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望了望被他情急之下塞進衣襟裏露出半個圓腦袋的月見烏,剛才那麽大的動靜都沒能將小家夥給震醒,凰陌簡直是佩服三連。清越又瞅了瞅冷著臉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多勢眾以多欺少表情的小黑貓,狐疑道:“你找月見烏做什麽?”


    小黑貓故作漠然的臉忽的爆發,義憤填膺怒斥道:“你們這些人麵獸心的道士,帶走阿烏是為了吸取它的功力以增強道行吧?你們這種道貌岸然的人我見得多了!!還有你!”她的槍口轉的忽然,凰陌猝不及防連躲都沒處躲:“裝作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你是妖怪的吧?你是為了和我套近乎讓我失去戒心吧!我勸你早些懸崖勒馬以免大難臨頭不自知,何必要和這幫道士一起狼狽為奸!”


    被咻咻咻好一通搏白,清越和凰陌算是領教了這小黑貓的厲害,雖然法力不怎樣,但是嘴皮子倒是利索的緊,三言兩語凰陌就成了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的妖界叛徒,清越這個正統出生的蜀山道士就成了裝腔作勢的偽君子,而師父,許是她一時半會也找不出什麽能痛斥的點,居然就這樣給略了,但是區別對待如此明顯,簡直就是當他們是任她拿捏的軟柿子。


    口舌之快完了後的小黑貓儼然在心底已經認定了他們是壞人,能把自己弄到這一副遇到別人可能奈何橋的湯都要喝上好幾次的境地,也是個腦回路清奇的奇女子。凰陌已經覺得自己有心無力,怎麽也救不回來了,就求清越師兄別把她交給官府動用私刑,留下好歹自己也曾努力過的痕跡。


    忽的,清越感覺到胸口有點癢,低下頭一看,月見烏正伸著小短腿努力的從他衣襟往外爬,看它幸苦的模樣,清越找了個看起來肉多好下手的地方,把它捏了起來:“你醒來了?”


    穆然湊過來的腦袋有三,小家夥似是被嚇住了,縮成了一團球抖著,又聽到小黑貓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們幹什麽呢!阿烏膽子很小的!把它快給我放了!”小糯米團子聽到了她的聲音,又把四肢給拔了出來,蹬著腿要往她身邊湊。


    “膽子小啊……”清越瞅了一眼猶還腫著的手掌,頗是不信的將小團子放在了籠子之前晃了晃,引來小黑貓一陣炸毛,他猶自在小貓的痛斥之中掏了掏耳朵:“先省點唾沫星子,我來問你幾句話,你若是老實回答我,我便放你們走,如何?”


    怒發衝冠的小黑貓愣了神,瞅了瞅在空中蹬腿的月見烏,恨恨的磨了磨牙:“我回答你的問題,你便會放我們走?”


    “是的。”


    “我憑什麽相信你?”


    清越忽的笑了,但眼眸底卻閃耀著屬於勝利者的光芒:“就憑你們倆現在,都在我的手裏。”


    小黑貓:“……”


    三人自碩大的林子裏走出來後,都已經是月上中天時刻。清越說此事還有些未明之處,暫時還是莫要回知府,於是他便找了個落腳的地方,是為悅來客棧,凰陌見著戲文裏經常出場率百分之六十的客棧都是叫這個名字興奮不已,但卻被告知隻剩下了一間房,半夜被吵醒的店小二顯然做生意什麽的都隨緣,說著隻剩下地三號丙房,兩位客官要麽就擠一擠睡在一張榻上,要麽就委屈一人去店後柴房裏將就一宿,要麽就去另投別處,以上三個選項,隨便哪一個都讓凰陌暗自咬牙,清越本選了第二項,但君鯉卻道寒風淩冽,他一個肉體凡生怎能承受,正在爭執之際,月見烏不知怎地,開始在衣襟裏掙紮了起來。


    那小二將目光落在清越還微微隆起來的衣襟裏,徹底清醒了,又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清越,揉了揉眼睛,又半晌終於落在了君鯉臉上,忽的剛正不阿道:“您家娘子懷有身孕,怎地能睡柴房,我看客官您長得一表人才,怎地對您娘子和孩子如此狠心?”


    眾人:???


    店小二說著大筆一揮眼底落滿了鄙夷,將清越整個拉過朝裏麵走去:“姑娘不好意思,你這一副男扮女裝的樣子真是讓我糊塗了,這大冬天的怎麽能睡柴房傷了身體!”不待清越掙紮也不聽他解釋,又將房門打開,把他甚是憐香惜玉的扶了進去,飛速的又竄了出去,道:“姑娘你放心,你家相公我會好好說教他一番的,你就安心的在這裏住下!有事情盡管叫我!”


    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真真是高手在人間。


    清越:“……”


    月見烏自懷中竄出,眨巴著眼睛無辜的看了他一眼。


    憋足了勁要替受了委屈的小娘子討個公道的店小二並未能如願以償,他回到原地後,早已經人影不見,他東張西望也沒見到那長得驚為天人的公子的身影,憤世嫉俗的哼了一聲金絮其外,將大門給關上了。


    凰陌簡直差點沒給笑憋死。


    她從來沒想過來到人界居然可以看師父的熱鬧!師父一直處在四合六界的山海之巔,處在眾人頭頂頂上尊崇敬仰的神尊之位。素來都是受盡了頂禮膜拜,此番這人族店小二,雖可惜了是眼瞎,倒是膽色過人,勇智俱佳,而且聯想能力曠古爍今,能逼得師父先敗退而走。讓她由心敬佩,哦不,是欽佩他來自星星的勇氣!


    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家祖墳和子子孫孫修仙得道的路。


    凰陌憋得兩頰生澀,偷偷瞄了一眼師父。


    君鯉的臉色並無變化,想來應當把這個事情當作了他們追蹤路上的小插曲,並未放在心上,但他一直盯著月亮,卻不再是往日裏看向它時帶著流動的雲影,他是純粹的,似在等待著什麽。


    凰陌憶起當初清越問了小黑貓的問題是:“每一個孩子當晚失去魂魄時,你為什麽在現場?”


    “……還不是為了提醒那些愚蠢的人族!若是他們能及時的發現異狀並叫醒那他們的孩子,那些孩子的靈魂根本就不會被帶走!愚昧的人居然還當我是罪犯?簡直可笑至極!”她憤恨的哼了一聲。


    清越的眼神閃了閃,也沒質疑她的話,而是接下又問道:“你為什麽要阻止?你在阻止什麽?”


    小黑貓忽的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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