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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謝堂笑著伸了個懶腰,恍若突然發現朱信之一樣,從假山後蹦了出來,整個人就往朱信之身上貼去:“哎呀,王爺,你怎麽來了,是來尋我的嗎?”


    “你怎麽在這裏?”朱信之的臉,綠了。


    剛剛這人一直都在,那豈不是將他剛剛說的都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裴謝堂笑眯眯地:“我一直都在這裏呀。王爺你和孤鶩都是後來才來的。我沒打擾你們吧?”


    孤鶩臉色也很難看,幾乎想跪地請求朱信之懲處,方才他沒能第一時間覺察到裴謝堂在假山後,那就是犯了大錯了。要是裴謝堂是刺客,剛剛朱信之恐怕已經沒有命了。他有些鬱悶,又有些氣憤:“三小姐,你沒事躲在假山後麵做什麽?”


    “我沒有躲著啊,我光明正大的。”裴謝堂無辜地眨眼。


    朱信之深呼吸,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生氣:“那你在假山後麵做什麽?”


    “看魚啊,五顏六色的,真好看,我府裏就沒有。”裴謝堂心中暗笑,笑這兩人其實是開口想問她方才的話有沒有聽見,卻又拐彎抹角地不肯明說,她強自憋著笑意,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朱信之和孤鶩:“當然,王爺和孤鶩剛剛說話我也聽到了。我隻是沒開口提醒你們而已,王爺,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呀!”


    朱信之拂開她纏上來的手臂,聞言臉色一僵:“誰生你的氣?”


    “你呀!”裴謝堂捂著嘴.巴:“王爺,你是不是氣我沒告訴你我跟高行止認識?其實你不用讓孤鶩去打聽的,我來告訴你就好。”


    “你的話就沒幾句能信的。”孤鶩嘀咕。


    裴謝堂瞪他:“什麽話,我的話怎麽就不能信了?”她拍著胸.脯保證:“句句都是真心的!”


    朱信之側目。


    裴謝堂豎起幾根手指:“我發誓!”


    這一次,朱信之沒有推開她了,他用一種認真的眼神看著裴謝堂,仿佛在等裴謝堂開口解釋。


    “我呢,跟高行止是多年的玩伴了。王爺也知道,我沒有生病之前是習武的,我的師父是禁軍統領陳茂良。師父以前救過高行止的命,高行止答應過師父,要好好照顧我。不過,後來師父死了,我也病了,連滿江庭都很少走出去,跟高行止的關係就淡了些。”裴謝堂滿臉真誠:“我能活到現在,高行止功不可沒,我病的這些年都不聯係他,他卻對我很好,我心裏很過意不去,一好起來就立即去找他認錯。高行止也很大度的原諒了我,這不,我進不來溫家,他就帶我來了。”


    “真的?”孤鶩搖搖頭表示不信。


    裴謝堂鄭重發誓:“真,比真金還真!”


    朱信之移開目光,同孤鶩對望一眼,雙雙搖了搖頭。


    裴謝堂見他沒有甩開,立即就得寸進尺起來,將腦袋靠上了朱信之的胳膊:“呀,王爺是為了高行止跟我生氣嗎?王爺,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胡說什麽?”朱信之被燙到了一般,急忙將她摔了出去。


    這口沒遮攔的,要是讓人聽見怎麽辦?她的名聲不要了?


    一時間,朱信之急了,厲色道:“謝三小姐,本王必須跟你說清楚,男女授受不親。”


    “當初抱著人家在車廂裏打滾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做的。”裴謝堂臉上的笑容全部垮了,小臉寫滿了幽怨:“這才分別一天,王爺就又拿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來糊弄我。”


    她舊事重提,朱信之繃不住了:“那是個意外,意外!”


    他都說多少遍了!


    裴謝堂聽了,腰板挺得更直了些:“好吧,就算車廂裏是個意外吧,那大街上可不是什麽意外吧?”


    “在大街上我可沒親你。”朱信之見她胡攪蠻纏,心中好生氣悶。


    孤鶩卻瞪大了眼睛:什麽,王爺竟親了謝成陰?真是看不出來,謝成陰下手這麽快,他算是小看這個女人了!他家這個主子這麽多年來就沒碰過女人,連陛下都快懷疑他的兒子是個名副其實的短袖,隻對男人感興趣了!每次入宮時,碰到陛下那諱莫如深地眼神,孤鶩的心底都在發毛,生怕哪一天陛下發怒,會遷怒他們這些侍衛……


    謝成陰真是女中豪傑!


    突然,孤鶩覺得,眼前的謝成陰好像也沒那麽討厭了。


    裴謝堂將下巴一仰:“是啊,大街上你沒親我,但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救你的命了。救命之恩比海還深,你想賴賬不成?”


    “……”朱信之無話可說。


    扶著隱隱發疼的額頭,朱信之隻覺得心底生出一股無力感:“謝小姐想讓本王如何報答你?”


    他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軟硬不吃,威脅、恐嚇、發怒對她都沒用,這人一直都是嬉皮笑臉的,就好像打在一團棉花上;他換了好言好語相勸,更沒什麽用,蹬鼻子上臉,剛伸出手來,她就有本事順著胳膊爬到自己的肩膀上去。皇權?嗬嗬,這人恐怕就根本沒把他這個皇子的身份放在眼睛裏!


    這樣的人,他是真的沒辦法,隻能暫時順從了。


    “咳咳……”裴謝堂站直了身體:“王爺,那天在街上,我正好遇到了你,你正好遇到了刺客,對不對?”


    朱信之微微頷首。


    裴謝堂繼續說:“你遇到了刺客,刺客正好要殺你,我正好看見了,又正好一刀殺了刺客,救了你,對不對?”


    朱信之再點頭。


    裴謝堂忽地一拍手:“天底下有那麽多正好嗎?沒有!”


    “所以?”真的不是她蓄意的嗎?朱信之表示十分懷疑。


    裴謝堂笑得賊眉鼠眼的:“所以,這都是天意,是緣分啊!上天注定我跟王爺有道不盡的緣分,所以我跳個牆就遇到了王爺,我上個街還遇到了王爺,我偶然想英雄救命,救的還是王爺!最重要的是,是緣分,讓王爺遇到的是我,是一個一心愛慕王爺、不顧自己安危生死的我。要是換了別的人,說不定就害怕自己會死,不敢衝上去了。王爺,你若不以身相許,怎麽對得起老天爺的安排?”


    噗通——


    孤鶩從地上爬起來,極其自然地撿起自己的佩刀:“王爺,手滑了。”


    他剛才想錯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單單是女中豪傑,這根本已經是女匪了!


    朱信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麵對裴謝堂的無恥行徑,他已經完全被氣蒙了:“荒唐,本王還沒聽過有女子公然要男人的!”


    “這不就有了。”裴謝堂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王爺不要害羞,凡是都有個第一次嘛,我也是第一次。”


    “你你……這種事怎麽能掛在嘴邊說?”朱信之差點背過氣去。


    裴謝堂白他一眼:“我說我也是第一次跟人表白,王爺,你想到哪裏去了?”


    朱信之身軀微微晃動,一張臉慢慢地紅到了脖子。


    他算是被裴謝堂帶偏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要是在從前,他根本不可能往這方麵想,更不會宣之於口。


    這個謝成陰當真害人不淺!


    “你再胡言亂語,我就不客氣了。”朱信之慢慢地張嘴:“羞辱皇族,你知道是個什麽罪嗎?”


    “別整天想著要治我的罪。”裴謝堂哪裏怕他,笑眯眯地挽著他,將他往假山那邊的凳子上拖,按住朱信之,讓他坐下後,裴謝堂將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王爺,你整日裏本王本王的掛在嘴.巴邊,端著架子你不累嗎?在我跟前你就歇會兒吧。我就問你,救命之恩,你報不報?”


    “除了以身相許,你要什麽我都給。”朱信之稍稍緩和了一些語氣。


    裴謝堂笑道:“我剛剛想了想,你說得也對,自古以來的確沒有哪個女子要求男子以身相許的,剛才是我考慮不周。”


    “無妨。”朱信之聽說她不要自己了,又再鬆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出完,忽見裴謝堂正色道:“王爺,你娶了我吧。”


    砰——


    孤鶩再一次撿起地上的佩刀,再一次麵無表情地解釋:“王爺,真的是手滑。”


    朱信之拂袖而起:“你真是冥頑不靈!”


    裴謝堂拉住他的衣袖,朱信之一回頭,就見她無比苦惱和懊惱地拖著下巴看向自己:“哎呀,軟的不行,硬的我又舍不得打你,王爺,你到底要怎麽樣才會娶我嘛。”


    “你做夢!”朱信之扶著額頭:“謝三小姐,本王……我沒打算娶妻。”


    “做妾我也不怕的。”裴謝堂連忙說。


    朱信之頓了頓,才說:“三小姐是廷尉府的小姐,平白給我做了妾,旁人會怎麽看三小姐,怎麽看廷尉大人?三小姐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的父親想想吧?他一把年紀了,要是以後都被人指指點點,你於心何忍?”


    “所以,王爺還是娶我做妻子吧,這樣別人就不會指指點點了。”裴謝堂目光灼灼。


    溝通失敗!


    朱信之掉頭就走,他算是怕了裴謝堂了,一個字都不敢再跟裴謝堂說。


    孤鶩見他走了,忙跟著上去,隻暗中回頭對裴謝堂豎起了大拇指。


    裴謝堂目送兩人走開,在朱信之身後揮了揮手:“王爺,記得報我的救命之恩啊,要麽以身相許,要麽娶我為妻,除了這兩種選擇,別的選擇我都不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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