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了結了這場的鬧劇,而等待凰陌卻耗費了一些時間,女子相對於男子上裝更是諸多繁瑣,他知道,但坐在帷幕之後等待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卻浮現的是另一個場景。


    也是這樣的等待著千雪。


    但與這次不相同的是,他要等的千雪,是即將要與他行天地的女子。


    他閉上眼睛,能夠聽的到水流的聲音,陷入了長久的空茫。


    千雪她與自己渡過了漫長的時光,他們之間也經曆了很多事情,而對著她求婚的前夕,隻是在一個平凡不過的日子裏。


    而那個日子,確是他聽聞千雪與龍族的太子梓衍的大喜之日,君鯉因為自己去承繼雪音劍而被關在了天牢,承繼雪音的痛苦讓他受盡了折磨,而天族的人開了一波又一波的集會,將他的情況再三的分析,卻始終沒有一個定數。


    有的人主張要將他剝奪神籍,和他的父親一樣,被封印在極寒之地,以防止他這個擁有著魔族之血的棄子終有一日也擾亂神界。而另一方也有著非議,說他們收養了自己,本也有著一番情誼,若能將雪音劍之主收為己用,對神族的力量也有著很大的提升。


    兩方拉扯,天帝也最終沒有偏向於哪一方。


    而他在綿延的灼熱與冰冷的折磨中失去了五感,隱約恢複的視力,看到了費勁辦法才來到了天牢看望自己的神女采薇。


    她站在自己麵前,捂著嘴巴淚如雨下,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麽,但他隻覺得自己隔了一層厚厚的水霧,無法看清。


    采薇抽抽噎噎的哭泣著,但他的心如止水明鑒異常。采薇對他是真心實意,而他一直隻將她當作童年玩伴,而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若是他人知道了采薇對他心有掛礙,怕是會影響到她。


    他強硬的斥責讓她離開此處:“你在這裏來,隻會妨礙我,趕緊離開!”


    但站在自己麵前的采薇沒有離開,他隻是覺得疲憊,而他的心底又是思念著另一個人,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看望母親,而千雪她幫自己照顧,他倒是不至於太擔心,但……


    他現在無法離開,無法回到蘇繼山。若自己長時間不回去,不知千雪會不會擔心他是否出了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他露出苦笑。


    他不知自己被關了多久,有一日半醒半睡的時候,他無法從夢魘中蘇醒過來,隻覺得自己被溫暖包圍著,他似是躺在一個女子懷中。


    能來到此地的隻有采薇,他隻是冷言的說著她的名字,而采薇卻並不像是以往總是小心翼翼拘謹的待著他,而是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強硬的將神力往他身體裏輸送。


    君鯉在一派朦朧間看著


    眼前的女子,一瞬間覺得這女子不是他人,而是千雪。


    但這又怎麽可能?


    她是絕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這裏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孤身闖入森嚴戒備的天牢。


    但是他還是心底有著呼之欲出的渴望,希望千雪真的知道己就在此處,希望他的思念可以傳達給她。


    他努力的抓住了那女子的胳膊,那身影似是呆滯了一下,反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讓他陷入了深沉的夢境之中。


    等到君鯉恢複了知覺後,自己的五感的陰霾幾乎一掃而空,他看著無比清晰的世界,怔愣了一瞬。


    他身上還殘存著那女子的觸感,他覺得這像是一場幻夢,但那女子渡給自己的藥物和法力都讓他的身體輕鬆了不少,這也是事實。


    而采薇卻再也沒來過了。


    第二位來看他的人,卻是天帝。


    他那沐浴著神光的長袍泛著溫潤的光,緩緩拖曳著停在自己麵前,天帝朝他伸出手去,看著他雲翳清明的眼眸,唇角勾起笑來。


    “看來你過的比我想象的要舒服多了。還有人不惜冒著危險來照顧你。”


    “采薇她怎麽了?”君鯉壓低了聲音。


    “哦?”天帝將他的下巴抬起來:“你怎麽知道我是在說神女采薇呢?”


    “!”他瞪大了眼眸,而天帝像是要將他那微弱的火苗給掐滅般道:“哦對,采薇神女,她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啊,你若是喜歡她,這段情我也不是不能幫你促成。”


    “這就無需你多事了。”君鯉冷言的拒絕道。


    天帝在他眼前踱步著,他很痛恨的就是這個人的一雙眼,他究竟看清了多少事情,又秘而不談,他最恨的就是天帝的故作神秘,仿佛這樣才能彰顯出他將一切都盡在掌握當中的從容姿態。


    “你看我,我都差點忘記了,你心悅的女子並不是她,而是那位妖族的妖王,我記得是叫做沐陽千雪的,對嗎?”


    君鯉緊繃著神經,他覺得腦袋頂有些刺刺的疼。


    這個家夥果然是知道的,那麽在蘇繼山的一切,包括母親,他應當也是心知肚明。


    他索性避而不言,對付天帝,能少說話就能保障自己最大的底盤。


    “你不否認嗎?”天帝故作姿態的緊逼近:“和妖王牽扯上不清不明關係,這個事情若是讓那些仙家神族知道了,怕是又會騷動不安,你的處境可就更加危險了。”


    君鯉露出來冷笑。


    天帝微微斂然:“看來是我會錯了意思……不過我來找你,也是因為今日龍族的王向吾請願,希望吾能讓龍王三太子與妖王貓又聯姻。”


    君鯉的神情有了些


    許的動搖。


    但是他又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和忽然,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表露出來自己的動搖,而是屏息等待著天帝的後話。


    天帝敏銳的捕捉到了自己侄子臉上瞬間即逝的神情,但他卻還是往下說了下去:“我對此很驚詫,畢竟……我還以為你和那位妖王相處的很融洽,但妖王對此也沒有任何的異議,讓我對自己的判斷有些失去了信心,你覺得呢?”


    “……”


    君鯉沉默。


    天帝在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顯然有些不愉快,他所想看到他臉上的隱怒,但他卻總是讓自己很失望,自己的侄子在這一方麵總是隱瞞著自己的情愫,這總是讓他覺得有些失望。


    一點也沒有兒時的可愛的樣子了。


    這還真是讓人不由得嗟歎一下時光蹉跎,在短短的一眨眼裏,那個昔日軟糯的小丸子,現在成了如今這種故作深沉的家夥了?


    但是他卻小看了君鯉。


    他以為君鯉會繼續這裏沉默,等待著神界的審判,但是他在第二日的時候,卻道:“我沒有時間在這裏等了。”


    不等待諸神審判,他自願往心口上紮入了誅仙錐,不等自己的血氣恢複,便去尋了千雪。


    他不相信,也覺得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他不想失去千雪,這錐心之苦算的了什麽?反正他始終都是被神族所忌憚的人,他隻想抓住自己想要的。


    而他來的晚了,千雪已經去了龍族,而因為他的勉強,在沒有衝破龍族的結界後,他就感覺到了四肢百骸失去了知覺。


    等到醒來的時候,采薇附在自己身上大哭,她說自己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要不是她一直跟著自己,在他不對勁的時候連忙將他送到了天帝這裏懇求他救自己,他很有可能就此會解了修為。


    抽出來了自己的感情之後,他覺得一直籠罩在自己眼前的迷霧像是有些消失了,他忽而想到了自己之前對千雪的感情,也看到記憶當中的自己為此而痛苦不已。


    感情究竟是什麽,如果沒有感情的存在,他大概早已經就能察覺到陰謀的存在,無論是不知天也好,還是千雪他們一直所尋找的路也好,一切仿佛和他無關緊要,卻又與他息息相關。


    約莫就是這樣,他才誕生於此地。


    為的就是嚴絲合縫的銜接上某一個東西。


    一個在很久之前,就與他的性命相互牽扯的東西,這也是雪音劍裏麵的秘密。


    他,可能與千雪他們一般,都是自那個時代而來的人。而這個事情在自己繼承了雪音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記憶流入身體當中,喚醒了他沉睡在身體裏遙遠的過去。


    而那個時候他並不是喚作君鯉


    ,而是喚作元錚。


    寒冬的夜裏森寒入骨,山頂的風尤其冷冽,已經是深夜了,天上一個星子也沒有。


    站在山頂的人卻仿佛覺察不到冷,仍一動不動的站著,整個人仿佛融化在黑暗裏的幽靈。


    山風撕扯著空氣,發出令人齒寒的鬼哭聲。元錚遙遙望著看不見的祝融遺族帝都,等待聆聽命運的審判。


    其實什麽都看不見,他卻仿佛看見了那雙璀璨明眸的暗淡,也仿佛觸摸到了命運的邊緣。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元錚沒有轉頭,也沒有動。


    那個人也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放下懷中的孩子,對著元錚的背影鄭重的拜了三拜,然後又迅速退入黑暗。


    “哥哥。”女孩的聲音很沙啞,卻帶著堅定穿透了山風送到他耳邊,“我們走吧!”


    元錚沒有回答,眼睛固執的望著祝融遺族帝都的方向。


    “看不到的,”瘦小的女孩上前一步,與元錚並肩站在山頂邊緣,聲音裏空空蕩蕩,他說,“不會再有了,哥哥的白鳳凰,再也不會飛起來了。”


    元錚微微側頭,想要透過黑暗看看這個不足八歲的孩子,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屬於這個年齡該有的悲傷。


    然而黑暗遮擋了一切,他隻看見她的輪廓,不到他腰部的、模糊的輪廓,“你害怕麽?”


    (本章完)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緣修道半緣君》,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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