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一踏入慕容家,慕容老爺外加一堆手下便將她裏裏外外看了個通透,看的三喜都冒了一身冷汗。


    慕容清寥寥幾句,便解釋了她的身份,末了還加了一句:“你們要照看好這位小姐,若是她離開了我們慕容府,便拿你們是問。”說罷給了她一個略帶羞澀的眼神,就趕忙回書房工作了。


    “是!”一幹人等回答的倒是響亮,但是卻封住了三喜想要半夜偷跑的念頭。


    三喜不由得暗自咬手絹,恨恨的想著,這個少爺,雖說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為什麽腦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靈光啊,不是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麽?難道是因為對象是一隻驚世駭俗的雞,就沒有起到對人的直接作用麽?!


    “咳咳,這位小姐年芳幾何?”慕容老爺負手問道,看著對方雖然穿著樸素,看起來也是貧寒人家,但好歹也是個女的啊!是活生生的人類!而且難得的是居然和這隻雞有一腿……有一腿的關係。


    三喜上前靠近幾步,低聲神秘莫測的說道:“慕容老爺,我是我師父派來的臥底啊!”


    慕容老爺喜不自勝,頓時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三喜朝著一直趴在屋簷上裝作一隻普通的隻是在曬太陽的貓眨了眨眼睛,凰陌受到了訊息,終於可以抽身離去。


    當時凰陌渾身上下隻能摸出來兩個銅板,心碎欲絕的遞給了三喜,三喜眉眼抽了抽:“你這點,連一片瓦都買不起。”她沉思了半晌道:“你躲在暗處,這幾日你要與我一同將他的紅線剪了,我就不追究你了如何?”


    還能如何,凰陌自知自己窮的叮當響,而清越還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師父,師父就更不用想了,他若是曉得她砸了同僚的房頂,還不得拎著自己去給月老賠禮,先能瞞過師父一時就一時吧……


    於是這般,凰陌就被迫簽了賣身契,這一段時間成為了三喜的小跟班。


    但她確也提出來了條件,她可以任勞任怨任啥都幹,但是她不過夜,必須晚上回到那客棧蹲著,才不會讓師父和清越起了疑心,三喜想著大晚上應當也出不了什麽事,便也允了。凰陌便一個箭步先行回到了客棧。


    她心中隱約湧現了些焦灼,不知道師父和清越將那隻鴉魔收拾的如何了,但她又安慰自己,無論是什麽惡劣的狀態,隻要師父出手,保證能夠力挽狂瀾。而清越師兄也不是個隻會做樣子的繡花枕頭,有他們兩個人在,她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但是師父讓她逃走之前,言辭之間氣息有些不穩定,沒有了往日的遊刃有餘。


    這讓她著實在意,有點不安。


    回到客棧時,凰陌見到清越正在賣力的搗著什麽,身邊還浮現著她熟悉的藥草


    香味,但是左顧右盼卻不見師父,凰陌躍上桌子,反倒嚇了清越一跳:“師父呢?”


    清越剛才似一直在思考著什麽,藥碗裏的藥草都已經搗的稀爛還沒有回神,此番受到了凰陌的驚嚇,神色怔忪,不知為何居然結巴了一下:“神尊他,他在後院……”


    “哦!”凰陌在桌子上越過後院的竹林縫隙見到了熟悉的背影,也沒有發現清越的神色有異,自窗戶躍下,清越似是在身後喚了她一句:“師妹!”然而凰陌並沒有停下來,雖然看到師父的背影,她理應會安下心來,但是不知為何,這一次卻心中更是不安,並未因為看到了師父的背影而消散。


    這究竟是為什麽?她需要盡快的去確認。


    跳下屋簷,後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陽光分散的從鮮翠欲滴的竹林間照射進來,發出了炫目的光芒,凰陌一路抑製著不安向竹林盡頭狂奔,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師父就站在那裏等著她。


    果不其然,在繞過幾個小彎之後,凰陌看到了站在湖邊的師傅。


    他安靜的站在那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手裏拿著一個竹棍,凰陌看到之後心裏一緊,莫不是師父已經知道了她將月老祠給破了洞的事故,師父不會是想拿這個竹棍子抽她吧,可是這個事情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誰叫師父那麽大力氣把她給扔到了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的……


    但是他沒有,隻是拿著竹棍敲了敲地麵,然後試探般的朝前麵伸去,凰陌看到他的竹棍無聲浸入到了湖麵,他還是在向前移動,直到金色的軟邊鞋被水浸濕。


    “到此為止了麽……”凰陌聽見他悠悠的喟歎。


    她離他有點遠,看不見他的臉,也無法揣測他現在是在想什麽,但是感覺起來氣氛似乎是有點嚴肅。


    也許他是在想著怎麽抽她……


    凰陌心虛的朝他走了過去,離他不遠的時候變成了小米碎步,一點點挪啊挪的,終於到了他的背後。


    懸在口中的師父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師父冷清的聲線就製止了我的腳步:“站住。”


    凰陌的背一僵,我已經做好了他馬上回頭然後狠狠的將手裏的竹棍像鞭子一樣落在我的身上,條件反射的一抖,劈裏啪啦的開始認罪:“對不起師父我錯了我不應該養死了你的千年牡丹變賣了你給我的鏡子也不應該不遵守女子守則也不應該弄壞了月老祠的屋頂,師父我真的錯了!!!”


    “不。”


    他的這一個字讓凰陌愣住了。


    君鯉又道:“是我的錯。”


    “師父你……氣糊塗腦子了麽……”凰陌強顏歡笑的看著他,總感覺什麽地方很有著違和感。一向那麽強勢的師父,


    總是對她言辭犀利的師父似離得自己那麽遙遠疏離。


    “因為我的大意而傷及了無辜,這就是我的責任。”


    凰陌升起不好的預感,心髒劇烈的抽動了起來,她忽的想起來那時那刻鴉魔自爆的時刻,師父將她全身的護在了懷中,那鋪天蓋地的黑色羽翎當作難道有什麽玄機?而那清越方才閃現出來的驚慌的神情,還有他一直在搗著的藥,他明明沒有受傷。凰陌盼望著這就是一場夢,語氣變得奇怪的顫抖起來:“師父……難道說…你,你……受傷了……”


    君鯉扔掉手裏的竹棍,竹棍咚的一聲沒入湖水裏,濺起刺眼的水光。他從袖口拿出長長的一段白色絲綢,蒼白修長的手指劃過白脂般的稠麵,一層層的將它蒙在眼睛上,然後繞過自己如一方瀑布般墨色的長發,在後麵係緊。長長的絲綢在空中隨風輕柔的飄拂著,像是翻飛的玉蝶。


    “你要記住,小家夥。”他的聲音像是浸沒過湖水而來,冰冷且不帶一絲溫度:“這一次的事故,與你並無幹係。”


    “因為你,還不夠格。”


    (本章完)(半緣修道半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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