死的,不聽她的安排遠走天涯就算了,回到京城來又不看聯絡信號,還巴巴的跑來刺殺朱信之!殺不死人,落在了人家的手裏,還不知道消停,就不怕惹怒了朱信之或他身邊的侍衛,被人幾刀給剁了嗎?


    這一眼,讓幾個男人同時一頓,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恩怨分明,說歸說,可沒一句牽扯到她的身上,那是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才沒得了辱罵。


    要是從前,知道有人跟郡主搶男人,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訓了人,裴謝堂回頭就看向了朱信之:“這些人的嘴巴真壞,你留著他們幹什麽,給自己找氣受嗎?對了,他們是什麽人?”


    “是泰安郡主的貼身侍衛。”朱信之笑了笑:“他們說這些話,不過是泄憤而已,左右對我沒什麽損失。你也不用去計較,我留著他們自然有我的用途,殺是殺不得的。”


    “他們很有用?”她揚起腦袋:“比我都有用嗎?”


    “你這腦袋每天都想的什麽!”朱信之無語了。


    裴謝堂破涕為笑:“想什麽,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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