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帝等大阿哥出去了,對身邊的一個人說道:“那個殺死葛爾丹的人有問題,你馬上派人監視,不可驚動他,他要出營也不要阻攔,隻要跟著他,把葛爾丹的兒子帶回來,生死不論。▲.ww. ?至於那個把總,把他帶回來。”


    “嗻”那個人低聲的回道,轉身出了大帳。


    到得亥時,兵士們吃飽喝足,便都回營帳睡覺,打更的兵士敲著木錘喊著時辰。


    營帳裏的鼾聲漸起,汪漢便悄聲起來,先撩開帳簾向外看了看。巡邏的兵丁很少,因為葛爾丹已經被誅,其部下也都成了孤魂野鬼,他們隻等皇上聖旨一下,便班師回朝。


    此時風雪早已停了,汪漢躡足潛蹤,從一個營帳的後麵跑到另一個營帳的後麵,稍有聲息便停步不前。終於,他出了營地,天上星鬥出的光亮映著皚皚白雪,使人尚可辨物,汪漢向遠處黑暗的草原跑去。


    營地內的積雪被清掃的很幹淨,可營地外的積雪能沒小腿。汪漢使起輕身的功夫,踏在雪上狂奔。在雪地上留有一串淺淺足跡。


    當他跑遠後,在暗處,有四個黑影猛然竄出,向著汪漢跑去的方向追去,他們踩在雪上,一絲痕跡也沒有。


    汪漢順著來路一路狂奔,憑著跟爺爺學的觀星指路,很快便找到了那個藏男孩的山坡,找到那個雪洞的,他走進那個被快被掩蓋的雪洞,裏麵空空如也,他心裏非常著急,男孩哪去了?他要出個三長兩短怎麽對得起葛爾丹。


    他到了外麵,大聲的喊著:“阿米達,阿米達。”多虧他沒有喊男孩的漢名,不然可能就不會被配那麽簡單了。不遠處四個身影正在靠近,也聽到了他的呼喚。馬上停止了腳步,等待著男孩出來,然後一起拿下。


    汪漢喊了幾聲,沒有人答話。其實男孩聽到了,他就在不遠處靜靜的聽著,他要等一會。


    汪漢又喊了幾聲,回應他的隻有寂靜的夜空和荒蕪的草原,男孩沒出聲,那些黑衣人也沒有出聲。過了半晌,汪漢沒有找到男孩,失望和焦急夾雜著愧疚充斥著他的內心,他不在喊了,他不知道孩子在哪,希望他能平安吧。


    他看了看天空,歎了口氣,準備往東走,回長白山去,沒有了男孩,他也不能去找“查狼”了。? ?“算了”他心想,回長白山隱居了此一生吧,他轉身便準備向東而行。


    男孩靜靜的聽著,當他正準備去叫汪漢的時候,突然,從黑夜中竄出四個人,他們的功夫猶如鬼魅。突然生的變故讓男孩又縮了回去,躲在雪洞裏瑟瑟抖,他最怕的事情生了。


    汪漢也是猝不及防,黑影把他包圍在中間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度太快了,還以為是草原的野獸。


    這些黑衣人個個黑紗罩麵,黑衣黑褲黑鞋,猶如從地獄來鎖命的厲鬼。汪漢知道大事不好,趕緊運氣備戰。隻見其中一個走出來對汪漢喊道:“狗奴才,你膽敢欺騙朝廷,大逆不道,快說,那小畜生在哪?”這個聲音中氣十足,顯示出十足的內力。


    汪漢也蒙了,心想:糟了,朝廷怎麽知道?這下可完了,看來是跟著我來的,他們在我後麵我都沒現,看來他們的功夫個個在我之上,多虧孩子沒在,不然他可活不了了,皇上肯定得斬草除根。男孩不在,自己這條命到沒什麽,死了就死了。想到這裏,汪漢挺了挺胸脯,大聲說道:“本來在這,現在不在了,你要怎地。”


    還沒等他話音落下,便感覺胸口像被一把大錘擊中,他向後飛了出去。等定住腳步,他隻感覺血氣上湧,一口鮮血噴出,癱跌坐在地上。他沒看到是誰打的,這一掌太快了,他低下頭,看見胸口的衣服上出現了一個人手型的洞,裏麵的皮膚紅腫,卻感覺不到疼痛,看來對方並沒有下殺手,可是內力卻感覺不到了,運了幾次都毫無效果。


    汪漢打了個寒顫,他從來沒有失去過內力,除了他還不曾擁有的時候。他現在有點慌了,可是,絕境中也讓他無所顧忌。


    他緩緩站了起來,咳了兩聲,說道:“龜兒子,有種站出來啊,躲什麽躲?”話音剛落,隻見一名黑衣人突然閃在他的麵前,一手握住他的下巴,隻聽“哢嚓”一聲,他下巴的掛鉤被拿掉了。


    緊接著,黑衣人雙手握住他的手腕,用拇指指甲刺入皮膚,接著挑斷了兩條白色的東西,那是他的手筋。


    他疼得一陣陣的吸著涼氣,疼痛主要主要是因為下巴,被拿掉掛鉤的下巴每一次呼吸都疼得能要人的命,相比之下手腕並不疼痛,因為神經也被同時切斷了。?.ww. ?


    他毫無還手的餘地,隻能任由宰割,他跪在地上,眼中沒有恐懼。他說不出話,不然一定會罵他們個狗血噴頭,他現在隻能出“嗚嗚”的聲音,這是他情不自禁而出的。


    疼痛還沒過去,又過來兩個人把他用繩子捆好,扛在一個人的肩上,眾人這才離去。臨走時一個人說道:“他娘的,就這點功夫咱還來四個人,老關一個人就夠了。”另一個說道:“得了得了,回去領賞吧。”說完便沒有了聲音,漸漸遠去


    他們的對話小男孩聽到了,但他理解的意思是:汪漢帶著人來抓他,先讓那些人埋伏起來,但半天卻沒有找到他,他們等的不耐煩,過來問汪漢孩子在哪,汪漢說不知道,所以眾人認為汪漢是在欺騙他們白跑一趟,所以才打了汪漢。


    男孩可不知道汪漢受傷有多重,不知道汪漢被黑衣人的一掌廢去了內功,挑斷手筋廢去了外功。男孩等眾人遠離,便從雪洞裏出來了,他剛才沒敢把雪洞挖塌,怕聲音引人注意,也多虧他沒有那麽做,那些黑衣人可不是一般人,肯定會聽到雪塌落的聲音。


    男孩走到了剛才汪漢站過的地方,他恨,他不知道為什麽人人都要害他,他曾經相信了汪漢,多虧自己留了個心眼才得以活命。他現在想想,一定是汪漢為了邀功砍下了父親的頭,又奉獻給了別人,又怕所有功勞都被別人奪得,所以當時沒說出來,晚上帶人來捉拿自己,給他自己留了一個功勞。結果找他不到就被認為撒謊而翻臉。男孩怎麽知道汪漢的苦楚呢?


    男孩看了一會,歎了口氣,天下之大,哪裏能容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呢?還是聽父親的,去找“查狼”吧,汪漢不可能找到,因為那地方及其隱蔽,而且那個村落是不固定的,那是鄂倫春人的營地,在極其廣袤的原始森林裏,他們隨著捕獵而遷徙是鄂倫春人習性,隻有用父親教給他的特有的聯係方法才能找到。


    正在他轉身準備朝東走的時候,突然看見腳下有一個黑色的物事,在白茫茫的雪地裏甚是顯眼。


    男孩撿了起來,拿近仔細觀看,認了出來,是汪漢的東西,那隻黑色蛟龍玉佩。他父親就是因為這塊玉佩才認出汪漢是救命恩人的後人。男孩拿在手裏,感覺有暖暖的氣流進入到手掌。但他也不多想,用袖子擦了擦玉佩,揣進懷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向這片埋葬自己親人的草原磕了三個頭,起身,向東而去。


    汪漢被帶回大營,扔到了一個堆滿糧食的帳篷裏,外麵加了很多看守,一個個表情肅穆,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


    汪漢嘴裏不出聲音,被反綁雙手也沒有了知覺,感覺手已經向內彎了過來,那是因為沒有筋的拉伸,雙手漸漸向內收縮。他腿也被綁著,感覺不到一絲內力的存在。


    他腦中一片空白,就是想死也不能,隻能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著。他絕望,但沒有後悔,心裏想著男孩在草原中會不會有危險,想想應該不會,畢竟孩子是在草原長大的。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一束火光照亮了四周,有人進來了。他微微睜開眼睛,想看清來人,卻因為持久的黑暗而對亮光不太適應。


    隻聽一個蒼老但雄勁的聲音問道:“你想死還是想活?”汪漢沒說話,他也說不了話。這時走上來一個人把他的下巴一推“咯噔”一下便恢複原位,劇烈的疼痛讓他頓時清醒過來。


    抬起了頭,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滿臉麻子的人,很多人站在他的身後,恢複他下巴的人他沒見過,應該就是廢他武功的人。他看著滿臉麻子的人呆,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皇上可不是輕易見的,他一個小小的把總是不可能有見駕的機會


    看他呆,旁邊又過來一個人,照著臉就是一個巴掌,打的他天旋地轉,剛清楚的視線又模糊了。打他的人怒氣衝衝的說道:“皇上問你話呢,快點回話。”汪漢感覺臉已經腫了起來,但他沒辦法撫摸,也想不起來跟皇上說話要先見禮,隻是咬著牙說道:“想死。”


    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誰也不會懷疑他說的是假話。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等待命運的安排。康熙突然樂了:“好,是個英雄,你想死,你偏就死不成,來呀,把他腳筋也挑了。”


    話音剛落,那個武師上來,麵無表情的握住了他的腳脖子,一用力,指甲便把兩條白色的東西挑了出來,再一用力,白色的東西斷為兩截。連接著腿上側的筋在斷開後迅縮了回去,就像皮筋一樣。汪漢痛苦的麵部扭曲在了一起,這次沒有再被拿掉下巴,他沒有喊叫。在剛才已經當自己是個死人。死人,就別再丟人了。


    康熙看了一會,說道:“你要死我偏不讓你死,要是你剛才說想活我到可以馬上讓你死。朕什麽都不問你,但朕什麽都知道,你家那老頭子的事朕也知道,不殺他就是因為他還算老實。”


    說完轉頭看向一個文官模樣的人,說道:“配伊犁”“遵旨”,那個文官回道,康熙轉身便往外走,剛要出得門口,突然轉過身來,對那個挑斷汪漢腳筋的人說道:“把筋接上一半,讓他能幹活,但不能練武,其餘的那些蒙古俘虜也都一樣”


    “嗻”那個武官答道。說完,康熙皇帝便走出了帳篷。對於他來說,要不是想看看汪思誠的孫子長成什麽樣,就不讓手下把他帶回來了。他也不想審問,隻是想看看,趁著睡不著覺出來溜達,便把汪漢的命運改變了。他成了廢人,一個內力全失、能走路能幹活卻無法練武的廢人。


    那個武官給他接筋的時候說道:“你要是敢自殺。就把你爺爺的屍骨挖出來,挫骨揚灰。”汪漢聽了,牙都被咬出血來,他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卻不能不在意爺爺的屍骨。


    第二天清晨,汪漢被扔到了一個囚車中,囚車中還有一些穿著蒙古服飾的人,看來是俘虜了,俘虜們都被挑斷了手筋和腳筋,又被接上,無助的躺在他身邊。


    他向四周看去,大隊的清兵正在收拾行裝,看來是要班師回朝了。他的前方還有好幾十輛囚車,裏麵都是俘虜。汪漢知道,這些人都跟自己一樣成了廢人,要被送往新疆的伊犁,那是大清國配犯人最遠的地方,等待他的隻有被慢慢折磨死。


    不一會,昨天那個文官走到囚車隊伍的最前端,掏出一個黃色的卷軸,打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爾等反叛大清,最該萬死,但朕有好生之德,不忍殺之,著配伊犁充軍,欽此”。


    沒有人喊“萬歲”,有的隻是一雙雙麻木的眼睛在盯著囚車之外。那個文官念完便走了,對這些俘虜他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也不希望他們“謝主隆恩”。


    過了一會,大軍開拔,大隊的清兵向東南前進,他們回朝了,等待他們的是豐厚的賞賜和陝西巷那些貌美如花的尤物。


    裝載著囚犯們的隊伍向西而行,等待他們的是無盡的苦難。汪漢無力的躺在木質的囚車裏,堅固的牢籠關住他身體的同時也封鎖了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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