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天氣:山裏的風雲變幻莫測,山裏的湖水也在變換著顏色:早晨是 綠的,中午是藍的,傍晚是紅的,深夜是黑的。


    我已經以湖邊了。湖那邊,就是我日夜想的藍山。藍山是一座秀麗的山,它被一層淡藍色的薄霧籠罩著,有一種朦朦朧朧的美,可是我現在沒有心思欣賞美景。隔著這一大片湖水,我怎麽才能到藍山去呢?


    藍山下的這個湖,湖麵煙波浩渺,水中暗影浮動,也有一種朦朦朧朧的美,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我想起三條腿的老山羊所說的話,他說這湖裏有湖怪,他的一條腿就是被湖怪吃掉的。


    我得離湖邊遠一點兒。剛退了幾步,我就看見湖麵湧起了波浪,整個湖都動蕩起來。波浪翻滾起幾米高的浪花,隨著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怪物從水中騰空而起。我清楚地看見,那怪物的身子大得像一艘輪船,腦袋也有一輛汽車那麽大,他有無數條又長又粗的腕足,就像章魚的腕足那樣向四麵八方伸展開。湖怪向前伸出幾條長長的腕足,卷住湖邊的幾棵樹,這些大樹頃刻間便被連根撥起。


    突然,湖怪的一條腕足向我伸出了過來,我連滾帶爬地躲到一塊大石頭後麵。那條腕足將大石頭卷起來,扔到一旁去。我拚命地往後跑,湖怪的腕足最終沒有夠著我,這才收了回去。


    沒抓到我,湖怪生氣了。他嗷嗷地大叫了兩聲,把樹上的鳥驚得四處亂飛。


    湖怪隻叫了兩聲便了下來,他收回了他的腕足,將巨大的身體沉入水中。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湖麵上微波蕩漾,水中暗影浮動,如果沒有湖邊被連根撥起的那幾棵樹,如果沒有那塊被扔到一邊的大石頭,我真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那一切是真的。


    那當然是真的。那條肉紅色的、力大無比的腕足,隻差一點點就抓住我了。看來,有這湖怪在,我是去不成藍山的。可我真不甘心。一路走來,我和虎皮貓的故事,感動了山蜘蛛,感動了母老虎,感動了公花豹。現在,這個故事是否也能感動湖怪呢?


    “湖仙啊——”我不能把那巨大的怪物叫做“湖妖”,也不能把他叫做“湖怪”,“剛才我惹你生氣了,對不起啊!我不是不願意被你吃,我···”


    我又開始講那個我不知講了多少遍的故事。每講一次,我都會被自己的經曆感動一次。不知是因為我已經經曆了太多,還是因為藍山已在我的眼前了,這一次,我講得格外動情,聲淚俱下。這時,有幾滴水落在了我的頭上。


    下雨了?怎麽還是熱的?


    我抬頭一看,發現樹上有一隻大鳥在哭,剛才淋在我頭上的,就是他的熱淚。這鳥的臉比一般的鳥的臉大,眼睛也比一般的鳥的眼睛大,他長得跟我們貓很像,難道這大鳥便是傳說中的貓頭鷹。


    我爬到樹上,坐在那大鳥的對麵“你是貓頭鷹?”


    “你認識我?”


    “我們都有一張貓臉和一雙貓眼。你看,我人端午節得多麽相像啊!”我不知道貓頭鷹算不算貓科動物,但我希望他是,“你 我們貓的親戚。我怎麽能不認識你呢?”


    “我真的是貓的親戚嗎?”


    “那當然。”現在,我一定要攀上這門親戚,“如果你不是我們貓的親戚,怎麽可能叫‘貓頭鷹’呢?算起來,我們是同輩,我是你的表哥,你是我的表弟。”


    “說得也是。”貓頭鷹認了這門親戚,“難怪我聽了你的故事,會感動得流下那麽多的眼淚,原來咱們是親戚。”


    “表弟你看,我曆盡地來到這裏,都已經能看到藍山了,卻被這湖怪擋住了去路。唉,如果能把你的翅膀借給我···”


    貓頭鷹說:“表哥,我的翅膀可以成為你的翅膀。”


    “表弟,你別安慰我,我知道我是異想天開。”我說,“就算你願意把翅膀借給我,我也沒辦法把你的翅膀安在我的身上啊!”


    “不用把我的翅膀安在你的身上。”貓頭鷹說,“我可以帶著你飛。”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跟我去藍山?”


    “是的。”貓頭鷹頓了一下,顯得有些擔心,“不過,我不能保證我們能夠成功地飛越過去。”


    “你是怕湖怪嗎?”我覺得很奇怪,“他在水中,又沒有在天上···”


    “表哥,你不知道,湖怪也是可以上天的。”貓頭鷹回憶道,“有一次,我想飛到藍山去,剛飛到湖中央的上空,湖怪便騰空而起,他那些數不清的腕足伸得好長好長,還在天上亂舞,他的一條腕足差一點點就把我卷住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敢在湖上空飛了。盡管我向往藍山的美景,但是我也隻能隔著這個湖遠遠地眺望。”


    這麽說,貓頭鷹要帶著我飛,也是要冒生命危險的。我不能讓貓頭鷹為了我去冒這個險。


    “表哥,我不是為了你。我是在做一件值得我去做的事情。”貓頭鷹的態度十分堅決。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他的。


    貓頭鷹讓我去找一些結實的樹藤來纏在我的身上。我不明白他要幹什麽。


    “你看看我的這兩隻爪子!”貓頭鷹讓我看他的利爪,“如果你不想讓我的利爪抓破你的皮,你就多纏一點兒吧!”


    等我纏好樹藤後,貓頭鷹便翅膀,在我的頭頂上盤旋了幾圈,然後猛地抓住了我身上的樹藤。我四腳離地,貓頭鷹就這樣帶著我飛起來了。


    “表哥,能不能飛過去,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我聽見貓頭鷹鼓動翅膀的聲音,我在恐高症,不敢往下看。


    “怎麽樣,表弟?”我閉著眼睛問貓頭鷹,“湖怪有什麽動靜沒有?”


    “沒有什麽動靜。”貓頭鷹降低了飛行的高度,“我怎麽看見湖裏的水漲了呢?”


    我說:“是你看花眼了吧?”


    “我們貓頭鷹是從來不會看花眼的。”貓頭鷹說,“我在想,是不是你的故事感動了湖怪,讓湖怪也流下了眼淚···”


    我覺得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說,那漲起來的水是湖怪的眼淚?”


    “是啊!你的故事讓我感動得哭,當然也能讓湖怪感動得哭。”貓頭鷹幾乎是在貼著湖麵飛,“你看,我就是飛得這麽低,湖怪也沒反應。這說明湖怪是誠心誠意地放你到藍山去的。”


    因為飛得低,我終於敢睜開眼睛俯瞰湖麵。湖水十分清澈,湖怪靜臥在水底,他那龐大的身軀占據著湖的中央,他那無數條腕足向四麵張開,幾乎占據了整個湖底,猶如盛開的菊花的花瓣。我心想,如此強大的湖怪,他應該是所向無敵的。隻要他翻一個身,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吃掉我和貓頭鷹。貓頭鷹說得沒錯,湖怪真的是被我的故事感動了。當然,對湖怪,我也心存感激。


    就這樣,貓頭鷹帶著我,順利地飛到了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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