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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謝堂不是三歲小孩子好哄,相反,她很滑很油條。


    孤鶩顯然知道很多東西,隻是嘴巴很緊,不好套話。好好的不肯說,她有的是辦法。輕輕捏了捏大腿,一雙眼睛頓時疼的眼淚都滾了出來:“你方才還說王爺不是對泰安郡主有意思,分明是在騙我,其實王爺喜歡泰安郡主喜歡得不得了,連她死了,棺材都舍不得被人破壞了,一路追到了城裏。”


    “哎呀,不是這樣的!”孤鶩見她嚶嚶哭了起來,急了。


    摸著自己的腦袋,他猶豫到底要不要說,眼見著裴謝堂越哭越委屈,孤鶩憋不住了:“好吧,你不要哭了,我告訴你總可以了吧。”


    “那你說,如果是假的,我還是要哭。”裴謝堂威脅他。


    孤鶩很是頭疼的開了口:“其實,在那些人來搶奪棺材之前,我們就收到了一點風聲,原本以為是泰安郡主的舊部要來劫奪舊主的屍體,王爺就想著放長線釣大魚,看看能不能撈起一條大魚來,結果,魚兒果然來咬了鉤子。不但是一條大魚,還是一條鯊魚。那些人動手搶棺材的時候,王爺就覺得不對了,這些人對裴謝堂並沒有一點尊重的意思,踩踏棺木毫不留情,但拚命的將棺材往城郊拖。”


    “那又怎樣?”裴謝堂瞪大眼睛。


    孤鶩道:“既然不是為了護主,那就是為了得到什麽。這個目標就清晰了,棺材裏一定有什麽東西,讓這些人很是在意。”


    裴謝堂聽著聽著,臉色漸漸就沉了。


    當時事發突然,她沒來得及深思這些,還以為隻是自己混得很差。


    孤鶩繼續說:“後來,等我們追上了他們,我去看過,棺材被打開了,果然是被人翻找了東西。王爺至今還在查這件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同郡主有什麽私情。”


    “哦。”裴謝堂低低應了一聲:“我想多了。”


    她原本以為,朱信之是對她多少有點好感的,故而在她死後,還能給自己留一絲尊嚴,原來是真的想多了。


    她於他,隻是臣屬關係。


    她的死,對他完全沒有影響。


    甚至,是他的傑作。


    深吸一口氣,裴謝堂笑容綻放得格外熱烈:“既然王爺對泰安郡主沒有半點私情,那我就放心了。”


    “三小姐放心什麽?”孤鶩見她神色古怪,問了一句。


    裴謝堂笑了笑:“可以放心去追求他了呀。”


    然後,再拋棄他。


    孤鶩聳了聳肩,見裴謝堂沒有別的想問的,重新回到院子門口去守著。這一晃,一下午就過去了,日落之後,便又有人來了這滿江庭。


    是謝遺江。


    他的神色跟昨天晚上截然不同,愣愣的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兒的呆,又轉身走了。屋子裏的裴謝堂沒看見,反而弄得守在外麵的孤鶩一陣莫名其妙。不過,他不會刻意多事,謝遺江走了,他還省得想辦法對付這位謝家的男主人。


    但謝遺江隻離開了小半個時辰,就又重新回來了,一來,就徑直走到孤鶩跟前拱了拱手:“王爺在嗎?”


    “王爺不在,吩咐我在此守候,不得讓任何閑雜人等入內。”孤鶩板著臉。


    謝遺江探頭看了看裏麵:“成陰睡了嗎?”


    “大人是想去探望?”孤鶩見他說話時眼神不斷躲閃,完全沒有昨天的氣怒和銳利,態度慢慢緩和下來,隻是仍然戒備著。


    謝遺江點了點頭,又問:“她不想見我嗎?”


    “不是,昨天三小姐病重時,夢中仍拉著王爺喊‘爹,我好痛’,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孤鶩看他一眼,有些替裴謝堂不平:“好在三小姐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爹一來,就想用馬鞭子打死她。”


    謝遺江老臉一陣慚愧,提起這個,內疚越發明顯。


    原來,昨天晚上在滿江庭跟朱信之爭吵之後,謝遺江怒氣衝衝的回了主院,一路走去,腦袋被夜風吹得稍微清醒了一些,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朱信之的態度實在是太強硬了,跟他一貫的作風完全不同,這不是淮安王爺的為人,謝遺江不禁懷疑起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等到了主院,他已是平靜了很多,見了樊氏,第一句話就問:“謝成陰的傷是你打的?”


    樊氏大約是沒料到他去了一趟滿江庭,回來就是責問自己,頓時滿麵委屈:“妾身沒想著要打她,是她想打妾身,丫頭們看不下去,這才幫著妾身對她用了家法。”


    “還撒謊!”謝遺江哼了一聲:“那不讓她府裏的人請醫女又是哪一出?”


    “哪有這樣的事,這個籃子也真是的,就喜歡挑事兒。”樊氏臉色發白:“依依也受了傷,我讓祁蒙過來給依依看病,怎的在她眼睛裏,就成了不讓她請醫女了?謝成陰傷得重,依依就傷得輕了?到現在,妾身的依依都下不來地,還在床上躺著呢。老爺,你平白無故遭了無妄之災的女兒你不心疼,倒是可憐起謝成陰來了,她夜不歸宿的時候,可一點都沒想過我們謝家的清譽,沒想過老爺你呀!”


    她的說辭也挑不出什麽漏洞來,謝遺江很是氣悶,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


    但看著哭哭啼啼的樊氏,他就覺得心煩意亂,隻想避一避。


    轉身之際,才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淮安王爺說,他曾經讓人送了一封信來給我,你有看到嗎?”


    “信?”樊氏一臉茫然,半晌恍然道:“好像是有這麽一封,徐管家拿給妾身,妾身看寫著謝大人親啟,還以為是公函,讓徐管家送到書房去了。他沒同老爺說嗎?”


    “我去看看。”謝遺江搖了搖頭。


    徐管家拿到過信,為何不跟自己說?


    快步走到書房,很快,謝遺江就翻出了那一封寫著“謝大人親啟”的書函,筆跡果然是淮安王爺朱信之的。而且,這封信沒有用火泥封起來,並非什麽機密文件。


    以往拿到這樣的信件,徐管家都會先看一遍,按照緊急程度給自己劃分。裏麵的內容徐管家也看過,那麽,他是知道謝成陰為何沒有回來的。這麽重要的一封信,為何徐管家隻字不提?


    謝遺江拿著這封信,當場就茫然了。


    一目十行的看完,才知道昨天晚上裴謝堂受了傷,行動不便,淮安王爺“好心”地收留裴謝堂過了夜,信中還特意說明,事情並非所願,得罪之處,還勿見怪。淮安王爺還在信中說了,事關女兒清譽,實在不宜張揚,明日一早會讓馬車送謝成陰回來,請府中醫女好生照看。


    思來想去,謝遺江還是著了徐管家過來問話。


    徐管家對此推得一幹二淨:“老爺,奴才拿到信件的時候您不在,就給您放在書房裏了,您沒看到嗎?”


    這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但謝遺江總覺得心裏怪怪的:“昨天三小姐挨打的時候你也在吧,你既然知道來龍去脈,為何不跟夫人解釋?”


    徐管家道:“這封信奴才沒看,不知道什麽來龍去脈。老爺,王爺給您的信,就是借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擅自拆開。”


    謝遺江一時也想不明白,讓徐管家下去了。說到底,這件事還是怪他自己,其實謝成陰有句話還真沒說錯,他在朝廷上做的廷尉,本該是耳聽四方、秉持公正,可他在自己的府邸裏還是存了太多私心。他一回到謝家,樊氏就和謝依依告了謝成陰一狀,沒有查明前因後果,沒有去驗證謝成陰的話語真假,他就被蒙騙了,還差點懲罰了謝成陰。他不是一個好官,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籃子的話在他耳邊響了起來:“都是您的女兒,您的心怎麽那麽狠?”


    哎!


    他錯了!


    眼下又聽見孤鶩的話,宛如被人在心口割了一刀,緩了緩,後知後覺地疼了起來,謝遺江嘴唇哆嗦:“成陰還好嗎?”


    “大人自己去看吧。”孤鶩輕輕咳了一聲,慢慢的挪開了身體。


    屋子裏,裴謝堂早就聽到外麵的對話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已經猜到謝遺江去而複返多半是原諒了自己,想起來愧疚,特意過來看看這個不孝女。聽見孤鶩在門口添油加醋的幾句,心知肚明,虛弱地趴在床上哼哼。


    謝遺江的腳步聲在床前停了下來,接著,就半天沒了動靜。


    裴謝堂悄悄掀開眼皮,就見他正躡手躡腳地將敞開的窗戶關上,接著,又小心的上前來,輕輕理了理她的被角。


    裴謝堂樂了。


    看樣子,謝遺江知道自己錯了,想修複一下彼此之間的父子關係?


    她呻吟了幾句,好似被謝遺江驚醒了一般,晃悠悠的睜開眼睛:“爹,你怎麽來了?女兒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


    “都傷成這樣了。”謝遺江搖搖頭,歎氣:“為父對不起你。”


    “沒什麽的,都是女兒不好,讓爹不開心了,讓姨母和大姐不開心了,她們才會用家法來責打我,跟爹沒關係。”裴謝堂小聲的說著:“爹,女兒不疼,你別難過。”


    這樣懂事的話,從前隻有大女兒會說,但從三女兒的嘴巴裏說出來,不知為什麽,讓謝遺江眼圈都起了霧氣,一股怒氣湧了上來,謝遺江壓低了聲音:“好啦,這件事爹會給你做主的,你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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