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心塵失態,李淼更加不好意思,趕緊轉移了話題,問道:“公子,聽說你是先皇嫡孫?”


    心塵訝然,此事跟隨馳援帝京的人知曉也就罷了,將軍擁立自己為皇時李淼還遠在函穀關,入關後又遇到李儻叛亂,將軍應該沒有機會和她說起此事啊。李淼知曉此事,著實有些蹊蹺。他並不知道,芊雪探營之前李淼一直隱在將軍侍衛當中,那夜他出帳之後,將軍早已把這些事情告訴了李淼。心中雖這般想,卻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隨口應道:“應該是吧?他們都說是,那就算是吧。”


    心塵故意說得含混不清,李淼卻執意確認,又問道:“血玉令都認可了,那還能有假!”


    這一問卻是露出了破綻,血玉令當時可是隻有自己、將軍和芊雪三人知道,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那時李淼就在軍中,將軍那時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她!將軍到底還留了多少暗手?心塵總有種如墜天羅地網的感覺,將軍這個人太可怕了,或許…或許此時的李淼也是他刻意安排?!心塵想到此,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又或許是自己多想了。


    看到心塵走神。李淼又發聲催促:“那你是默認了?”李淼此時一再逼迫,其實是有意為之。那錐心一劍,從此與將軍恩怨兩清,恐怕再也不會一心一意跟隨他了。自己已然知曉牧天下當年篡位的真相,如若心塵真是先皇嫡孫,未嚐不是一種選擇。


    心塵從紛亂的思緒中被拽了回來,答道:“我也是從先皇留書中才知曉的,但那時他已仙逝,我也無法親證。”


    李淼沉默片刻,突然說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其實是牧天下弑君篡位,史書所載並非屬實!”李淼拋出此駭人消息,靜等心塵發問。


    心塵聞此驚天秘聞,並未驚訝,因其已從先皇留書中得知,平靜答道:“我知道。”


    李淼有些意外,看來心塵已經知道了一些當年的真相,又問道:“那你可知在那場叛亂中,李廣將軍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此事先皇卻未提及,心塵反問:“什麽角色?”


    李淼深吸了一口氣,恨恨道:“是他臨陣倒戈,牧天下才那麽容易篡位得逞!”


    聽到此處,心塵卻是有些不懂了。李淼是將軍之女,明知自己先皇嫡孫的身份,為什麽還要把將軍這等秘事告訴自己呢?而且看李淼說話的情態,似與將軍有了極大的嫌隙。李儻莫名其妙的叛亂,滴血的利劍,李淼在雨中暈倒,睡夢中的那句哥哥不要走,一連串支離破碎的信息在心塵腦海中逐漸形成一張模糊的拚圖。難道這二人是兄妹?難道他們也和二十年前的叛亂有關?


    李淼不等心塵答話,繼續說道:“我父李燁乃是先皇血衣衛副統領,當年事發之時正值休沐,躲過了一劫。後來,父親無意中發現了李廣助牧天下謀逆的內情,我們全家就被李廣滅口。哥哥李儻因心髒之位異於常人死裏逃生,我被那奸賊蒙騙收為義女。哥哥被迫死於我劍下,此仇不共戴天!”李淼越說越激動,已是淚流滿麵,並劇烈咳嗽起來。


    聽得李淼這一席話,心塵終於解了心中所惑。看著這樣一個梨花帶雨的女子,又是一陣無由來的心疼,不自覺間扶李淼坐起,並抬起衣袖,輕輕為她拭去淚水。李淼依靠在心塵懷中,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李淼情緒漸漸平複,才覺此等姿態有所不妥,上身扭動了一下。心塵亦反應過來,遂輕輕扶李淼躺下,問道:“那你有何打算?”


    李淼目不轉睛地盯著心塵,肅然問道:“公子,你可甘心一直做他的傀儡?”


    怎會甘心一直做將軍的傀儡呢,隻是自己勢單力薄,不得不虛與委蛇罷了。今日情形,李淼情真意切,可知所言非虛。她跟隨將軍多年,必然知道他很多隱秘,如此強援,必要坦誠以待。況且聽聞李淼身世,心塵感同身受,更多了一份同仇敵愾之意。心塵回視李淼,二人目光交接,都看出彼此的堅定,一切盡在不言中。


    心塵擔心李淼被仇恨衝昏頭腦,做出衝動的事來,遂道:“叛亂甫定,將軍此時軍威正盛,而且經此巨變,必然嚴於防範,此事還需徐緩圖之。”其實心塵這番擔憂卻是多慮了。李淼自幼受嚴苛訓練,又多行隱秘之事,性情沉穩遠勝旁人,若非如此早在城門處李儻被製之時就發難了,也不會活到現在。


    李淼冰雪聰明,自然知曉心塵是為自己擔憂,回到:“多謝公子思慮,小女自有分寸。”


    不覺間天色漸明,報曉金雞打斷了二人的夜談。如若被人知曉李淼在心塵處住了一夜自是不妥,李淼遂道:“公子相救之情小女謹記在心,他日公子欲有所圖,小女必定鼎力相助。天色將明,我得趕緊回去,免得他起疑。”


    經過一夜休整,李淼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說完後起身離去。臨出門時,回眸怔怔望了心塵一眼,那一汪秋水卻是飽含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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