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老道:“也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若是到了那一日,此事還是沒有一個解決,我們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


    嶗萬族族長幾乎要背過氣去。


    “不行,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死掉……絕對不能,瓊山禾,你也說話啊!那也有你的孩子啊!”


    瓊山禾一直在一旁沉默寡言。


    他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相當的駭人,無論是何時,他都能冷靜的讓人發指,無情的使人心驚。


    “我的回答和以往不變。”


    瓊山禾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移開,麵上波瀾不驚。


    “你究竟是有多冷血!!!當初犧牲你的妻子還不夠,你的孩子也要死了,你倒是有點良知的覺醒啊!”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那一雙冷中帶著鋒利的眼將後半句斬斷在了咽喉裏。


    “唔——”


    “我對所有人都一樣,若是他們沒有被犧牲的勇氣,那麽就不應當站出來當這個出頭鳥,而如今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時候,就算是我的孩子,他也不是我停手的理由。”


    瓊山禾的這一番話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一陣來自地獄般冷瑟的淒寒,仿佛又能看到當初拿著劍浴血奮戰到了最後一刻的瓊山族人。


    他們對自己都是這般的狠厲無情。


    在宗族大會散了之後,長老拍著嶗萬族長的肩膀道:“你應該慶幸……他現在已沒有了當初的戾氣,你啊,偏就不該將此事拿出來說,你明知道的——他的妻子——”


    “是我多言,不該說這些。”嶗萬族長也很後悔:“隻是我不能……”


    “莫說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


    瓊山陰和嶗萬峰在蘇醒的時候,卻發現他們身處一個做工極其精巧的塔內。


    要說這個是個塔,不如說這個是一個墳塚更為貼切一些,因為四周都漂浮著無數的靈位,上麵寫著很多人的名字。


    嶗萬峰蘇醒的比較慢了些。


    一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頭頂上飛滿了都是各種類型的妖魔鬼怪,嚇得他嗓子眼裏冒出來了一聲輕喝,往後退了好幾步,看到了瓊山陰的身影,他連續呼喊了好幾聲。


    “小陰,小陰!!”


    瓊山陰看著麵色很差,久久不曾回應他的呼喊。


    嶗萬峰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來,他走過去順著瓊山陰的目光望了上去,看到了懸在上方的靈位——居然全部都是熟悉的名字。


    嶗萬峰亦是感覺到了一陣冷風順著自己的脊梁骨往上攀爬,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令他說不出話來。


    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麽瓊山陰會是那樣一副活見鬼的神情。


    因為這真是青天白日的見了鬼。


    “素月塵,冥河,樂清山——瓊山禾……嶗萬……嶗萬雷……”


    瓊山陰忽然間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對著他朝著一個方向指了過去,他看到了那三個字,目瞪口呆:“這怎麽可能!”


    那一處的靈位上寫著三個字“瓊山陰。”


    嶗萬峰四處尋找著:“真是奇了怪了,這是怎麽一回事?這……這裏有人替所有人都立好了墳塚??”


    他看著瓊山陰的臉色差極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不要這麽的緊張,我來找一下我的,這估計是誰的惡作劇,但是這樣的做法也真是太過了些——”


    瓊山陰眼神悠悠的看了一眼他。


    嶗萬峰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天真了,怎麽可能這是一個惡作劇,怎麽看這都是一個讓人脊背發涼的真實事情啊!


    “我記得這是用明斷劍砍出來的另一個空間……但此處會是什麽地方呢?”


    他們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那些漂浮的靈位,而在下麵亦是有著墳墓和立著的墳塚,也看到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標注,也有著真正的死去的人。


    真正死去的人才會真正的落地,立好了墳塚墓碑,上都會寫上悼詞,寥寥數語便包含了一個人的一生,何時出生何時死亡,都寫的清晰明了。


    “看來此地是我們所有族類的歸屬地。”


    嶗萬峰走了半晌也沒有見到屬於他的靈位,他還想看一下自己的靈位設計,但是這裏的氣氛委實太過壓抑,連他調侃的氣氛都沒有了。


    瓊山陰拿著手中的明斷劍,扶著嶗萬峰,他背上的傷有些駭人,而他們先也有了一個機會去梳理一下從之前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說起來他們是為了尋找製作骨架適合的材料才被引到了班陸一族中,之後不可避免的卷入了神劍的事情中,但是他們所設下的以假劍引出真劍的局,卻不想還能帶出來這麽多從來不曾聽聞的事情。


    真是讓人驚奇。


    “我現在忽然覺得班陸師的話並不可信。”嶗萬峰齜牙咧嘴的坐了下來:“那家夥說瓊山族是多麽的殘忍多麽的對不起他,但是我們在之前的記憶當中看到的,你們瓊山族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而且神劍的出場,此事也有待考究。”


    瓊山陰.道:“說實話,我現在對……我們所看到的,其實並沒有那麽信任了,我們所知道的,都是他們的一麵之詞,所看到的,也是他們想讓我們看到的。”


    “你說的沒錯,我們不能一直被牽著鼻子走了。”嶗萬峰忍痛將背後的傷包紮好了,站起來道:“而且這個長老也不是什麽好人,否則……在他的結界當中怎麽會出現那種陣法,讓小茹她!小茹她!!”


    嶗萬峰說不下去了,一拳砸在了地上。


    瓊山陰扶著他往前走,道:“我剛才看到了小茹,是她將我們帶到了這裏。”


    嶗萬峰悶悶的嗯了一聲。


    “小茹是劍靈,所以我相信她帶我們來到此地是有著深意。我們不要光沉浸在悲傷當中,不要錯失了小茹想要告訴我們的東西。”


    “你說的對。”嶗萬峰呼出一口氣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在前麵的一個墓碑,道:“你看到了沒有,那玩意!”


    他顫巍巍的指尖順了過去,所看到的那個墓碑,屬於班陸師的。


    在這裏出現靈位並不會再讓他們驚奇什麽,而讓他們驚恐的是,在班陸師的墓碑上方寫著的那一行字。


    “班陸師,生於xx年,班陸衣之三子,一生無妻無子,鑄有破曉明斷兩劍與廣寶集生塔,是為神跡,於xx年生祭廣寶之塔,以身開塔,享年五十三歲。”


    “……”


    “……”


    瓊山陰和嶗萬峰目瞪口呆。


    瓊山陰將這些話重新的念了一遍,而這個石碑已經是黯淡的顏色,看起來在這裏樹立很久了。


    後麵的墳墓,沉眠著那個人的身軀。


    “既然班陸師早已經死了,那我們看到的班陸師是!!!是誰啊!”


    嶗萬峰真的想發自內心的咆哮出來。


    “現在隻能肯定的是,班陸師的死亡可能是真的,我們看到的班陸師是假的,但是班陸家族,認為他是真的。”


    瓊山陰.道:“班陸齊沒有必要對我們撒謊,而且他要的是班陸師說出來他取得材料的去處,但是此人能夠扮演真正的班陸師且不讓其他人懷疑……而且還知道那材料是在極其特殊的環境當中才能被打造——”


    這一番話說完,嶗萬峰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此人定然是十分熟悉班陸師……是瓊山明!!!”


    瓊山明,在當時的夫子口中說是與班陸師走的唯一一個很近的朋友,而且反推,在地下的時候,假的班陸師居然也能在下麵打造出假的破曉劍,就說明他當時也是在場。


    這也是一個讓人意外的發展,在故事的背後,一直沒有被交代清楚的瓊山明,原來並非是被邊緣化了,而是他口中講述的故事,便是以假亂真。


    為了證實他們的想法,嶗萬峰與瓊山陰就這墳塚附近,也就是在那一段時間可能會死去的人全部都找了一番,確實真的沒有出現瓊山明的名字。


    “……”


    這個便能直接印證七分他們的想法。


    這可真是一場將他們卷入其中的陰謀啊。


    “接下來我們怎麽做?”嶗萬峰問道。


    “先明白我們在何處,再去想這些問題吧。”瓊山陰拖著他往前走,他們在這一路上不敢錯過任何的線索,隻怕自己眨了眼,就白費了小茹給他們開啟的通道。


    他們在這裏大概呆了兩日時間。


    兩日時間不吃不喝,對於他們倒是不難,隻是嶗萬峰的傷勢一直都在惡化,神誌也收到了些許的影響。


    “我拖累你了。”第五次坐下來歇息的時候,嶗萬峰愧疚的說道。


    “你我之間何須再說這些。”瓊山陰將他的額頭撫摸了一下,感覺有些發燙,讓他心底慌亂了起來。


    連續幾日的疲憊,若是再不進食和喝水,怕是他的情況會繼續惡化下去。


    必須想辦法走出這裏。


    但是在這之前他就試驗過了好幾次再用明斷劍斬出來空間,但卻再也不能使出那一招。而他們也在這裏走了這麽久,但是隻能看到漂浮在上空的靈位,和下方樹立的墳塚墓碑。


    小茹將他們帶來這裏,必然是有辦法讓他們出去。


    關鍵點在何處?


    嶗萬峰的神誌越來越模糊,他不想讓瓊山陰看到他現在虛弱的模樣,真的是讓人覺得氣惱,不過是一道被人偷襲的傷而已,但是卻好似一日日的將他的精氣神抽空。


    不應該是如此,他怎麽可能會身體脆弱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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