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你在嗎?”


    汪漢睜開惺忪的雙眼,聽到了“隔壁”的呼喚。.ww. ?饅頭已經被扔下來了,他撿起饅頭放在懷裏,走到石牆前,答到:“伍老前輩,我在,昨天睡過頭了。”說完自嘲的幹笑了兩聲。


    伍次友並沒有談論這件事,隻是說道:“咱倆繼續聊吧,今天我跟你說說咱所處的地方。”


    汪漢一聽可來了興致,自己被關在石牢這麽久,還真就不知道自己被關在什麽地方,忙問道:“伍老前輩,不瞞您說,在這這麽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在什麽地方,來的時候眼睛被蒙住,也沒看見,請您告訴我吧。”


    那沙啞的聲音笑了笑,說道:“這裏是大清的西北邊境,算是伊犁的外城牆。我們在‘塞外邊城’的內部,這個‘塞外邊城’主要是用來防禦邊外‘哈薩克汗國’的入侵。這裏城牆布局采用了‘七星陣法’,整個城牆就是一座陣法,由武當山叛道劉青山主持修建的,你知道這個人麽?”


    汪漢對大清關內的武林了解甚少,繼而說道:“沒聽過,請伍老前輩示下。”


    “哈哈,你這小子到是有些規矩,有個請教的態度,合老夫胃口。”那伍次友繼續說道:“劉青山是武當掌門靈風道長的師兄,當年他們師傅司徒真人把掌門寶印傳給了師弟趙靈風,惹得劉青山的不滿。在司徒真人咽氣後,劉青山便糾集一夥道眾要殺趙靈風,可惜事出不密,走漏了風聲。趙靈風先下手為強,晚上就包圍了劉青山的居所,劉青山和幾個心腹從暗道跑出武當山,並投靠了朝廷。”


    汪漢聽完,說道:“伍老前輩,其實照您所言,那劉青山的七星陣是傳自武當山的麽?”


    “是,武當山有三大絕學:一是劍法,武當劍陣變幻無窮;二是仙術,練成之後得道升仙,與日月共存,但是危險極大,那司徒真人便是修仙時走火入魔,一命歸西的;三是陣法,奇門八卦、布陣鬥法,天下無雙。之前他們二人劍法不相伯仲,但現在從這七星陣中就可以看出劉青山的陣法已經出神入化。那趙靈風不知有何進步。”


    汪漢不知趙靈風早已練得仙術,所以也就不作回應。


    那伍次友沒聽到汪漢回應,哈哈一笑,說道:“扯遠了,扯遠了,說這七星陣吧,就是我們所在的這裏。七星陣有七百裏長,按北鬥之形布陣,設七個陣眼,每個陣眼有七七四十九個陣膽,你我每個人都是陣膽。●? ?”


    汪漢突然打斷了伍次友的話,問道:“伍老前輩,我聽爺爺說過,陣膽一般都是神器聖物,這七星陣怎麽用人做陣膽呢?這人不都一樣麽?為什麽用我們呢?”


    伍次友幹咳了兩聲,說道:“唉,所有陣法當中七星陣最為特殊,你沒現在這裏沒有四季更替麽?”


    汪漢這才現,自己從到這裏來以後,一直都是同樣的溫度,從來沒有酷熱或者寒冷的感覺。


    五次友繼續說道:“這七星陣用活人為膽,取天地之仙氣。自然不可用一般之人,必須是有上乘武功或者曾經有過上乘功夫的人。一般凡人到此,不出一月,便會被吸幹靈氣而變成骷髏。所以,在這的人全都是被廢了內力的人,沒了功夫,想跑也跑不出去。”


    汪漢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那這麽說一個陣眼就是四十九個人,七個陣眼就是三百多人了?”


    “他們一直也沒有湊滿這個三百四十三個人,不是這個膽裏的死了,就是那個膽裏的瘋了,據說如果湊夠了這些人,這個大陣就能活過來,可是怎麽活過來,誰也不知道。”


    “哦。”汪漢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被關在這而不是和那些蒙古人一起關起來,那些蒙古人就算不廢內力,其功夫也是下乘的,他們主要是靠身體的強健、騎術的精湛、刀法的高明來取勝的。武功,還得是中原武林。


    那伍次友繼續說道:“這座城牆建造非同一般,名曰‘裂土金剛牆’,使用西域秘術建造的,堅固非常,別說用刀砍,用錘鑿,就算用紅夷大炮也傷不得分毫。”


    “那您是怎麽把牆磚敲下來的啊?”汪漢終於問出了這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


    “哈哈哈哈,好吧,我告訴你,我來的時候身上帶著一塊‘天山神木’,這是我家傳的寶貝,抄家之前我就把神木縫到了肌膚之下,當時也不知道這有什麽用,隻知道這是我家祖輩留下了的,留個念想。別看是木頭,刀劍不傷,水火不侵。後來我被扔到這裏,才想辦法弄了出來,多虧不是很大。”


    汪漢聽到這真是出了身冷汗,心想:“這得怎麽弄出來啊?還沒被現?”


    “我當時把東西拿出來也不知道這有什麽用,隻知是家傳的寶貝,每天摸著心裏舒坦。後來有一次,我拿著神木,一個沒站穩,摔了個跟頭,神木磕到了地上,這一下很重。● ★我馬上查看有沒有損壞,結果現神木一點損傷也沒有,但是被磕過的地麵卻出現了碎裂。雖然非常細小。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準備逃出去,四麵八方都被我打通了,可惜全都不通,你這麵牆是我最後的希望,沒想到啊。”說到這,伍次友有些傷感和無奈,歎了口氣:“天不救我。”


    汪漢順著他的話說道:“老前輩,您別灰心啊,咱倆一起從這出去,我幫著您。您過來,從我這再打通道,沒準我的隔壁就是外麵了呢?”


    伍次友說道:“我不是沒想過一直向前,肯定會有出路,可是,那不行的,這‘七星陣’如果膽破兩處,就是說兩個膽如果打通,那麽劉青山就會感知到。所以,我才不去你那邊。”


    汪漢這回可明白了,不是伍次友不來,是不敢來。


    伍次友接著說道:“雖然我過不去,但是咱倆好歹也有個伴了,你要是願意聽,我可以教你些東西。”


    汪漢也來了興致,自己從來沒有先生教過,自己的爺爺就是自己的先生,但畢竟爺爺曾經是武將,知道的東西也很有限。聽伍次友這麽說,也覺得這真是不錯的機會,就算這輩子出不去,學習些東西也算是打日子了。隨即便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算是正式拜師。


    伍次友聽到“咚咚咚”三聲,知道汪漢已經拜師,便說道:“起來吧,我收你為徒了。”


    從這天開始,伍次友就成了汪漢的老師,倆人隔著一麵牆,也沒有書本,就是靠伍次友的講述來學習。伍次友講一點,汪漢便背一點,從《詩經》,講到《春秋》;從《論語》講到《史記》,可謂包羅萬象。


    這日,伍次友正在給汪漢講《朱子家訓》。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汪漢打斷了伍次友,問道:“老師,您說‘家’是什麽?”


    伍次友一愣,說道:“孩子,家就是你遭難時的庇護所,就是下雨天時的蓑衣。”


    汪漢流下兩滴眼淚,有些哽咽的說道:“可是我沒有家,這輩子也不會有了。”


    “七尺男兒,頂天立地,生無悔,死無懼,不要哭哭啼啼的像個女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站著死,不要在我麵前抹眼淚,聽你的聲音就像頭懦弱的毛驢。”伍次友非常嚴厲的說道。他很少對汪漢脾氣,認為這個孩子還是可塑之才,但是隻要汪漢表現出懦弱、害怕,他就會毫不留情劈頭蓋臉的訓斥。


    聽到老師說自己像頭毛驢,汪漢笑了,大聲的說道:“老師,您放心,我以後不會了。”


    “恩,你繼續聽著……見色而起淫心,報在妻女。匿怨而用暗箭,禍延子孫……”


    汪漢真沒想到伍次友的學識如此淵博,就算他是帝師,在無書無本的情況下還能如此一字不差的背誦這些經典,真乃古今第一學者也。


    他自己也學的非常用心,有時想一想,真的感覺挺幸運的,皇帝的老師能給自己授業,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造化。


    現在汪漢已經不練“長槍”了,因為再也沒有完好的柴草給他修補。所以,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學業上,他並不愚笨,很多文章聽一遍就能背誦,很得伍次友的賞識。


    這對師生有時真的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一位兢兢業業教授,一位勤勤懇懇學習。有時二人為一篇諷刺幽默的文章而捧腹大笑;有時為一篇悲劇冤案而捶胸頓足。


    伍次友還隔著牆教汪漢寫字,汪漢用手蘸著唾沫在地上寫,然後把每一筆都描述給伍次友,伍次友再根據他的描述予以改正。


    就這樣,他們師徒二人情如父子,如果那塊神木在汪漢手裏,他肯定毫不猶豫的去打穿通道,哪怕被劉青山現也在所不惜,他太想見見自己的這位恩人了,當麵跪在他麵前行師徒大禮。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汪漢早已是滿腹經綸,整個人都已經脫胎換骨,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無知小子。雖然他身處的地牢沒有絲毫改變,但是他的精神已經得到升華。


    這日,伍次友講完了‘揚州十日’,突然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教你麽?”


    汪漢不知老師是何用意,忙說不知。


    伍次友說道:“我之所以教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是汪思誠後代,從你說老家揚州,後在長白山隱居我就知道。我敬重史可法,同時也敬重他身邊的將領,所以才教你。你到這來或多或少肯定也因為這個原因。”


    汪漢沒出聲,他在靜靜的聽著。


    “我再沒什麽可教給你的了,你的學識已經可以了,這也算我為漢人、為鎮守揚州的將士們做的最後一點事了吧。”


    汪漢愣住了,他不知道老師這是什麽意思,隻得趕忙說道:“老師說哪裏話,您學富五車、滿腹經綸,豈是弟子敢與之相比的。”


    伍次友打斷道:“你別說話,聽我說。我時日無多,肯定是要死在這裏的,你不一樣,你會出去的。但是,出去以後光靠文才是不行的,要有功夫,要天下第一,江湖才能按你的意思改變。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本性善良,這也是我教你的一個原因,如果你能一統江湖,那真乃漢人之幸事。可惜,我教不了你習武。


    汪漢說道:“我一個廢人能習什麽武?老師,我就在這陪您一輩子。”


    “你雖然筋脈盡斷,內力全失,但不一定就沒有希望。聽過‘波涅神功’麽?”


    “沒聽過。”汪漢雖然感覺有些印象,可是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波涅神功’出自吐蕃,可謂神功,練成後可以調筋易理、內力大增、以致涅槃重生,更會天下無敵。隻是此功早已失傳,可遇不可求,你以後可以去西藏找一找,碰碰運氣。”


    汪漢答了聲‘是’,他感覺不對勁,老師有些反常,感覺要生什麽事。


    “我累了,我們明日再說吧!”伍次友說完便回去了。


    “明日,便是你脫身之時。”伍次友暗自說著。


    回到自己這邊的地牢裏,伍次友看著牆上自己繪製的“天星圖”,上麵布滿了天上的星辰,其中以“北鬥七星”最為清晰。他在地牢裏看不見天空,全憑易理推演,他算出明日便是一甲子一遇的“北鬥套月”。


    而此時,月亮被“北鬥”的勺子“盛”在裏麵,便是這“七星陣”最薄弱的時候,各個陣膽不管怎樣,劉青山都不會感覺到。但是,劉青山肯定會派大批的人來看守此陣,成敗在此一舉。


    “我是出不去了,但是一定要讓汪漢出去,這孩子不是凡人,他日必成大器。”伍次友獨自的想著。


    汪漢在自己的地牢裏想著老師的話,他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就要生根本性的改變,這個授業恩師將給他最大的禮物——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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