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柏川,所有人都愣住,但想想,也就曲筱綃想得出這些歪門邪道無毒不丈夫的主意。隻是小曲怎麽主動跑出去給樊勝美出主意去了?真有點令人意想不到。邱瑩瑩道:“等會兒見了小曲,我擁抱她一個,她立功了。”


    下午四點多,一行才到了樊勝美家裏。那是老式的居民樓,樓距不大,一片區域都是四層樓,當然也沒什麽綠化,但地麵倒是幹淨,整個小區也是非常安靜。保姆車裏的樊母和雷雷都睡著了。


    後麵一輛車裏,曲筱綃與邱瑩瑩也靠在一起熟睡,睡得像兩隻暖貓,到了樊家,安迪才咬牙切齒將兩人從後座揪出來,這兩人的均勻呼吸聲差點害她也睡著,要不是關雎爾在旁邊跟她說話解悶,她真不知會將車開到哪兒去。


    王柏川再一次成為絕對的主力,一個人將樊父背上樓去。邱瑩瑩看著問:“樊姐,以後你媽一個人怎麽管你爸?背不動,扛不動,一直讓床上躺著?”


    “這事我們商量了,準備請個人,白天來兩個小時。其餘時間…唉,隻能湊合了。”


    王柏川將人安置好,又問要不要幫買菜扛煤氣什麽的,樊勝美道:“你也回家吧,累了一天,明天還得開回程呢。”


    王柏川猶豫了一下,“現金帶得夠不夠?”


    “夠了。不過還得煩請你領她們四位去住宿。都麻煩你了。”


    安迪道:“我們在市裏定了房間,再等等去市裏。小王你先回吧,你開那車挺累的。我們找不到路再呼你。”


    王柏川隻得走了。但樊勝美親自送他到樓下,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到了樓下,王柏川道:“如果今晚來不及安排,可以考慮明天再做。我們晚一天回也行。你別太累著自己。這家,以後都需要你呢。”


    樊勝美低頭強笑,“有你這話,我心裏有底了。”


    “跟我客氣什麽。”


    樊勝美又是笑笑,道了再見,轉身上去樓梯。


    四女眼看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問了菜場的位置,去替樊母買菜。曲筱綃懶得跟去菜場,一個人躲進安迪的車子裏看小說。邱瑩瑩如今會做菜,進了菜場不再是新手一枚,她在菜場指揮若定。


    但樊勝美才剛安排協助她媽給她爸做了清潔工作,一個電話就打到家裏的座機上。是債主看到他們回家了。


    樊勝美當即跑到樓下,敲窗告訴曲筱綃:“小曲,債主又要上門。你好好坐車裏,有事沒事都別上來,連累。”


    曲筱綃點點頭,看樊勝美跑回樓上去。咦,難道樊大姐特意下樓保護她?可她曲筱綃是最愛看打架吵鬧的,怎麽可能坐車裏不去現場。她趕緊一個電話打給正買菜的姐們,然後靜悄悄地貓在車裏,守株待兔。


    很快,便有三個男人衝樓道而來。曲筱綃在微暗的天光中打量,這三個人個個年輕力壯,隻是穿得一身土鱉,毫無疑問,當然是不可能有樊勝美與王柏川的見識。曲筱綃躡手躡腳地跟上去。但顯然,前麵三個男人走得不快,其中一個站轉彎處的,一眼就看到後麵跟上來的曲筱綃。那人往地上習慣性地吐一口痰,大聲問:“你,樊勝美?”


    曲筱綃被震得嚇了一跳,但隨即嬌滴滴地道:“樊勝美有我美嗎?她買得起我這身衣服嗎?切。”邊說,邊趾高氣揚耀目空一切地擦著三個男人而過,再扭幾步樓梯,進了樊家的門。“樊大姐,人來了,就門口呢。”


    樊勝美一愣,輕道:“你怎麽上來,趕緊下去。”曲筱綃一聽,就轉身回到門口,探出一個腦袋,“喂,樊大姐說了,你們怎麽上來?趕緊進門喝茶說話。”


    別說是樊勝美,連外麵三個男人都被曲筱綃搞得一頭霧水。但三個男人還是進了樊家的門。樊母一看,就臉色煞白,抱著啼哭的雷雷躲進臥室。曲筱綃既然說了進門喝茶說話,樊勝美隻得給三個男人端茶倒水。曲筱綃卻一屁股坐在三個男人對麵,拿好奇的目光看著三個人,扯扯自己的狐毛大衣,嬌滴滴地問:“咦,你們不冷嗎?都才穿一件毛衣呢。”


    坐當中的終於猛咳一聲,決定不落曲筱綃的美人圈套。“你們說,醫藥費的事情怎麽辦。”


    曲筱綃搶著道:“還能怎麽辦,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正主兒唄。逼人家老的少的有什麽用,老的都一個給逼中風了,你說該怎麽辦。要不要看看,躺床上呢,大把醫藥費花身上,沒錢給你。有錢也不能給你,你們找正主兒要。”


    “小曲…”樊勝美連忙叫住曲筱綃,給債主陪個笑臉,“三位大哥,家裏真沒錢了,賣了我哥房子的錢都給我爸動手術,你們來看看,人躺床上呢。都這樣了,三位大哥見好就收吧。我再替我哥賠個不是,請你們大人大量。要不真隻有要命一條了。”


    這時,安迪與關雎爾、邱瑩瑩一行也悄悄進屋,與曲筱綃一起,一扇兒排開,列在三位男子麵前。但三個男子見來的都是女孩,全不當回事,其中一個大搖大擺進去臥室,查看樊父病情。事實是明擺著的,那男子一招手,其他兩個也皺眉過去看。但看了回來,三個人竊竊私語幾句,當中一個幹咳一聲,道:“這事鬧成這樣,我們也不願意,對吧。但我哥還躺病床上,你們也知道看病要錢…”


    安迪端椅子坐到三個人麵前,“拿醫藥費單據來,我給你們實報實銷。”


    樊勝美忙道:“安迪,你別…”


    安迪揮手阻止,和顏悅色地對三男道:“誰進醫院都不好受。既然事已至此,我們妥善解決吧。我看看明細,算一下要多少錢。如果太多,還得勞煩你們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銀行拿。”


    當中男的猶豫地道:“你能代樊家說話?”


    安迪笑道:“我不行,錢可以。”


    當中男的說聲“實話”,將口袋裏的單子摸出來,交給安迪。這是醫院的日結單明細,安迪一張一張地看,翻來覆去地看,樊勝美等都不知安迪賣的什麽關子,隻好念在安迪是高管的份上,無條件相信她。


    安迪卻忽然“啪”一下,將單子拍在桌上,“羅紅黴素一天打八瓶,騙你妹啊,八瓶得兌十六瓶吊針,往死裏打啊!華法林每天五瓶,當咳嗽藥水喝呢,你們不怕全身潰爛七竅流血啊。小曲,報警,告這兒有人詐騙。順便查醫院是誰開的單子,媽的一鍋端了,騙樊家沒醫生好欺負。”


    三個男的幾乎整齊劃一地撲上來搶單子,安迪手一鬆不吃眼前虧,但嘴裏劈裏啪啦背誦單子上的內容。曲筱綃在一邊趕緊旁白,“你們以為可以毀屍滅跡?人家是醫生,每天看這種東西,背你們幾張紙是小兒科。”


    但是安迪將單據的序列號也背了出來。完了,看著那三個人道:“你們等著,我們會去醫院查原始憑證。都是電腦打出來的單子,有底。今晚不把你們勒索去的一半錢交回來,我們衛生局見。”


    邱瑩瑩勇敢地叉腰守在門口,但小腿猛彈琵琶。隻好一聲不吭,免得露餡。關雎爾一看不妙,但她不敢就這麽赤手空拳守門,轉身守到廚房刀架邊,持刀備用。


    雙方對峙,氣氛一點就爆。但就在關鍵時刻,隻聽撲通一聲,大家看去,卻是樊母坐倒在地上,嚇得直哆嗦。曲筱綃當然知道今晚不可能如安迪所願,便靈機一動,道:“喲,已經倒下一個樊大爺,可別再倒下一個樊大媽。我們去外麵談。”


    樊勝美道:“姐妹們,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我哥的受害者,我們別為我哥那破事爭吵了。這三位大哥,請喝茶。你們的假單據我們心領,但這賬就不能跟你們算了,醫生已經看出假來。以前的賬嘛,我感謝你們替我趕走麻煩精我大哥,算了,不問你們要清單。你們回吧,大家都是我哥的受害者,我再道個歉。”


    曲筱綃急道:“怎麽能說回就回,有底可查的假單據呢,醫院查起來就是大案。”


    “算了,算了,我哥先有不是。”


    “那也不行,錢都是你再出。起碼留下字條,發誓永不再踏樊家一步才放人。”


    “算了,算了…”


    “什麽算了算了,不能算,一定要打官司查細賬。我明天就負責幫你去法院立案,朋友價,不問你要律師費,我就是看不慣,拔刀相助。反了這事。”


    “不要啦,是我哥先對不起人家…”


    樊勝美一邊說,一邊做手勢讓三個男人走。那三個男人拿的假單子被識破,又有曲筱綃等大張聲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悄悄退走。等他們一走,曲筱綃立馬停止辯論,做手勢問門邊的邱瑩瑩人走沒有,邱瑩瑩點頭,曲筱綃才放心,一屁股坐椅子上。“嚇死我了,我一直捏著口袋裏的防狼噴霧呢。”


    安迪也大口呼吸,大口喝水。順手,將口袋裏的尖刀拍桌上。她更是有備而來。邱瑩瑩將門關上,跌跌撞撞坐進沙發,“安迪,你怎麽看病的事兒也懂。”


    “不懂,全靠瞎蒙,我就猜他們肯定有做手腳,王柏川提醒過我。”安迪喝光一杯,再來一杯。


    廚房那邊,“哐啷”一聲,關雎爾手中的刀子落地上,人也靠在料理台上不能動彈。誰都嚇壞了。


    一室寂靜,連雷雷都停止了哭鬧,也沒人有力氣扶樊母一把。好久,邱瑩瑩才愣頭愣腦打破寂靜,“安迪,一天打16瓶吊針,以後可以說這是做注水牛肉。”


    安迪喝一口水,“謹受教。”


    曲筱綃忍不住先笑出聲來。她摸出手機,往微博發了一條現場播報:現場,五個女人臉色死人一樣,我拿瓶仿狼噴霧,安迪拿把尖刀,小關腳下有一把菜刀。但事情還沒完。


    而安迪則是說出同樣的想法,“事情還沒完。我們把三個人趕走,純屬僥幸,因為那三個人看上去隻是貪小的小市民,麵對謊言被瞬間揭穿,他們不懂應對。但我相信他們不會就此輕易罷休,回去商量後很快便會找回來。那時候我們還有什麽應對措施?小曲應該最有江湖智慧,你說說看在國內這種事要怎麽解決。”


    “等等,讓我看完微博更新,啊…”


    眾人被曲筱綃尖叫得心中一凜,樊勝美扶著樊母起身更是差點兒脫手,邱瑩瑩道:“小曲,先做正經事。”


    “現在又沒火燒眉毛,讓我娛樂一下都不行嗎?安迪,你騙人,魏大哥在微博上說,給你送去一盒馬卡龍,這不是公開眉目傳情嗎?”


    安迪扔下茶杯就看自己手機,果然。“分手也可以是朋友吧。我以前提起過馬卡龍好吃。小曲別賣關子,快說。”但說的時候,她忍不住一直盯著手機,將奇點的其他微博也瀏覽一遍。奇點不是話癆,在微博上一樣少言寡語,但這兩天更新很多,都是照片,都是這兩天吃的好菜。


    曲筱綃一樣盯著手機,但嘴裏總算開始說正經事,“還能有什麽辦法,找個地頭蛇做中間人,雙方見麵講和。樊大姐肯定找不到地頭蛇,要找得到就不會拖到今天了。我這就打電話找人,安迪你也想想有誰可以幫忙。”


    安迪立刻想到一個人,“你不用找了,我認識一個這裏的地頭蛇,替他掙了不少錢,他老提出要猛烈回報我呢。正好。”安迪立刻翻找包奕凡的電話,“晚上的吃飯住宿也有人管了。”


    曲筱綃道:“你先打,人要不在,我找公安係統的朋友。”一邊說一邊翻閱通訊錄。


    這時候關雎爾終於能動了,她慢慢走過來,挨著邱瑩瑩坐下,“小曲,以前總納悶你怎麽做生意,這會兒相信了。”


    曲筱綃猛地豎起頭,睜大眼睛詫異地看著關雎爾,“你問安迪,你問安迪,她旁聽過我談生意。你太小看我了。”


    關雎爾微笑,“不是小看你,是以前總覺得你貪玩,除了玩,真想不出你還能跟人正兒八經談生意。”


    “我還錢多,我還大方,我還…”曲筱綃大言不慚地一仰頭,“美麗!”一言既出,曲邱關三個人笑成一團。經過剛才一件事,大家變得異常親密。


    安迪跟包奕凡打電話說明情況,包奕凡一口答應,說立刻請一位大哥一起過來處理。安迪便將電話交給樊勝美,讓樊勝美具體跟包奕凡說說具體事項。她坐在三個女孩子對麵,當然不會與她們扭成一團,而是笑著輕道:“等會兒有個很帥的包總過來,這個人是國內名校本科畢業,國外名校mba,目前是實業界著名的少帥。你們可以盡情欣賞。”


    “比趙醫生帥嗎?”這是曲筱綃與邱瑩瑩共同的問題。


    “各有千秋。”


    曲筱綃更是激進,“甩掉魏大哥,安迪,別回頭,咱就這位了。他不是提出要猛烈回報嗎,要他以身相許,咱用十年時間用殘一個帥哥,不枉青春一場。”


    樊勝美驚愕地轉達一句包奕凡的話,“包總說,好主意。”


    安迪隻能白眼相對,免得再說,又都傳到手機話筒裏。


    樊勝美說完電話,終於放下心中最大的一顆石頭。“安迪找的包總肯定行,他找來的人就是這兒縣城的公安局原刑偵隊長,現在雖然去了市裏,回來還是能一言九鼎的。”


    曲筱綃道:“這毫無疑問,從安迪提出我就沒有懷疑。什麽層次的人跟什麽層次的人交往,安迪交往的人除了我們這幾個鄰居,全是精英。就像我交往的人全是…好吧,紈絝子弟。”


    眾人都哭笑不得。可這時,樊家的電話又響了。樊勝美看看在廚房裏忙碌的媽媽,歎了一聲氣,“這個時候的電話沒一個是好電話。媽,你接還是我接?”


    “你接,你接。”樊母哪還敢接電話,萬一是債主卷土重來呢。


    樊勝美接起電話,便臉色變了,“你怎麽知道我們回來了?你怎麽知道的,你說,你不說清楚別想問我別的。”


    是樊勝美的哥哥來電,開口就是質問樊勝美為什麽賣了他的房子。樊勝美當然不肯委屈,反壓一頭,氣勢洶洶。“你混賬王八蛋,你不用威脅我,我今晚就睡家裏,你有種回來找。我帶著錢,又怎麽了,對,就是賣你房子的錢,一分錢都不會給你。那幫人剛來過,我打發了,告訴他們找你別找我。你要敢來,我立馬打電話請那幫人回來,花錢請他們打斷你的腿。你信不信。”


    樊母聽到這兒,趕緊衝過來搶了電話,知道這是她的兒子來電話了。樊母一邊聽電話,一邊拿眼睛白女兒。安迪見此跟樊勝美比劃比劃手勢,領其他三女一起下樓去車上等。樊勝美見四個人一出門,就搶過去按下免提,那邊,哥哥正在淒淒楚楚地哭訴生活艱難,每天凍得睡不著,被子又薄又硬像紙板箱,兩夫妻一起感冒好幾天沒錢醫治。樊母一邊聽一邊流淚,樊勝美在旁邊大吼,“你身強力壯為什麽不去做小工呢,你老婆做鍾點工,這年頭不是民工荒嗎,你去打工賺錢啊,到處都是賺錢機會,你哭什麽哭。你活該,誰都不會給你錢,錢都在我手裏,一分都不給你,也一分都不給媽,你哭死都沒用。”說完就摁掉電話。


    樊母急了,伸手揍向樊勝美。“你沒見你哥連家都沒得回嗎,你這狼心狗肺的,你怎麽這麽狠心啊,你眼睛裏除了錢還有什麽啊。你這孽種。”


    樊勝美怒道:“你再打,再打啊。你再打,我揍不了你,我揍你孫子。”


    樊勝美一把揪住雷雷胸口。樊母一看慌了,連忙搶走雷雷,抱在懷裏寶貝不迭,等緩過勁兒來,才道:“明天去銀行拿5000給我,我要用。”


    樊勝美冷笑道:“從今天開始,我每星期給你寄錢,除爸的醫藥費和護理費,再給你一個月五百生活費,加上爸爸的工資,夠你們活。你隨便怎麽花這筆錢,要是給了你兒子,你就和你孫子一起餓著,餓一禮拜死不了,我絕不心疼。我現在出去擺平你兒子的事,但我會跟他們說得清清楚楚,他們盡管找你兒子的茬,打死我也不管,我隻管你住的這地方沒人敲門。”


    “你…你這忤逆的,隻要我還活著,家裏哪輪得到你說話了。存折拿來,我自己保管。”


    “存折和房地產證都在海市。給你等於給你兒子。你兒子好吃懶做,那就是個無底洞,拿十個我都不夠填。讓他去死,這麽大的人,到今天還養不活自己,活著糟蹋米糧。我從今後不會管他一分錢。”


    “什麽?你還我房產證,你真是…”樊母氣急,將雷雷拖到身後,操起地上的笤帚又追著打樊勝美。樊勝美舉起椅子抵擋,氣得眼淚直流,“媽,我是你親生的嗎,你為啥總搶我的錢填你兒子?”


    “我養的白眼狼,連我的錢和房子都搶,你哥能這麽沒良心嗎?打死你這沒良心的,算我沒生過你這女兒。”


    “你生了我,你養過我嗎?這幾年你除了問我要錢,還跟我打電話說過別的嗎?要說我也連本帶利還清你生我的債了,可你兒子呢,你兒子還問你要錢,你怎麽看不清楚究竟誰孝敬你呢?”


    “你有錢不想做我女兒了?沒門。你爸剛躺下你就跟我反,我還幸好有兒子,要不你還不殺了你娘。你這孽種,我打死你,打死你。還我錢和房產證。”


    樊勝美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擋開媽媽的笤帚,抓了衣服和拎包就走。但走得不夠快,身上還是中了兩笤帚。她衝出門去,將門重重合上。抬頭,卻見對門鄰居的門剛剛合上。她氣得揉揉剛才被打的地方,抹著眼淚跑下樓去。


    曲筱綃這回占了副駕駛座,斜著眼睛跳出車來,讓樊勝美鑽進後座去。她不清楚樊勝美哭什麽,毫無以為,母女倆為錢打起來了,但這有什麽可以哭的?真沒用。她家隻有她媽才會被她氣哭,她才不哭。錦囊妙計已經在路上傳授給樊勝美了,人不自救,神仙都沒辦法,曲筱綃不再吭聲。


    好在其他三個不這麽想,尤其是邱瑩瑩問樊勝美是不是她哥又闖禍了。樊勝美隻會歎氣,“我要是能消失,我一分鍾都不願多留在這個家。唉。才剛都還好好的,家像個家,母女像母女,我哥一個電話來要錢,我又變成錢袋子了。”


    安迪道:“估計你的態度也很差。這幾天很累,火氣大,可以理解。大家都累,彼此理解理解吧。”


    “可是…為什麽從不拿我當女兒,我真是他們親生的嗎?”


    曲筱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問,問來問去隻有自己尷尬,有什麽可問的。你們一家全都黏黏糊糊拎不清,煩死了。跟那種賴皮兄弟有什麽好氣的,真憋不住直接拍錢給打手揍他,要不就不理,跟他廢話幹嗎。”


    關雎爾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家裏不是講理的地方。樊姐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就像安迪說的,這幾天大家都累,都火氣大,你忍忍,你到底年輕。隻要原則咬定不放鬆就好。我外婆也偏心呢,但這把年紀了,你還能指望他們改嗎。別生氣啦,跟我們說說消消氣吧。”


    “總是要我忍,都是我擔著我扛著,我他媽是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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