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地分娩


    那一天天氣:早晨的白霧封住了山洞,濃得好像化不開,在山洞裏看不見洞外任何的景物;到了中午,陽光才將濃霧一點一點地化開


    自從虎皮貓枕上了養心花瓣香的枕頭,她的產前綜合症漸漸地消失了,什麽焦慮呀,暴躁呀,憂鬱呀,在她身上統統蕩然無存,她開始從容優雅、心平氣和地等待著肚子裏的小生命出世的那一天。


    這幾天,虎皮貓枕著花瓣香枕頭睡得特別香,一般要睡到中午才會醒,可是今天,她很早就醒了,在我身邊翻來覆去。


    “寶貝兒,你不舒服嗎?”


    “我的肚子···我想,我要生了···”


    “啊?你等一等···”


    我趕緊從暖房裏跳出來,把杜真子早不準備好的消毒紗布放進暖房裏,然後在暖房外麵靜靜地等待著。


    現在是什麽時辰?我一般是根據天色來估計時間早晚的,可是洞口中被白色的濃霧封住了,外麵的一切都看不見。


    每天隔幾分鍾,我都會把頭伸向紙箱的圓孔:“寶貝兒,你生了嗎?”


    虎皮貓在紙箱裏麵有氣無力地回答:“沒有···快了···”


    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圍著紙箱走來走去。


    又過了幾分鍾,我再次問道:“寶貝兒,生了嗎?”


    “還沒有···”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洞口的白霧開始漸漸散去,我隱隱約約地能看見外麵的樹、湖和湖麵上的倒影。我估計現在仍然是上午。


    這時,我聽見虎皮貓的呻吟聲。


    “寶貝兒,你是不是生了?”


    “我生不下來···親愛的,你別急···”


    “我不急,你也別急!慢慢生,慢慢生···”


    我嘴上說不急,暗地裏卻心急如焚。我原來真不知道,貓媽媽生小貓時會這麽痛苦,會受這麽多的磨難。想當初,我媽媽生我時一定也是如此,可我對這些一無所知。等我的孩子生下來以後,我一定要把他們的媽媽生他們時受苦受難的情形,詳詳細細地告訴他們,讓他們永遠記住,他們的生日就是他們媽媽的受難日。


    山洞外麵的景物越來越清晰,霧氣已經漸漸散盡。我想,現在大概已經到了中午。


    我問虎皮貓要不要吃點貓餅幹,虎皮貓卻沒有回答我。


    “寶貝兒,你怎麽啦?你睡著了嗎?”


    “親愛的,我生了!”


    啊,終於生出來了!我當爸爸了!


    這時,山洞外麵的湖麵上一片金黃,太陽出來了,一道陽光從洞口射進來,把山洞都照亮了。


    我問虎皮貓生幾隻。她回答一隻。


    怎麽才一隻呢?俗話說,貓三狗四。虎皮貓至少應該生下三個小寶寶呀!唉,一隻就一隻吧!我又問虎皮貓咱們的這個孩子長什麽樣兒。


    虎皮貓在紙箱裏回答:“大頭,胖臉···哎喲,我又要生了···”


    我的心裏又是一陣狂喜。啊,雙喜臨門,也許還是三喜臨門!


    “寶貝兒,生出來了嗎?”


    過了一會兒,虎皮貓才回答我:“生出來了。”


    我問她生了幾隻。虎皮貓說生了一隻。我又問孩子長什麽樣兒。


    虎皮貓說:“很漂亮。”


    “和你一樣漂亮嗎?”


    我希望我的孩子都像他們的媽媽那樣漂亮。


    讓我驚喜不已的是,第三隻小貓又接踵而來。真的是三喜臨門!


    “寶貝兒,這一個長什麽樣兒?”


    虎皮貓說:“挺機靈的。”


    我以為虎皮貓生完了,可她說沒生完,肚子裏好像還有。


    我又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圍著紙箱走來走去。走幾步,我就湊到紙箱上的圓孔旁往裏瞅一瞅。紙箱裏麵的情形看不清楚,我隻覺得虎皮貓沒有靜靜地躺著待產,而是在忙來忙去的。


    “寶貝兒,你在幹什麽?”


    “我在舔小寶寶身上的胎膜。”虎皮貓的聲音十分虛弱,“我要把每個小寶寶都舔得幹幹淨淨的。”


    留在虎皮貓肚子裏的小貓,把虎皮貓折磨得死去活來,從下午生到晚上,也沒生下來。


    我心如刀絞,真不忍心眼看著我心愛的虎皮貓受這樣的折磨。如果可以,我真願意替虎皮貓承受這份痛苦。


    深夜,虎皮貓終於把她肚子裏的最後一隻小貓生下來了。這時,她已經耗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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