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勢別扭地抱著軟綿綿的小徒弟,墨殷陷入了沉思。


    吃的怎麽辦,穿的怎麽辦,用的怎麽辦?沒有養過小孩,沒有經驗怎麽辦?


    這些都是必須麵對,十分重要,且迫在眉睫的事。


    至於犄角跟翅膀?


    墨殷很直接地忽略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奇形怪狀的妖獸多了去了,不一定他都認識,在這上麵實在不值得花時間。


    還是想想怎麽照顧孩子比較實際。


    兩三歲的孩子太脆弱太嬌弱,跟五六歲的完全不能比,所以不能用對大徒弟的方式對待,而且男孩子跟女孩子又不同,男孩子可以放養,女孩子卻必須嬌養,所以吃穿用度上麵一定要精細……


    墨殷沉著臉想了大半晌,越想越多越想越亂,隻覺得帶孩子比參悟大道還難,讓他十分苦惱。突然靈光一閃,他想到了摘星樓的峰主段黔江,他記得這個徒孫膝下有一個女兒,道侶早早過世,是他獨自一人將女兒撫養長大的。


    “很好。”微一點頭,墨殷向著隔壁山峰拋出一道傳訊符。想了想,他取出針線剪刀跟獸皮,十指翻飛做好一頂貓耳小帽,給熟睡中的小徒弟戴上。


    戴上貓耳帽,熟得臉蛋紅撲撲的小徒弟愈白嫩可愛,墨殷越看越喜歡,又熟稔地取出鮫紗做了一件長褂,替裹著獸皮的小徒弟換上。


    段黔江收到傳訊符,很是吃了一驚。他輩分比熾禦還要低一輩,要稱呼墨殷一聲師叔祖,在他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墨殷就已經是現在這般模樣,是以比起熾禦,段黔江對墨殷的敬畏又要更上一層。


    在段黔江的記憶裏,性格乖僻的師叔祖很少與外界來往,常年居在淩霄峰,饒是他這個徒孫,數百年也不過見師叔祖一次,是以收到傳訊符,他不可謂不驚訝。


    隻是師叔祖傳訊喚他過去,是為何意?


    段黔江琢磨不透,想去請宗主師叔一同前往,又擔心無意間壞了師叔祖大事,思來想去,便獨自赴約。


    他心裏也存了旁的心思。


    摘星樓主製符,師叔祖的強項雖是煉丹與煉器,但在製符上的造詣也不低,若是他能趁機請師叔祖指教一二,想來對他大有益處。


    抱著小小的雀躍,段黔江到了淩霄峰下,聲如洪鍾道:“弟子段黔江,前來拜見師叔祖。”盡管在山上的墨殷看不到,他還是恭敬地躬身彎腰,行了一禮。


    加持了力量的聲音如浪濤般傳到山頂,不僅墨殷聽到了,在空地上練劍的連小寶也聽到了。


    沉了沉眉,連小寶無動於衷地繼續揮劍。


    聞聲,墨殷取出一塊火雲獸獸皮鋪在雪玉寒床上,將小徒弟放了上去。


    火雲獸是四階妖獸,它的皮毛別的作用沒有,保暖禦寒的作用卻是一等一,墨殷這是擔心小徒弟凍著,才特意鋪了火雲獸獸皮。


    將呼呼大睡的小徒弟安置好,想了想,墨殷又取出一塊留影石放在床頭,這才出了洞府。


    顧名思義,留影石就是一種可以將影像保存下來的石頭,通體烏黑,是一種非常奇特的天然靈石,除此之外,留影石可說毫無用處。


    之所以將留影石放在床頭,是考慮到小徒弟在他外出期間可能會變回原形,不得不說,他對小徒弟化形的過程很好奇。


    墨殷不喜旁人進入淩霄峰,上次靈器渡劫,若非靈力消耗過大,他會直接把破了護山大陣,硬闖進山的人通通揍飛,也是那次之後,他不僅加持了陣法,還在山下布了幻陣,如今就是蒼蠅也別想飛進淩霄峰。


    沒有開啟護山大陣讓段黔江入山,出了洞府,墨殷踩著飛行寶器玲瓏玉如意下到山腳,麵見被叫來的徒孫。


    見墨殷到來,段黔江立即垂行禮,叫道:“師叔祖。”又問:“不知師叔祖喚弟子前來有何吩咐?”


    墨殷讓他不必多禮,問道:“本尊聽聞你有一個女兒。”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段黔江受寵若驚,師叔祖竟然知道靈柯,眼下提起,難道是想收靈柯為徒?聽說師叔祖前不久收了一隻妖獸為徒,難道這段時間收徒的興致很高?


    腦子裏轉了七八圈,段黔江按捺著欣喜道:“弟子確有一女兒,喚作靈柯,蒙師叔祖不棄,還記得她。”


    墨殷點點頭,就在段黔江以為他會給出驚喜的時候,他卻肅然問道:“女兒要如何樣?”


    “啊?”段黔江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墨殷重複了一遍:“女兒如何養。”


    “額……”段黔江還是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小心瞄了眼師叔祖如玉臉龐上的認真,心底巨震,難道師叔祖有了女兒?!更重要的是,孩子娘是誰?!


    一時間,段黔江隻覺心底有千萬隻駝駝獸咆哮而過,將他的心踩得千瘡萬孔。


    好一會後,段黔江才鎮定下來,斟酌著問:“師叔祖喜得千金?”


    墨殷怔了怔,原本想點頭,想想又覺得不恰當,便道:“是徒兒,不是千金。”


    聞言,段黔江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這會他明白過來,是師叔祖收了個女徒弟,不知如何教導,是以才來問他。


    心裏雖失望,作為過來人的段黔江還是傳授了自己教導撫養女兒的經驗,而他的話概括起來就是一個字——寵!


    “要把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樣她走出去才有麵子;要做女兒最堅強有力的後盾,幫她擋住一切風雨;要滿足女兒的所有要求,要什麽給什麽……”


    說起寵女兒,段黔江就打開了話匣子,也忘記麵前的人是誰了,說得那叫一個唾沫橫飛,滔滔不絕。


    墨殷靜靜聽著,默默記下,心裏大概有了章法。


    直說到口幹舌燥,段黔江才停下來,問:“不知小師叔年歲幾何?”


    “……”墨殷頓了頓,道:“看起來是兩歲。”


    段黔江一怔,“師叔祖,小師叔……”不會是你搶回來的吧?


    兩歲的女娃娃懂什麽?不是搶來的,難不成人家父母舍得這麽小就送人?


    墨殷沒有理會他的疑惑,扔給他一瓶丹藥,徑直往回走。


    段黔江感受到丹藥內蘊含的靈力,知道不是凡品,當即眉開眼笑,對著他的背影道:“多謝師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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