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的物理學家愣了愣,看向棠棠。


    棠棠忍不住又問:“我們為什麽會存在?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對方微笑著問她:“知道為什麽人喜歡追尋意義嗎?”


    棠棠茫然的搖了搖頭。


    “因為在恢宏的宇宙裏,我們太渺小了,所以我們不論做什麽事都喜歡追尋意義,存在有什麽意義,做一件事有什麽意義,一幅畫包涵了什麽寓意,一個故事傳達了什麽思想。


    我們創造了藝術、文化、倫理和法律,並賦予它們深刻且長遠的意義,超然於物質之上,以此在精神層麵感覺到分量和持久,獲得滿足,這一切其實都是虛幻。”


    棠棠怔然,“虛……幻?”


    “當然,這種說法可能會讓許多人感到不快。”他和藹的笑道,“至少從物理層麵,人類和這世上一切生靈都是由物質構成,確切的說,人平均由7000萬億億個原子組成——


    65%氧,18%碳,10%氫,3%氮,1.4%鈣,1.1%磷,還有54種微量元素,隻有這些,僅此而已。


    哪怕是我們的精神,意識和思維,也是神經元原子之間的電化學相互作用所導致的物質結果。


    所以你看,你問我存在是什麽,我們的存在就是一些原子,既不偉大,也沒有任何意義。我認為,思考自身的存在,不如思考自己想要成為什麽,那樣會讓你感覺更快樂。”(相關物理知識摘選利維坦,如侵刪)


    這位老學者說完,把簽名遞給她,棠棠接到手中。


    四周的學生們熱情似火,將物理學家團團圍住,棠棠很快被他們擠到了外圍。


    顧涼走過來,摟住她的腰,問:“又聊什麽了?”


    “聊……”棠棠回神,微微一笑,“聊我們都是原子。其實我們是一樣的,是一團一團的原子哦。”


    顧涼失笑。


    他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摟著她走出大學,外麵的陽光燦爛而斑斕。


    這個世界越來越荒誕,黑大佬戴上佛珠說自己做慈善,暴發戶掛上字畫說自己有文化,有隻鬼抱著一本簽名版物理書,說她信科學。


    ……


    兩人乘車回家,一路上棠棠都在孜孜不倦的向顧涼分享自己的學習心得。


    “現在元素周期表排到119號,未被發現的元素還有多少是個未知數,理論上還存在超重元素與多維元素,隻是因為技術手段的局限性,人類無法發現它們的存在,或者發現了,卻理解不了這種存在。”


    棠棠衝他眨了眨眼睛,笑得特別甜,“你懂我的意思吧?”


    她翹著嘴角,咪咪笑的表情裏有一種“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的哲學氣質。


    顧涼捏了捏她的小臉,“懂了,聒噪的原子。”


    “哼!人家才不聒噪呢!”


    汽車在院門前停下來,待院門大開,緩緩駛入時,顧涼看見門外不遠處站著一個青衣道士,匆匆一瞥,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到家後,顧涼叫來傭人問了問。


    傭人道:“今天確實來了個道士,說咱們這兒邪氣衝天,主家有難,如果不盡快驅除邪祟,後果不堪設想,我們說了主人不在家,讓他走,他也不聽,一直站在外頭,唉,趕都趕不走……”


    棠棠不屑的嗤笑一聲:“不自量力。”


    說完,抱著她心愛的物理書,扭頭上樓去了。


    顧涼心裏卻有別的想法:這個道士,是為棠棠而來,還是為他手臂上的邪祟而來?又或者……是慕容承安排的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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