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陌忙靠的更近了些,嗅到了風中血腥的味道,她心中一驚,將她的脖頸叼住,轉身朝著外麵跑去,似乎能聽到官差們到處為了抓貓而呼來喝去的聲音,想著這個知府府邸是非之地不得久留,便也豁出去了,這個小貓比她身體小很多,看起來又瘦又髒的,毛都鬱結在了一處,加上帶著不明的傷勢,從風中嗅到的血腥氣來講,這傷定是已經在了危在旦夕命懸一線的份上,今日她若不是來救這個小家夥,這隻小貓肯定挺不過今日。事態不由得她多想,凰陌一躍而出。


    清越在外麵尋了一圈都沒能找尋到關於貓妖的半點線索,這個狀況有二,其一是妖怪已經離開慶豐城了,其二便是此妖受了重傷,因此將自己的氣息掩藏了起來。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心還是先將第二列為首要排除的事情。他一路追尋著,忽的在空中聞到了一股子的獨屬於森林鬆脂香的味道,這股子的味道雖然非常淡,他記得隻有一種妖怪身上有這樣的味道,但是此種妖物一直混跡在人跡罕至的密林深處中,唯獨卻是不該出現在人海鼎沸的這裏。


    難不成……他微微蹙了下眉頭,折身向著知府府邸跑去。


    他有著一定要去確認的事情。


    如果他所想真是如此,那麽這件事情怕是還有所隱情。


    一路跑了好幾十裏路,因為目標太大依舊擺脫不了被人追殺的命運。凰陌篤定了要救出這個小貓,自人聲鼎沸的城再路過了那煙塵繚繞的村落,在森林深處終於找到了一處藏身的好地方。此處的巨樹已經枯萎了,腳底下的樹根腐朽鏤空出來了個洞,她熟練的將樹枝扯下來掩蓋住了洞口,見到拿著被憤怒給衝昏了頭腦,拿著鐮刀的村民自自己麵前一個個跑過後,終於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後知後覺的才發現自己似乎腦子一熱幹了個坑了師父師兄的事情。


    若是師父和清越師兄回來,見她不在,又怎麽去找她?


    找到了她,她又該怎麽解釋她放跑了一眾衙役抓了一籠子的貓。


    就算是知府看在蜀山的麵子上,不追究怪罪於她,而這隻小貓,她又該怎麽才能暗度陳倉將這個孩子給帶回去治療?


    她思前想後,才覺得自己這個決定雖然站在她的層麵上是正確的,但是卻將師父和清越給限於不義之地,顯然這些人是鐵了心要和天下所有的貓幹上了,也隻能盡快寄希望於清越師兄,能夠快一些將為禍天下的貓妖給收複了。


    凰陌扭頭看了看已經陷入了昏迷當中的小貓,見她傷在背部的傷口確實嚴重。心底又覺得這幫衙役真是小題大做,這般的虐待生靈,可是要遭到貓族七代的憤懣詛咒的。這隻小貓甚是通靈犀,或許是個修行的好苗子,雖然還是比不上她冰雪聰明,但她可確實不能將貓族好不容易能誕生出來一隻的具有慧根的小貓給折在這裏了。


    凰陌自遠處的河水裏弄了一些清水,用舌頭給她清洗傷口。


    舌頭一觸到那傷口,不知為何感覺除了血腥味道外,還參雜著奇異的晦澀味道,她也沒有去管,隻顧著趕快給弄幹淨。


    凰陌又給她吃了一枚藥丸,幸好蜀山從來不缺這些為了動輒舞刀弄槍療養的丹藥,恢複速度自也是其他藥丸望其項背的。清越大師兄未雨綢繆,給她懷中塞了一瓶,以防止在路上遇到什麽危險。他們足以自保,而凰陌卻不一定,當時她還是對著他的這番小瞧了自己的言論咬牙切齒了半天,如今她卻覺得師兄是真的雪中送炭,絕渡逢舟,讓她感激不已。


    但是鮮血的味道充斥了全身,似乎讓她感激有些躁動不安。這不是害怕亦或是不喜歡血,她更是想要更多,內心深處有什麽一直鼓噪著,像是一個媚骨如絲的女人躺在床上素手千千勾連不斷,這爪子撓的她的心直癢癢。


    凰陌急急的一口吞了旁邊的芨芨草,差點苦的她一個白眼登上仙山,才將口中的血腥味道給壓了回去。


    君鯉緩步的四處踱,自人海浪潮中無息無聲的將身影遮掩,他靜靜站在原地,自天流至五感沒入瀚海的,是眾人的嗔苦歡樂憎,轉而天地變幻,眾芳蕪穢,人間失色。而河水倒流,金烏沉淪,萬般皆呈無相。天地浩渺間,怎的能將乾坤眼的細致微末給感知一二,神器鎮得一方疆土,是為天地之核,萬物所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得妙象,妙象又為何所感。閉目而洞察四方,唯那東方微藏得半分玄妙,若是探尋,必然有能窺得幾分乾坤。


    然這些都是他半分不能去鬆懈去確認的事情。


    在那日的天高雲陡端,天帝佔起了一枚棋子,那墨玉冷冷的落在石盤上,發出一聲近乎斷弦的悅耳且淒決的長吟,那交錯的棋麵上似是一汪清泉被驚擾了,蕩漾起漣漪來,那水波泱泱的止在他的眼前。天帝抬起了袖子,一雙眼穿過麵具定向君鯉。冷盤上落著的是陰陽交錯時墨色的天際,棋局上落著的璀璨的星空,那些棋子更甚是被隨手拈來的一粒星辰,他將天際分作了規整且嚴密的棋盤,星辰為棋卻隻是按在四角上,其餘棋子散亂整麵毫無章法。


    是棋又不是棋,是局又非局。


    “你壓根不會下棋。”君鯉抬眼毫不客氣道。


    天帝負手,對君鯉笑道:“我不喜歡遵從他人給我定下的規則,這個世界的規則本應當就是我來定立。”


    “沒有規則,如何走下一步?”


    “放輕鬆一些,隨意下。”他氣定神閑的將棋子拋起來又落回了手心:“棋目三百六十有一,十九橫縱,你便見了哪處合眼,便將棋子落在何處,又何必非要講究出個一二來。你隱遁在世如此之久,卻連腦子都變得迂腐起來了麽?”


    君鯉捏著棋子的手指指尖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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