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劍勢一變,便從另一側攻擊而來。


    他的眼神和手法都變了個樣子,瓊山明心底想著,但還是迎接了上去:“就隻是這樣,還不夠!遠遠不夠!”


    一陣洶湧猛烈的對抗,嶗萬峰手中的劍陡然飛了出去。


    瓊山明在滾滾煙塵中如神明蒞臨:“你……救不了她。”


    是問題出在何處呢?


    嶗萬峰回想起來了自己的過去。


    應當說是作為那個男人的記憶。


    時間追溯到了百年前,他擁有了機械之身後,便跟隨在女孩的身後,她一直往東北方向走,仿佛這長長的路途沒有盡頭。


    他們走過了雪山,漫遊過了江海,而經過了長途跋涉,來到了群山林立的此地,他們花了很久時間才攀爬上了這個最高峰,此地千年積雪不化,且海拔極高,常人根本不可能攀越這等的高峰。


    在這個時候,他就開始慶幸自己是一個機械身體了,若不是這樣,如何能跟隨她的腳步呢?


    她停在了最高處,俯瞰著下麵的世界,道:“我們要下去。”


    然後……便從這萬丈的絕壁之上,一躍而下。


    洌奉衣幾乎是被嚇得魂不附體,然而他們卻穩穩的落了地,而見到了那些族人,沒有想到這個絕壁之下別有洞天。


    與世隔絕的族人住在此地,守護著所謂的神柱。


    他們在這裏卻也經受了困擾,而神柱的塌陷,讓女孩一直沉默,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而他們所見的神柱也隻是一堆斷壁殘垣。


    “此地就有勞你修複了。”女孩用手拍著他的肩膀。


    “修複是可以修複……”洌奉衣所給予他的製造傀儡的記憶機關等都在他的腦海當中:“但是這個神的力量……我可沒有辦法。”


    “我有辦法。讓我來做。”女孩撫摸著斷壁,眼底似是漫過了穿越無數時光的悲哀淒涼,凝著的寒露風霜,寂寥且自久遠而來。


    “我知道了。”


    作為機械人,但是有著人的心髒,情感依舊是鮮活的,隻是無法將自己的神情從容的表現出來,但是他是歡喜的,因為他終於能為了她而派上用場。


    也不枉費他拋棄了在洛伊國所擁有的一切,義無反顧的跟隨著她而來。


    建造的過程是漫長且枯燥的,而在他的身畔一直有著幾個人探頭探腦,他們看起來都是孩子的模樣,而他也很久不曾與人交談,體會人的喜怒,便招手讓那些孩子過來。


    大人們總是畏懼擔心孩子會惹怒他,尤其是女孩的神之使者的身份是無比尊貴的,他們膽戰心驚,而他卻道:“讓他們留下吧,若是有著想要學習的地方,我不介意教會他們。”


    看來當初的教習,也是讓一部分的知識傳承了下來。無論是現在的結界,還是陣法等物。


    既然是源自於他們的手筆,原本應當是和諧的相處,卻還是免不了最殘忍,也是最仁慈的處理方式。


    "祭祀??"


    他在聽到了此事後,不解的問道:“為什麽會祭祀?要這麽的人命做什麽?”


    “你大概忘記了,在洛伊國,那些戰死的士兵,便就是當初所被給予的祭品。同理,在這裏也是同樣……神之柱子的力量,需要這種力量。”


    “這樣還算是什麽神??神不是庇佑人,保護人的嗎?”


    女孩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嘲弄他這一番天真的言語。


    “神,從來都不是護著人的存在。”


    她隻是冷然的說完這句話,然後便又轉身離開了。


    這一番話讓他至今沒有想明白,而時間過得很快,在他將柱子修補完成了之後,女孩便開始了盲殺計劃。


    盲殺計劃的內容讓他震驚,但是卻也無法阻止,因為這是必要的犧牲,但是看著站出來意氣奮發的瓊山族人和他們的族長,他便也感覺到了作為神的殘酷。


    “你後悔嗎?”


    “從不。”女孩道:“他們在我的眼底,一視同仁。”


    “如果要犧牲的是我呢?”


    他不知為什麽,忽然想要問這句話。


    女孩轉過身,與他平靜的對視著,她的姿態從容,眼神依舊是如遠山般闃然沉靜,如深淵一般要將他吸進去。


    “你跟著我來。”


    他很快就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班陸師氣衝衝的回來之後,他對始作俑者女孩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好麵色,一旁的文悅安慰著他,她一直都是安靜的在一旁注視著班陸師工作。


    但是讓朋友痛苦的根源,是他做打造出來的劍,班陸師暫時連鐵爐都不想靠近了。


    “你又過來做什麽,我已經按照你的囑咐做好了那把破劍,你還想做什麽?!”


    看到了女孩來,他當即炸了毛。


    女孩並不介意他的態度惡劣,而是將跟在後麵的洌奉衣帶到此地,對著他道:“我還需要一把劍,這把劍,是守護之劍,阻止破曉劍。”


    “你……”班陸師有些吃驚:“你讓我打造出來這種邪劍,又讓我打造阻止邪劍的神劍,我可以打造,但是我需要材料。”


    女孩將他往前推了一下。


    “這個人,就是你的材料。”


    他微微瞠大了眼睛。


    在場的人都有些不解,他卻一瞬間洞徹了她的心思。轉身看著她,嘴唇闔動:“原來,這就是你的……答案。”


    “是。”


    她沒有半點的猶豫遲疑。


    “我懂了……”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髒似是痛了一下,久違的感受了人的痛楚。


    “我會按照你的要求。但是我能否可以懇求你一件事情。”他沉默良久後轉身:“我的性命,是你的,跟隨你的那一刻,我就從未懊悔……如果可以,請你將我的心留下,這是我,唯一能夠伴隨著你的東西了。”


    他半伏在地。


    女孩靜默了一下:“我會讓你,有好的歸宿。一個不用再這麽辛苦的歸宿。”


    他身上是傀儡之主所用的最好的材料,而最重要的是,她要的是他身上的特質,那一個唯一守護著她的心,這種守護之力,才能鍛造入了劍中,讓明斷劍產生守護的力量。


    始終不曾忘卻的力量。


    她緩慢的走過去,將他手腕上的那隻紅色的繩子想要解下來,但是卻無論如何都鬆不開,她的手指在顫抖嗎?


    躺在冰冷的石頭上,還未意識消散的他這樣想到。


    若是現在可以睜開眼睛就好了,想要看到她現在的神情。


    若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眷戀,不舍,他也覺得值得了。


    “下一次,不要再遇到我了。好好的,為自己活下去吧。”


    她的聲音在耳畔作響,他來不及回應,身軀被拆解,在熔爐之中被消解的不剩半點灰燼。


    ……


    盲殺計劃成功。


    那把破曉劍的威力,讓他都覺得震驚,而鑄造此劍的辦法,是他教給了班陸師,而材料,卻是女孩所提供的。


    他不知她是從何處拿出來這個材料,居然能建造如此威力強大的武器。但是他也沒有去問,隻是知道瓊山一族的族長陷入了不吃不喝的活死人狀態,正在鑄劍的班陸師聽聞此事後,氣惱的將劍扔下就離開了。


    嶗萬峰捂著腦袋,他的眼神還有些茫然,分不清自己作為洌奉衣時的記憶,和現在的記憶有著什麽分別。


    原來……這就是我為什麽見到她的那一刻,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目光。


    為什麽總是在生死關頭來救護她。


    “這就是你給我安排的,所謂的最好的結局嗎?”他意味不明的笑著:“但是你何曾知道,這是我要的……這會是我要的嗎?”


    在那個時候所掩藏在心底的言語,即便是化作了劍,他們的命運依舊是纏繞在了一起,這算是上蒼的捉弄嗎?


    “我不管你究竟是想到了什麽,但是我要的是記住這一份的無能為力,我要讓你看好,她是如何死在你的麵前。”


    瓊山明的劍垂在地上,在地上劃出來了一道灼熱且漆黑的痕跡,他的腳步沉重,神情猙獰,催動瓊山茵體內的控製蟲蠢蠢欲動,而嶗萬峰正是等待著這個時機。


    他看準了那蟲子運動的軌跡,手中的匕首暗自凝聚力量,而瓊山茵被這個不知名的蟲子操控的動作行雲流水,往後翻去,方才的傷口又掙開了,血迸了出來。


    瓊山明不會心疼,但是嶗萬峰卻心疼的要緊,他在避開了她的襲擊之後,便且戰且退,不能傷到她分毫,手中攢著力量,捏住了她的傷口:“不能再出血了,這可是我媳婦!”


    “你!”瓊山明大怒,手指翻轉,瓊山茵反手扣著他的肩膀,嶗萬峰嘶了一聲:“讓一介女流在這裏當你的擋箭牌,你還真的能當做一介豪傑嗎?!”


    “如果你的劍像是你的嘴巴一樣鋒利,那你還會被一介女流所摁著打嗎?”


    “我的黑心老丈人喲,你若是不想讓她嫁給我,我當上門女婿也不是不可以。何必這樣弄個你死我活呢?”


    嶗萬峰一邊在她的控製下盡力躲開,一方還得幫助她止血,嘴上倒也沒有個消停,瓊山明麵色陰沉的可怕,什麽話都不說,將她的手變拳為掌,空中倏然輕微爆破,一個巴掌響亮無比。


    “你……”


    嶗萬峰千想萬躲的沒有想到瓊山明居然這麽小家子氣,氣急敗壞:“我爹都沒有打過我!”


    “這是你說錯話的懲罰,替你爹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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