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禾的麵目蒼白,似是一時難以消化這個消息。


    “為什麽會是這樣?我若是她的影子,又是如何和她分離的呢?”


    這個問題讓他們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人形在沉默了片刻冷然道:“這個很簡單,因為在意外當中,我隻搶下來你的影子,而你的靈魂,則被結界護著消失了。這麽多年來我一邊在培育你,一邊想要將那靈魂找回來,但因為被阻礙而失敗。”


    似是想到了什麽,他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了下來:“但是就算是這樣你們的聯係是不會斷的,那孩子雖然也生了下來,神奇的是與你的經曆也很相似,母親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父親對你們都懷著恨意。但是你不用擔心,來到了我的身旁,我遲早會幫你將身體奪回來的。”


    “我明白了……”


    人形笑道:“歡迎加入我們組織!”


    ……


    正是因此,她便留在了魅影組織,在他們的教導之下練習法術,那個當初尋到她的男子認她為徒弟,他的教育是極其嚴苛的,處罰她來也毫不手軟,她將那些血汗都往肚子裏吞,無論多麽淒冷的夜也兀自承受。


    而後,勉強獲得了他們的認可,終於可以去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這麽多年她一直在追逐的人,言禾懸在頭頂上看著下方沉睡的人,她的手往她的臉上撫摸過去,看到那個與自己相同的麵容,言禾的內心產生了一股奇怪的觸動。


    仿佛她們之間,有著一股隱秘的河在悄然的流動,然後匯聚在了一起。


    她著迷般的看著凰陌,言禾在來之前知道她所有的人生經曆,與自己相對的,她也是有著恨著自己的父親,但是她的父親卻在生死關頭豁出去了性命也要救下她。


    不止是如此,還有著一直照顧她的人,以及那個強大到將她保護的讓魅影組織無法近身的男人。


    都是一樣的魂靈,但她受到的是嚴苛的刑罰,而她卻是受著溫柔的保護和簇擁。


    大概她完全想不到在自己歡笑的時候,她遠在他處的另一半在受著煎熬和苦楚。


    她將手放置在凰陌的脖頸上比劃著,忽而想到若是她消失,她會不會也相同的死亡,這是一件如此可悲的事情,她們被迫分離,如今還站在相對的立場上。


    “我將你帶來,是因主人的要求,但我可沒有準許你傷害她。”


    魅無在她身後悠悠的開口。


    “當然,若不是當初您在她身上埋下了一個通道,您能願意帶我來,我已經很感激了。”


    “我隻是服從命令罷了。”無淡淡的說道,將視線落在了凰陌的身上,她看起來消瘦了一些。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可滿足了?”


    言禾將視線收了回來。她轉身露出一絲淡笑:“您不比這麽緊張,若是她死了,我也就沒命,我還沒有將父親交給我的使命做完,又怎舍得傷害她半分。”


    “你還沒有告訴我主人究竟想要做什麽?”無往前走了一步。


    言禾轉而背過身去,語氣中帶了一絲遺憾:“我真是很感激你,無,在組織裏你一直都像是姐姐照料我,但我知道,你對我多加照拂的原因不過是因為這張臉,說起來你與他們並無不同。”


    無皺著眉,心底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忽而一怔:“你!!!”


    “無姐姐,你私自沒有通過主人的命令就去和凰陌接觸,主人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一直沒有戳穿你,你猜測這是為什麽?”


    無麵色驟然蒼白。


    她忽然將右眼捂住了,那隻眼睛是她當初埋在了凰陌手心的那枚眼珠,當時她隻是單純的想要及時了解凰陌的狀況,但是沒想到她的咒術被主人發現,這條通道便因此暴露了出來。


    她將那蒙著右眼的布撕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言禾反手將她扭住,用匕首刺傷自己的手,在凰陌的那隻手心上畫下了陣法,這是主人交代的事情,才是她來到這裏的目的。


    劇痛讓她動彈不得,無眼睜睜看著那陣法沒入了凰陌的手心,想要將凰陌喚醒,言禾冷笑道:“你放心,你當在這裏的隻有你我二人嗎?魅龍早就在外麵布下了結界,魅情控製她的夢境,她是不會醒來的。”


    “你們!”無怒吼著。


    那血色的陣法漸漸融入到了她的身體裏消失不見,言禾滿意的看到她們的血融合在了一處,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將無鬆開,無忽而間感覺不到了眼珠的存在。


    “你做了什麽?”


    “言禾!走!”忽而間言禾聽到了魅龍的吼聲,他穿透了窗戶闖了進來,一把將她環抱撈了出來,另一隻手抓住了無,往外逃去:“他發現了我們!”


    言禾心底一跳。


    能讓一向冷靜的魅龍如此失色的人,也隻有那個讓他們一直都很頭痛的凰陌的師父,一個從來沒有任何身份記錄就橫空出世的人物。


    她在半空中看到了身後那如鬼魅般衝上來的黑影,魅龍迅速的扔出去了數十枚爆符,掀起來的氣浪猛然化作了一隻火焰巨龍,狠狠的砸的她胸口一甜。


    這爆炸的威力,連數丈遠的他們都未能幸免於難,何況那處於爆炸中心的人呢?


    言禾忍住湧上來的腥甜,無已經被震暈了過去,魅龍卻絲毫不敢鬆懈,他將無扛在肩膀上,喚道:“魅情!你在那裏?過來幫忙!”


    但是沒有那女子往日帶著慵懶的回音,他們聽到了金戈交戟的聲音,轉而向下方看去,見到了魅情和一紫色衣衫的女子搏鬥著,似是無暇分心,見到他們已經脫離出來了,連忙抽身就走,但是那紫衣服的女子卻再次追了上去。


    “真是糾纏不休!”魅情怒道,猛然張開了手,自空中落下一道鞭聲,震耳欲聾,紫衣女子沒有來得及躲避,被自中狠狠一擊飛了出去。


    魅龍忽道:“不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言禾的麵目罩住,然後將她甩了出去:“走!!”


    言禾發現自濃煙滾滾消散而去後,自那煙雲裏破出一道光芒來,颯然直直擊中了龍的胸口,他吐出一口血來,手中還留存著幾枚爆炸符,他看到君鯉手中奪命的長劍,那令人膽戰的眼神順著長劍身上流韻的寒芒朝著脖頸壓來,魅龍將他的劍抓住了,任憑它冰冷的血刃穿透他的胸口。


    言禾愣住了。


    魅龍將他的胳膊緊緊抓住,再次怒吼了一聲:“走!!!”


    滾燙的血濺落在她的臉上,魅情衝了過來將她帶走,她看著半空再一次炸裂翻湧起來了火浪,魅龍總是在她情緒低沉的時候給她放煙花看,他固然話不多,隻有個頭很大,她總是坐在他的肩頭上。


    雖然這樣……


    雖然這樣……


    魅情被這火浪給掀起來在半空中控製住了身體,看著身後嘖了一聲:“魅龍應該給我們拖了一會時間,言禾,我們馬上用傳送陣離開這裏!”


    她將言禾放下時,愣住了:“你哭了?”


    言禾愣愣的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不知何時居然爬滿了淚。


    “我……”她【】著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你與那大個子關係這麽好。”魅情扭住了眉頭:“但現在不是你在這裏哭的時候,你來畫陣法!我來擋住後麵的追兵!”


    言禾拿出來了筆,一筆一劃機械的畫著傳送陣,她的眼淚一滴滴不受控製的往下砸著,她一邊畫一邊笑:“我這是哭什麽?真是奇怪……”


    “照你這麽畫下去,怕是來不及。”身畔忽而間傳來了聲音,自林子裏走出來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素色的長袍,兜帽下的麵容精致如畫。


    “你是誰?”言禾問道。


    “聽到你這麽問我,心情倒是有幾分的複雜。”那個人往前走了幾步道:“你放心,我受你們主人囑托,特地前來幫你。”


    那個人將她手中的筆接了過來,行雲流水的在地上開始畫了起來,每一處筆法都是完美無瑕的合並了起來,不多時將那複雜的傳送陣便畫好了。


    “你……”她抬起頭來看著那個陌生人。


    “看到這樣一麵的你,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人笑道,忽然抬起頭來,往天際一躍,將自天際落下來的狼狽不堪的女子接住,落在地上。


    魅情咳嗽著吐出一口鮮血來。


    “情!”言禾衝了上去,看著幾近昏迷的她。


    “能將七人其中的兩個人逼到一死一重傷地步,真不愧是你啊。”伴隨著那個人說的話,自天際又傳來一聲劍的蜂鳴。


    “快走!他來了!!”魅情緊緊的攥著那個人的袖子。


    那人抬起筆來,在空中極快的速度畫了一個陣法,將那衝擊來的利刃的氣波給彈開,君鯉落在他們麵前,看著即將隱沒在光芒當中的幾個人怒目而視:“牧若!!”


    牧若唇間溢出淡笑來:“你不必如此生氣,我們以後再見。”


    話說完後,幾個人的身影全部消失了。


    隻剩下了那柄劍還插在泥土裏,微微的震顫著。


    君鯉咬牙切齒,看著空無一人的林子,猛然捂住了胸口,半跪著倒在了地上。


    他本就不能在這個世界裏過多的使用術法,這一次是真的逆動了血氣,他能感覺到自己七竅都迸出了血,震得他腦子嗡嗡作響。


    天旋地轉,他努力的將手中的鴿子放飛了出去。靠著樹在那一處緩了片刻,聽到了昱昱行走而來的聲音,他睜開眼,見院長站在自己麵前,他撫摸著他的脈搏,神色裏滿是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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