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身上所帶的鬆脂的清香,一下子將她被惡意腥臭熏暈的腦子猛然的被驅散,那扶著她的手,讓她驀然間想到了在那個晦暗被追殺的噩夢之中看不清的容顏,如同在夢境所在盡頭在雪地上所綻放的那朵紅梅。


    清冽無比,卻也讓她無法觸及。


    旁邊的人似是很訝異自己唐突的舉動,在他們七手八腳的幫扶之下,她想努力的抬頭去看他的容顏,急切的想要確認是不是當年那個救了她的人,而之後那個凶手又如何了?


    而她看到的是在模糊之間的一張俊俏年輕的麵容。


    她感覺到胃裏翻江倒海,那個扶著她的男子似是抬手說了些什麽,有人過來將她帶去了洗手間,她幹嘔了半晌,滿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他的出現又讓她想到了恐懼人群的因果。


    但是她也清楚的明白,這兩個人肯定不是同一個人,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當初救了她的人應當是四五十的年紀,而不是這一副年輕的麵容。


    她詢問一旁的幫助了她的那位同事,才知道了她所撞到的人並非是他人,而是明德集團的ceo。他們家庭是世代世襲,而他作為繼承者,早在五年前接手了公司,但是鮮少會出現在公司內,她作為第一次任職的實習生,卻是有著旁人鮮有的好運氣。


    一旁的氣質優雅的秘書將她安撫好了些後,以開玩笑的語氣對她這般說了後,便含著笑意回去處理事務。


    她以為這不過是一個插曲,但是自從那一次後,她便開始做噩夢。


    不隻是這樣,她所一直壓製的感受他人惡意的能力,卻越發的強大了,現在的她不隻是可以看到清晰地看到黑色的霧氣,卻更加憂愁的看著天際——那些霧氣在匯聚在天際久久無法消散,多年前她還可以看到白雲藍天,但如今所能看到的卻是黑霧繚繞。


    這種事情,讓她本能的可以感覺到一股不妙的氣息,仿佛這個世界在累積惡意,若是到了一個點,就會讓整個世界崩塌。


    若是這樣,她所能看到這一切的這雙眼睛,是不是就是世界給予的提示,需要她用這雙眼睛記錄這個惡意累積的過程,在崩塌之前讓她提醒眾人,阻止眾人。


    但這——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句話的是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又不是什麽被選中的天之驕子,這等拯救世界的事情,不應該是落在她這個廢物的手中,她所能看到又如何,就像是十年前的自己,即便是看到了,卻還是不能將凶手昭告天下。


    凶手!


    她忽而間想起來當初救了她的人,那個人是如何判斷她身後的人是對她有敵意的呢?


    而且當初那個人出現的時機也很是巧妙,她所經過的一切地方都是無人出現,天地之前仿若隻有她是被身後之人緊盯的獵物,她拚命的呼救,但是卻無人伸出援手。


    在絕望之際,隻有那兩個人如神明降臨在她的麵前,她跌跌撞撞的撞入了他的懷中,溢滿了的鬆脂清香,讓她瞬間安下心來。


    那些人,她本能的確定,是與她同樣的人,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認同,讓她知道,她並非是這個世界的異類,她並非是孤單一人。


    但現在唯一的線索隻有一人。


    而且還是她所無法企及的高度。


    就算是能夠得到一星半點的線索,也是能讓她將日複一日的壓力能夠分擔些許的肩膀,她不知道這個世界出現了什麽問題,隻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說出去,可能真的就隻能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出去呐喊。


    但是卻無法阻止世界的崩毀。


    尤其是最近越發清晰的噩夢和越來越暗的天際,都似是在昭告她,時間不多了。


    她不能在等下去。


    在公司中作為實習生,她依舊是每一日都被呼來喝去,被當做了發泄壓力的皮球,而ceo每日坐鎮辦公室更是平添了不少的壓力,這等高壓的環境之下,他們的脾氣越發的暴躁,而她的精神也受到了摧殘。


    心理和精神的折磨倒不是她所無法忍受的地方,而是他們身上的黑霧越發的濃重腥臭,她現在幾乎已經看不到他們的麵容,隻能看到從他們的嘴巴中噴出來的一股股濃鬱的黑霧。


    這算是地獄的折磨,而她隻能在嚴苛的社會環境之下努力適應,但是身體卻越發的堅持不住,姨媽也日漸看著她消瘦的身軀和黑眼圈歎息:“要不,我們再換一個工作?”


    “不了不了,我很喜歡這個地方。”白芸知道了姨媽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問題,慌忙的掩蓋自己的疲憊。


    她想要接觸當日幫了自己的那位不可企及的目標,就需要一步步紮紮實實的往上走,但是她不確定自己能走多久,還是先被那黑霧擊敗。


    但至少,她也想去確定他是不是與她是一樣的,而當初救了自己的人,會不會與明和總裁是有著關係的?


    但是加班期如約而至。


    加班的重任將他們的晚上僅存的時間壓榨,而他們也隻能一步步的堅持下去,她作為打雜學習的,不斷在他的手下來回奔波,其他的員工三三兩兩的逐漸散去,終於等到了深夜一點,她終於被準許回去休息。


    而深夜,她感覺這是一個危險的時間段,便打算住在就近的同事家中,但夜色已晚,她不忍去打擾她,便想攔著車,盡快趕回去。


    而在攔到了車的那一瞬間,她後悔了。


    因為天太黑,她沒有看得清楚,直到停在了她的麵前,才看到那濃鬱的黑霧充斥了整個車廂。


    她攔車的手猶豫了嬰喜愛,果斷的收了回去。


    這個車內的人,又是那種危險的眼神。


    往日的時候,她也鮮少會遇到這麽濃鬱的黑,就算是遇到了也會遠遠的避開,但是她這一次大意了。


    被獵殺者盯上,卻不是這麽容易甩掉的。


    那後麵的殺意是濃烈清晰的,那獵殺者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抵著她的脖頸在滑動,她知道城市裏有這些危險的存在,他們以虐殺人為樂,任何人都是他們的目標。


    無緣無故的恨意,無緣無故的殘殺。


    而她即將成為獵物。


    她的腳步竭力的平緩,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嚇得沒頭蒼蠅亂撞的小孩子了,而也不會再有當年救了她的神秘人再次出現了,她必須要靠自己。


    “啊,忘了東西了!”她的手指顫抖了一下,連忙翻找自己的包,裝作驚訝的樣子大叫:“啊,我的鑰匙呢?!對不住師傅,我忘了東西了,您先走吧!”


    “等一下!”


    在她轉身的瞬間,車內的人開口道:“你去吧,我在這等你好了。”


    白芸的心底一沉,連忙回頭僵硬的笑道:“不必了師父,我來回一次折騰時間太久了,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抱歉了。”


    “談不上耽擱不耽擱的。”那車內的人不依不饒:“反正這麽晚了,你一個小姑娘家也不容易打到車,這個路本來就偏,你再想攔住車很不容易,我也想找到客人也不容易,還不如就等你幾分鍾好了,你快去吧。”


    那個人揮手著,讓她不容拒絕,她連忙腳步匆匆的往回走去,隻要進了公司,即便是這等危險人物,也會有所收斂。


    她感覺那車上的人依舊在盯著自己的背影不放,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白芸踉踉蹌蹌的走回了大樓中,在大樓大廳處倉惶的找了一處地方坐下。


    她真的嚇壞了。


    腳上穿著公司規定的高跟鞋,因為這幾日頻繁的走動已經磨破了好幾處地方,她坐下來疲憊不堪,腳也浮腫著,想要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休憩,卻外麵有著未知的殺意。


    她清楚知道隻要自己按耐性子在這裏等,那個人總歸不至於真的死等她不可,隻要等到他耐心耗盡,自己就會安全避開此人。


    但是,她的心又猛然提了起來。


    她的逃避倒是顯得容易,但是放任那麽危險的人在外麵,那個人在尋找獵物,她僥幸的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體質逃過一劫,但是那些毫不知情的人呢?


    若是還有著和她一般年紀的姑娘,因為不可抗拒的因素而無法趕回家中,卻因為她將危難避開,卻因此害死了他人?


    她閉著眼睛,又能想到當初所看到的新聞,那個被淩辱死去的女孩,與她的年紀差不多大。


    至今還懸而未決的惡性案件,那個凶手在殘殺了女孩之後,還想殺了她,惡性案件已經發生,而她隻是僥幸被救了的那個人。


    她知道凶手是誰,卻無法為那個孩子伸張正義。


    如今她又麵臨同樣的處境,一個降臨在自己的頭頂的禍患,卻要變成他人的災難。


    若是演變成刑事案件,她同樣的也是一個劊子手。


    她咬緊下唇,將鞋子提在手上,又赤著足走了回去。


    “東西取到了?”那個人將車窗搖了下來,露出笑容。


    她看到了這個人長著一副老實的樣子,方眉闊口,若是隻看麵相,加上他的言語,倒是能讓人相信他的方才“和善”的言辭。


    但人不可貌相,此話她早就無比的深刻的體會到。


    “多謝你啊師傅。”


    她努力讓自己的笑容不那麽的僵硬,手猶豫又視死如歸的朝著那門把手伸去,剛剛碰到,便看到了從後麵轉出來了一輛黑色的豪車,不緊不慢的停在了他們的車前。


    車窗被搖了下來,正是之前幫過她很多次的那位誠助理。


    見到了熟悉的人影,白芸一瞬間感覺眼淚都要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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