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人可笑,他們所乞求的人,正是在床榻上自身難保的人。”


    孔雀匆匆的邁步走進去,眾人不知他是何來意,見到他衝撞神女之地,慌忙阻攔,卻被心急如焚的孔雀一掌掀飛,惹得現場大亂起來。


    “不要這樣,否則她醒來了,又該多傷心啊。”汐月以法術護著眾人不受他煞氣的影響,苦口婆心的勸阻著。


    “哼,此事還不由得你提醒。”孔雀徑直的闖入了內堂,看到床榻上閉目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了起伏。


    “這!!”他產生了驚慌,急急的撲了上去。


    “請您放心,這隻是我用針法暫時封住了她的穴道,讓她陷入假死狀態,好緩解性命的流逝。”在一旁的老人道。


    “……”孔雀緊緊的抓著手,血從他的掌心落了下來。


    “我不會讓你受到這種可笑的命運的反噬,當時是我造的孽,本來我一人承受,不該你…我怎麽會沒有注意到你…”


    他幾乎是心交力瘁的才說出這些話來,但是她現在已經沉沉的睡去,仿佛再也不會醒來一般,一想到餘生就要守著她冰冷的屍體度過,他就覺得萬箭穿心。


    “若是想要剪斷那命運的糾葛,是不是我應當要身死,才能換回她的性命?”孔雀抓住了一旁那個神醫的袖子,他真的有了太多太多的遺憾,不能連最後的一線生機都守不住。


    汐月的眼神暗淡了幾分。


    她亦是擔憂九色鹿的情況,固然當時天罰時刻,她的氣息被人百般的掩蓋,所以才一直都沒有暴露出來,但是從未出現過的這種情況,自然是引起來了神族的注意,她便被委派去處理這件事情。


    而後素落沙漠被掩藏的一麵次啊被展露了出來,固然這一份的展露也是讓這一個地方被很多勢力盯上了,不止是神族,鬼族也想要分一杯羹,然而都被那位守護沙漠的神尊給抵擋了回去。


    這個情況讓人不得不在意,而她便隻能尋找機會,直到她發現了在素落沙漠之外的那個女子,與那位孔雀王有著相似的氣息,因此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尋她。


    她們之間很快就成了好友,正是因為相同的幫助他人的理念,讓她們走到了一處,而後,她對著九色鹿攤牌,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和來這裏的目的。


    九色鹿有些驚訝,但是還是選擇了信任她,告訴了她孔雀往王是自己的兄長,和自己的被放逐在此地的原因,而她的狀況也每況愈下,幾乎不能再動。


    汐月自是著急,而九色鹿不願意讓自己的情況讓孔雀擔心,她隻能軟硬兼施,才半是哄著半是騙,才來尋孔雀。


    但是神醫說了,這個情況非常的特殊,並非是單純的生病,而是有人將她的生命之源在剝奪。


    直到了現在,汐月才理解了這生命被剝奪的意思在何處。


    神醫搖頭道:“這個詛咒是刻入了他們的血液之中的羈絆,維持著相當微妙的平衡,若是一方被打破,就會出現這種不可避免的狀態,這並不是一個人付出性命就能挽回的。”


    孔雀麵色慘白。


    “神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汐月也幾乎是哀求了起來。


    “這是他們三人的恩怨,隻有他們三人能化解消除。”神醫歎氣道:“你與我來到神族罷,說不定天帝會有什麽辦法。”


    孔雀自知這是最後的一次機會,他即使是不願意被牽扯到這種權利的糾葛當中去,但是也不得不暫時的低頭懇求,他這輩子都沒有求過別人,壯大自己的實力,也正是不想重蹈覆轍。


    千雪和君鯉等人已經開始了些許的激動,在他們的記憶當中,天帝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千雪也隻是見過現在的天帝,而當初掌管天下的四時沐熙大帝,她確實不知其是何人。


    而君鯉則是緊繃著下顎,一直望著汐月神尊,他忽然明白了蒼籍神尊在他說自己來到了孔雀王朝之後的神情為何有異。


    在這裏,母親果然是來過此處,而且說不定,還曾經做過什麽事情。


    母親在孔雀神尊和九色鹿的眉間所留下的符咒,是驅邪且守住眉間一點靈識的法術,而這等的因緣際會,讓母親與他們相會。


    孔雀順著那引導的明燈,來到了神界。


    神界的樣子與現在是大相徑庭,當初還未曾形成的規章製度,所以讓神族的等級也沒有劃分,而且神與神之間的關係也時常摩擦,一言不合就以武製暴。


    “看來你們神族現在這一副規正矩步的樣子真是裝出來的,瞧瞧這野蠻行徑,若不是我知道這裏是神界,我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魔族呢。”


    君鯉對她的調侃不置一詞:“任何文明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那個是天帝嗎?”清越遙遙望去,指著在不遠處出現的瑤階之上坐著的那個人,但是他們卻不能再靠近,隻能看著孔雀一步步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走上了那個階梯。


    而階梯之上的人,麵目模糊,隻剩下一個輪廓的人形,千雪有點著急的探頭去看:“這是怎麽一回事?剛才不是還能靠的很近嗎?”


    “是序列陣法。”君鯉良久之後微微的歎息道:“產生這種強大到能夠影響到所有與此人有關的能力,隻有兩種可能,一方就是有人故意,另一方就是……此人已經消失了。”


    “你說的消失是?”


    “正是字麵意義上的消失,就是他所存在的痕跡都被抹殺,但是他本身又是極其特殊的存在,所以我們還能記住他的存在。”


    “沐熙大帝會是這種情況嗎?”千雪有點驚異。


    “我不能確定,但是現在這裏確實也沒有什麽人能強大到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搞這等小動作,隻能暫時先得出這個結論。”


    牧若一直在後麵悄無聲息的跟著他們,他的記憶還是模糊的,隻是憑借著本能跟著千雪,而在那沐熙大帝的身影出現時,他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了,一時捂著腦袋俯身了下去。


    “你怎麽了?”千雪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異狀。


    “我……不想呆在這裏。”牧若喃喃道。


    話甫落,清越又驚異道:“孔雀他下來了!”


    千雪一時頭疼:“這,這你是不是剛剛恢複還未完全蘇醒,所以現在不想走路?”


    牧若沉默不語,而在那記憶畫麵當中的人影消失了後,他那痛苦的神情也緩緩的恢複了往昔,又站了起來:“我不頭疼了。”


    “你這是怎麽回事?”千雪像是想到什麽:“你難道是對剛才的那個人……就是沐熙大帝,有所反應?”


    他不明所以的看著千雪。


    “這應當不可能吧?”千雪思索著,又聽到了清越的呼喚:“你們快跟上啊,他往那邊走了!”


    千雪拉住了牧若的手道:“此事暫時先不要對他人提,我會上心幫你注意一下的,接下來若是還遇到了什麽讓你頭疼的笛地方,你就告訴我,好嗎?”


    牧若乖乖的點了點頭,順著她的指引往前走去。


    孔雀他所去的地方,正是讓君鯉極其熟悉的時間灰燼之海,而他在此處,像是要將自己的過去未來都要一並的看清楚一般,但是卻在進去的時候茫然了。


    “我能夠感覺到了你的決心,但是你這樣停在此處,可是什麽都不會回來的。”


    君鯉看到了時女司從那雲海之中走了出來,她依舊是將麵目所籠罩著,仿若這樣就可以保持她的神秘感,與過去一般無二語氣和神情,帶著憐憫。


    “他們說你可以幫助我,但是要付出我的代價,便是要用我最珍惜的記憶來換取,但是我很想知道,那些失去了記憶的人,最終都怎樣了?”


    孔雀問道。


    “失去記憶的人嗎?”時女司道:“時間就是需要人的感情來燃燒推動的,你的記憶包含著你的喜怒怨憎,所以燃燒起來就能推動時間之軌前行,但是誰也不能逃過時間的碾壓,就算是那些失去了記憶的人也是如此,他們剛開始會茫然失措,但不久就會習慣,偶然會有人想要追尋他們已經化成灰燼的記憶,但最終都會陷入一生的追逐,無法尋到的影子而不可自拔。”


    時女司的話讓孔雀沉默了片刻,他忽而笑道:“若隻是這樣,我反倒是占了一個天大的便宜才是。”


    “你想要斬斷你們之間的糾葛,但是你的記憶可是很有價值的,因為有著來自不知何處的記憶,是我們這裏從未見過的,你確定要將此物交出?”


    “我現在已經不想後悔了。”孔雀閉著眼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道:“盡管來吧。”


    時女司像是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幹脆的了,莞爾笑了一下,將手放置在他的胸口上,道:“器靈啊,你自天地運化出來的心髒裏滿是你在這個世界的意義,你將此物交出,和交出你的性命別無不同。”


    說完,她拉扯著,從他的心髒處扯出一串光芒萬丈的東西來,然後將其沉入了他腳下的雲海之中。


    雲海下泛出來了光輝,似是有所感應,然後那一片雲如染上了一片的赤色霞光,化作了萬丈的霓虹,自天際朝著人間落下。


    “真是美麗的景色,多謝了。”時女司將他往後緩慢一推,他的身軀陡然間落在了茫茫的雲海之中消弭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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