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瓊山陰自持自己的酒量不錯,但再這麽灌下去,任誰也受不住,他隻能換了水果來替代,而煎熬的等待著這個宴會的結束。


    夜晚降臨,宴會歌舞絲竹收起,諸位嘉賓盡興而去,侍女便將客人們扶著下去歇息了,而他亦是逃不過這一方,那個侍女扶著有些腳步虛浮的他回到了房間,便將房門闔住,要幫助他更衣。


    瓊山陰在進房子之後便將與她拉開了距離:“姑娘,請你自重。”


    這兩個字似是讓她愣住了,蘭兒跪下道:“貴客,您是真的對蘭兒一點都沒有興趣嗎?蘭兒我……我不能理解,是不是蘭兒哪裏做的不夠好,或者是觸怒了客人?”


    “和你無關,這是我的自己的問題。”瓊山陰.道:“我已經將答應好的事情辦到了,你現在可以下去休息了。”


    “蘭兒現在不能走……公子!公子求您不要趕走蘭兒,若是我被公子趕出去,還是會被驅逐的!公子!”


    她淚眼婆娑的抓住了他的衣服,無助的望著他。


    “……”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算是明白了這句話。


    “算了……”他的兩個字出來,登時讓那個蘭兒如臨大赦:“多謝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蘭兒以後定會回報!”


    他坐了下來,喝了些茶水來醒酒,蘭兒一直試探的看著他,問道:“公子,您該就寢了,蘭兒服侍您就寢好嗎?”


    “我以為我拒絕的很明顯了。”他抬起眼冷冷道,這個眼神讓蘭兒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同時也讓她有些不解,因為隻要喝了誕辰酒的人都……


    “公子您不覺得身體上……有些難受嗎?”她再一次試探的問道。


    “你放心,我的酒量還算好,不至於會醉。”他亦是回應道。


    這並不是醉酒不醉酒的問題,而是……


    她心底的疑惑還未揭開時,將一杯醒酒茶喝完的瓊山陰站了起來,走到門扉前道:“天色已晚,你今日就睡在此處,我會在天明之前回來,這樣你也好有交代。”


    “公子……”她磕巴了一下,急急地走上前:“公子這是要去哪裏?”


    “我自然有自己的去的地方,不會讓他們發現的。”瓊山陰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最穩妥和極致,將她攀著自己的手臂攀掙脫出來道:“那麽,就這樣了。”


    他剛剛把門打開,又被那個女孩給糾纏不休的問道:“公子,您真的……沒有感覺到身體的任何不適嗎?”


    這個問題總是被問,讓他也不由得警覺了起來:“你好像對這個問題很在意,告訴我這是什麽原因?我應當要有什麽樣的感覺才對?”


    蘭兒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狼狽不堪的往後退去:“不,想來是我多心了,公子您……出去小心些,我會在這裏等您回來的。”


    這莫名其妙的話又莫名其妙的樣子,讓人不明覺厲,他將門闔住,趁著月色,去了後花園。


    後花園的那棵巨大的樹上,倒是一個棲息的好去處。


    他躲過了來往巡邏的侍衛,一躍而上了房頂,然後踩著那樹幹往後院而去。


    嶗萬峰很是頭疼。


    在剛剛的宴席結束之後,便有人來對父親說了在宴席之上自己的妹妹說的大不敬的話語,這下便觸怒了父親的馬蜂窩。


    對於父親來講,女孩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對自己的妹妹素來都是任你何如,隻要肯老實的在家待字閨中,以後找個人家嫁出去便就了了。


    但是自己的妹妹偏是一個不省心的存在。


    她從小就有這各自稀奇古怪的想法,而對於女子不讀書識字也非常的抵觸,她偏生喜歡讀書,而且成績比他還要好。


    但是這也更改不了她作為女子的事實,隻要是女孩,她所提出來的各自理論隻讓那些人一哂而不受任何重視,她也來找過他,但是他固然是疼愛著自己的妹妹的,但是也希望她不要這麽一意孤行下去。


    但今日的無禮,觸怒了父親,妹妹受到了嗬斥,這又是捅了馬蜂窩了,妹妹哭著跑了出去。


    過了許久,侍女回稟,妹妹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


    但是他們已經張開了結界,不可能會跑出去,父親便生氣的袖子一甩:“讓她去胡鬧!不要管她!”


    父親不管,但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能不管啊。


    而也不能大批的派人出去搜尋妹妹躲在哪裏了,估計是在哪個地方抹眼淚而已,他正附在窗邊想著,忽然看到了一道黑影從黑夜當中掠過。


    這個黑影身手矯健,來者不凡。


    是他們的賓客之一,但現在賓客都在休憩,這是誰膽敢這麽晚在他們家閑逛?


    他一翻身,便隨著那黑影追了上去。


    瓊山陰找到了後院的那顆大樹,這個大樹遠遠望去茂密如華蓋,藏一個人在其中想必也不會讓人發現。


    瓊山陰也是瞄準了這一點,所以才篤定在這裏能度過安穩的一夜。


    然而……


    他點著樹枝輕巧的落在了樹上的時候,還未找一處能睡覺的地方,卻驟然被一柄冷劍抵住了咽喉。


    “是誰!”


    他聽到了這是暗壓著嗓子而詢問的聲音,但是卻沒來由的感覺有點耳熟,但他來不及細想,那把刀往他的脖頸處又威脅性的壓了幾分。


    “大晚上在府邸裏跑來跑去,你這個小賊真是大膽!”


    “我不是小賊,哪裏來的小賊會直奔一棵樹來呢?”


    他悉心的說道,而後又反手將那個人的手腕捉住,猛然的往下一拽,那個人發出一道驚呼,卻被他堵住了嘴巴,讓他驚奇的是這個人的身軀這麽的嬌小,輕易就被扣了一個滿懷。


    “無禮!”


    一巴掌打在了他的麵上,平白無故被人汙蔑了的瓊山陰在短暫的驚訝之下還未曾說出解釋,從背後又再一次襲來一陣掌風。


    這道掌風比起這個軟綿綿的一巴掌可不能同日而語,他連忙翻身帶著懷中的女孩一起落了地,而追上來的人影手中沒有帶半點的遲疑,攜著刀光劍影就直衝衝的而來。


    他為了護住懷中的女孩,愣生生的接下來了他那一掌,口中一甜,悶哼一聲,那懷中的人趁機逃了出來,還不忘記對著他喊道:“捉賊了!”


    長劍在他麵前霎時間的墩柱,而露出來的人影讓人驚訝:“是你!”


    “是你!”


    嶗萬峰看著在月下蒼白的臉頰,登時一驚:“瓊山陰?”他又抬頭看著在一旁的女孩:“小茹,你怎麽也在這裏!”


    瓊山陰看到了是他追了上來,心底猛然石頭落了地,又看到了在樹上襲擊他的女孩,正是在宴會之上他們不歡而散的兩人。


    “你們認識?”小茹走了上來,看到了瓊山陰的麵輕笑:“你們還真不愧是朋友,膽小如鼠到了一窩。”


    瓊山陰將麵色移開。


    “怎麽?不看著我是因為我說到了你的痛處了嗎?”這女孩依舊是在咄咄逼人。


    “小茹!不得無禮!”嶗萬峰蹙眉道。


    “哼。”小茹轉過頭去,並不想要搭理兩人。


    “你怎麽在這裏?”嶗萬峰伸手將瓊山陰拉了起來,他方才沒有收手,一陣後怕:“我方才有沒有傷到你?”


    “還好。”瓊山陰擺手,將嘴裏的腥味給壓製了下去:“我出來……”


    “當然是為了來找我啊!”小茹忽然間更改了態度,一把將他的胳膊攔過:“我和你的這位朋友在宴席上一見如故,他幫了我,所以我特意是將他叫出來感謝他的!”


    "你們……?"嶗萬峰像是理解了什麽般:“啊,瓊山陰,真沒想到……你喜歡的是我妹妹這樣的?”


    他忽然間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般,將瓊山陰一把拉了過來:“但是不行啊!小茹可知道他今晚上很危險的!服侍你的人不夠嗎?對我妹妹出手可萬萬不行啊!!”


    這一番話說得兩個人都一頭霧水,瓊山陰.道:“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小陰啊,我知道你在忍耐著什麽,但是我可特意給你準備了侍女侍奉你,你若是有什麽不滿告訴我,我再給你找人就是了,小茹還是個小孩子,你這可是犯罪!”


    嶗萬峰將他拉著背過身低聲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瓊山陰忽然想起來之前那個侍女在他出門前再三的確認:“您真的沒有事情嗎?您真的沒有感覺?”


    瓊山陰猛然一震,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你們……不會是在酒裏下了什麽東西?!”


    “你不知道嗎?不對啊,是個正常人也都會早就有感覺了的。”嶗萬峰摩挲著下巴:“你……你該不會是沒有喝我的誕辰酒吧?”


    “……誕辰酒裏加了什麽?”


    “隻是一些助興的東西,你懂得,都是男人嘛。”嶗萬峰笑道。


    “……”


    瓊山陰一巴掌將他搭在了自己肩頭的手給拍開,走了幾步怒氣衝衝道:“真是無恥!”


    這等正氣盎然的反應反倒是讓嶗萬峰驚訝到了:“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瓊山陰被他這麽一句話給氣的麵色緋紅,狠狠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粗俗!”


    “啊,真的被我猜中了!”嶗萬峰也驚訝不已,作為一個慣於在風月場上混跡的浪子,遇到了連發絲都齊整且剛正不阿的瓊山陰,他應當算是整個世家族內唯一的特例了。


    但他身上的特例還少嗎?


    嶗萬峰想了想確實這也算不得是什麽驚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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