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書還是不信,往門口的廊道看了一眼, 一雙鹿眼眨都不帶眨的:“你……住我對麵?對麵男寢嗎?”


    程遲垂眸瞧她一眼, 聲音很是自然:“對啊。”


    “什麽意思, 你也來耀華上學了?”她感覺自己思維有點混亂。


    “是。”程遲答得言簡意賅,單手輕輕鬆鬆拎著她的箱子轉身,“走吧, 先送上樓。”


    阮音書踏上台階走了幾步,腦子裏一片空白,忽然連自己住哪都給忘了個幹淨。


    剛剛真是被他嚇到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紙條,才仿佛靈魂歸位,記起自己住在三樓六號房。


    樓梯走到一半,她轉頭問他:“那你的行李呢?”


    “早放上去了。”


    “你到的很早?”


    程遲停了兩秒, 東西換了隻手拎:“也沒很早,比你早點。”


    阮音書還陷在難以置信的世界裏:“你真的來耀華啊?你知道耀華管得多嚴嗎?”


    完全軍事化作息,五點半起床, 跑步二十分鍾, 五點五十早餐時間,六點二十進班, 早讀之後開始上課。


    別的學校起碼都有大課間, 耀華沒有,下課時間就五分鍾,午休就一個小時,午餐時間半小時。


    真·把時間擠著過。


    以程遲那個作息的話,她覺得遲早他和老師得幹上一架。


    程遲果然答:“聽過, 不過忘了。”


    “五點半起床,九點回寢,一點之後熄燈,不許遲到逃課早退帶零食。”


    對程遲而言,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了。


    但程少爺隻是輕鬆恬淡揚了一下眉尾:“一高校規還有一百條,我也沒全照著做。”


    阮音書:“……”


    “但你家不是給一高有投資的?”她說,“和這裏總不一樣吧。”


    程少爺沉吟了一會,這才恍然般開口:“但這裏也是校長請我來的。”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她寢室門口,現在是站在走廊裏聊天。


    聽了他的話,她是真有點不可思議:“請你嗎?”


    “這校長和程向民認識,”程遲把她的箱子放在班門口,“因為看我得過獎,每次吃飯都要和程老頭子說我的事,我都快聽煩了。”


    程向民?老頭子?


    阮音書:“老頭子?你爺爺嗎?”


    他頷首:“不然是你爺爺也行。”


    “就因為校長請你來,你就來了?”她剛問出這個問題,可轉念一想,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不過也是,你留在一高,也沒什麽意義了。”


    得獎的那件事鬧得那麽大,謠言四起,偏生這位爺又是個懶得辟謠解釋自己的人,如果再在一高這趟渾水裏攪,隻會越來越亂。


    他覺得那些無聊的人和事煩了,一走了之也正常。


    程遲替她敲了敲門,道:“進去吧。”


    門很快被拉開,走動聲響傳出:“我就說有人在外麵說話吧,你們還不信!”


    有人拉開了門,問:“新同學嗎?”


    “嗯,我是阮音書,你們新室友,也是一班的。”阮音書站在門口,小聲自我介紹。


    她這次來也是湊巧,進校考試成績不錯,自然又進了耀華的一班。


    加上阮母也特意安排過,一班有個寢室是四缺一,她也恰好能填進去,寢室裏都是一班的同學。


    大門徹底拉開,幾個女生沒想到新來的轉校生這麽好看,聲音也清清糯糯,都不自覺也放低了聲調:“你好你好……”


    “快進來吧,我最喜歡美少女了。”


    站在一側的程遲聽到她的話,卻停了一下:“你在一班?”


    “是啊,”阮音書看他,“你呢?”


    “二班。”他頗為不爽地舔了舔上牙膛。


    他居然沒想到這一點,當時隻是說了好,然後隨意給他們安排班級,隻是說了寢室的問題。


    班都不一樣,這他媽搞什麽呢??


    阮音書也眨眨眼,沒想到這次兩個人不在一個班。


    裏麵的女生也探出頭來,道:“沒關係的啦,我們學校一班二班隔很近的,前後門的關係。”


    程遲蹙著眉兀自煩躁,手掌在後腦漫無目的地揉了一把。


    他抬頭:“你先進去吧。”


    阮音書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感覺他今天有點點不爽,“噢,好。”


    “我在你對麵,開窗就能喊我,有事打我電話。”


    少年扔下這句話,轉身往樓下走去。


    她提著行李箱進了寢室,聽到其它幾個女生在討論:“這是哪來的男生?聽語氣像是我們學校的,可我沒在二班看過他啊。”


    “就是,”有個磨指甲的女生接話,“二班哪有這麽帥的,一個個讀書都快讀癡呆了喔。”


    阮音書說:“他和我一樣,是新轉來的。”


    “剛在樓梯口說話的是你們吧,你們認識嗎?”


    “認識。”


    “好朋友……?”繼續詢問。


    她開箱,把箱子裏的幾個公仔扔上床:“算是吧。”


    “既然是新同學的話,那我有必要科普一下,在我們學校男女生不能走太近的,不然會被抓起來哦。”開門的女生誇張地說。


    “這麽嚴重?”阮音書當真了。


    “嚇你的啦,你這麽好騙啊,”女生自來熟地掐了掐她的臉頰,“正常交際可以,疑似早戀就會被上報哦。”


    早就風聞過這裏的魔鬼一切,阮音書倒也沒太驚訝,“那我就不會被抓了。”


    寢室暖和,阮音書脫掉外套,竟然發現口袋裏被裝了兩包qq糖,拿出來的時候自己又受到了二度驚嚇。


    畢竟耀華可是不準自己帶零食的地方,萬一被發現可是得寫檢討的。


    這裏頭家長進不來,就是為了防止有的家長來送吃的送溫暖,畢竟耀華主打的就是嚴格,當然不會在這種小細節上放鬆管束。


    除非真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家長要跟門口門衛報備說明情況,才能被酌情放入。


    室友們看到她口袋裏的東西,喜形於色,就差祭拜了:“我的媽,糖誒!!!有生之年居然有人把糖帶進……”


    “你小聲點!想被查嗎?? ”


    “哦哦哦,噓噓噓噓噓——”


    其餘幾個女生宛如餓狼撲食一樣,眼睛裏散出綠色的光,阮音書把兩袋拆開遞過去,給她們吃。


    “你也太厲害了吧小阮,居然能把這東西帶進來,我太久沒在寢室吃過零食了。”


    阮音書:“不是我帶的。”


    她那點兔膽子,怎麽敢明知故犯,能暗中把糖塞到她口袋裏的,除了程遲,她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進校第一天就公然與校規抗衡,不錯,製霸人設誠不欺我。


    而另一邊的製霸現在在做著什麽呢?


    校規這種東西對他來說簡直跟玩兒似的,程遲先是裝了糖,然後翻院牆去上網,坐在包房軟椅裏的時候想起了什麽,給程向民打了個電話。


    程老頭子身體不好,常年咳嗽等一堆怪病纏身,故而一般都在山裏修養,所以電話有時候會轉接。


    很顯然,今天的電話是老頭子身邊的管家接的。


    “喂,少爺,有什麽事嗎?”


    程遲:“你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去一班。”


    管家有些躊躇,但還是答應:“那我去問一下,不過,這會兒不該是在學校嗎?耀華不是不讓用手機?”


    “我翹課了。”


    這邊的人說的幹脆又爽快,就像是剛剛見義勇為了一樣有底氣。


    管家:“……”


    “行吧,那您好好玩兒,手別玩累了。”


    “嗯。”


    “……”


    程遲打了局遊戲,又收到了管家的電話。


    “講。”


    “是這樣的,少爺,校長說一班實在沒位置可以加了,不過好在,下個月就有月考了,會按照月考的成績重新分一次班。”


    “校長說,相信你的成績,到時候肯定可以去心儀的班級。”


    管家也有點心虛:“少爺最近……有成績了嗎?”


    “……”


    他有成績?他成個屁績。


    按他的成績大概就要去耀華的吊車尾晃蕩了吧。


    這耀華的校長估摸著也是不怎麽了解情況,看他程遲在一高火箭班念書,又是商圈叱吒風雲的程家的孩子,加上拿了個倍有麵兒的金獎,都沒深入了解,還真以為他是怎樣的一塊優質璞玉。


    要真考了,他估摸著得把這校長嚇得底褲都他媽沒了。


    除了物理和數學他好點之外,失去了天賦的加持,其餘的科目說是一灘爛泥也不為過。


    但眼下,又不可能憑空去一班加個位置。


    程遲棘手地捏捏眉心,隻能先就這麽湊合著,看考試完能不能在一班安一個自己的鐵座椅,就跟之前似的。


    估計問題也不大。


    程少爺這麽自我說服完畢,電話掛了,又開始繼續打遊戲了。


    報道的一天過去,阮音書早早歇下,準備迎接第二天的軍事化管理。


    五點半準時有大鈴響起,她一貫收拾慢,換好衣服之後發現大家還睡著,打算刷個牙再叫她們。


    結果她牙剛刷完,三個人都齊刷刷醒了,並且光速穿好衣服下床,速度簡直可稱一絕。


    “你們穿衣服好快。”她咕嚕嚕吐了兩口水。


    “為了多睡幾分鍾,這是我們練出來的絕活,”老大拍拍她後背,“再過幾個月你也能學會了。”


    耀華的時間真的非常滿,一分鍾像掰成兩分鍾用,一上午過去,初來乍到的阮音書感覺自己已經有點被掏空了。


    她趴在桌上休息,偶爾路過幾個學生用新鮮的眼光看著她。


    學校裏的女孩兒大多為了學習不怎麽在意外表,她是別的學校轉來的,是難得的又能收拾自己又會學習的類型,自然被大家多看了幾眼。


    她慢熱,不能很快融入新環境,這時候忽然想念起初瓷,還有坐在她後麵的程遲鄧昊來。


    起碼一班的氛圍一直都很好,她要睡覺也不會有人在她旁邊轉來轉去,她抽屜裏放著鏡子別人不會覺得驚奇,她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能擺在桌上。


    陌生的環境裏,熟人似乎成為她唯一的慰藉。


    她起身去上廁所,路過二班的時候,往裏麵看了一眼。


    陌生的班級裏全是陌生的臉孔,她不知道程遲坐在哪裏,目光在裏麵毫無頭緒地晃了一圈,聽到有女生在聊。


    耀華的女生雖然沒有一高那麽愛八卦,但多少也有些會閑聊。


    “我們班那個,據說很帥的轉校生呢?都一上午了,我怎麽沒看到。”


    “不知道,消息錯誤?”


    “也可能是過幾天再來吧。”


    就聊了三句話,兩個女生就繼續開始背課文了。


    看來程遲沒來。


    阮音書打道回班,午休之後,繼續迎來下午的地獄模式。


    除了時間緊張,其餘的倒都還好,老師講課的速度和那邊差不多,她能接收的也差不多。


    一天過後,三個室友直接回寢室,打算晚上吃泡麵寫題,阮音書不想吃泡麵,就一個人來了食堂。


    她買了一碗煎蛋掛麵,找了個位置開始吃。


    耀華的大食堂人隻坐滿了一半,大家匆匆忙忙低頭快步行走,像是一秒也不能停下來。


    看著這極致快生活,她想到了對立麵的程遲。


    程遲慢的像是時時刻刻在倫敦街頭散步,這些人像是忙著街拍,一秒鍾要擺很多個pose。


    剛想到程遲,這人就拿了杯喝的坐到她對麵。


    他今天穿了白色高領毛衣配純黑色褲子,外麵一件棕色大衣搭到小腿,顯得整個人過分高挑清雋。


    程遲雙手插進口袋裏:“室友都回去了?”


    “嗯,”阮音書也問他,“你今天沒來上學嗎?”


    他很自然:“沒啊。”


    “那現在來幹嘛。”


    “可能是感受到了課代表的召喚?”


    “……”她挑了點麵,吸吸鼻子,“我才沒召喚你。”


    她帶了點鼻音,也不知道是冷了還是哭了。


    程遲把手裏的水往她那兒推了推,有點無措地扯了扯耳垂:“別介啊,我明天來上課還不成嗎。”


    阮音書清了清嗓子,沒說話。


    其實她沒哭,就是有點鼻酸,可能是長這麽大第一次被送到寄宿學校,跟外麵隔絕開,裏麵也沒有朋友,每個人都走得太快了,食堂都裝不滿人,攏不住熱氣,讓人感覺冷冰冰的。


    不像班長會關心大家的情緒,不像初瓷會陪她吃麵,連唯一愛跟她話癆的程遲都不見了,一整天都找不到人。


    她第一次在想,自己答應媽媽轉過來,是不是錯了。


    她要是再考慮久一點,再周全一點就好了。


    程遲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說:“我問過校長了,他說一班不能加人,到時候月考完之後我再看看吧。”


    她點點頭。


    這個以前老喜歡逗弄她,偶爾還有點招人厭的少年,在現在竟然變成她在這裏最熟悉親近的人,頗有點兩個小雛鳥相依為命的感覺。


    腦補著腦補著,阮音書又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弄笑了。


    程遲看她:“又笑什麽?”


    她埋頭不願意說,“可是你不來上課的話,校長不會說嗎?”


    “這個我之前當然考慮過,”程遲道,“隻要學校安排給我的比賽我都去參加,每個學期能拿到獎,哪怕不來上課也沒關係。”


    阮音書這才反應過來,程遲現在可是有能力傍身的人,耀華大概也是看中他的物理水平。


    畢竟耀華是應試教育,很難培養出思維極度靈活寬泛的“大獎”選手,隻好把希望寄托於程遲身上,讓他多拿點獎。


    這學校除了高考成績之外,拿到的那些獎狀基本都無關痛癢,沒有拿得出手的。


    一頓飯吃完,阮音書雖沒抱有程遲明天真的會來上課的想法,但次日去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他真的坐在樓梯間玩手機。


    一如初見一樣,少年的腿橫跨幾個台階,拉得筆直頎長,上半身懶散靠在牆上,手裏的手機閃著光。


    他是學校的特例,沒人管他玩手機打遊戲逃學是特例,在一眾眼鏡男裏……長相也是特例。


    五官精致,身材比例又好,簡直是大家從沒見過的稀世奇珍。


    雖然沒有人圍在這裏看他,但來來往往的人都把視線往他這裏投,還有人為看他上了幾次廁所。


    阮音書想,在哪都能活得這麽輕鬆自在,還真是他的本事。


    可能有的人,生來就不該被拘束。


    似乎是發現她站在對麵,程遲抬手跟她打了個招呼:“課代表早啊。”


    阮音書揉揉眼睛:“不早了,快中午了。”


    ……


    慢慢適應了耀華的節奏,跟寢室裏幾個女生也相處了一周以後,阮音書的負擔和陌生感終於沒那麽重,排斥感也不那麽明顯了。


    隻是每次出門能看到程遲在樓梯間或坐或站地打遊戲,她還是會莫名其妙地獲得安寧。


    耀華每周日不上課,下午兩點到七點門禁打開,他們可以去外麵好好吃一頓或者玩點什麽,但七點之前一定要回去。


    這也算是魔鬼僅剩的一寸溫柔了吧。


    周日上午阮音書在圖書室外麵的桌子上看書,反正也回不去,她今天也沒打算出去了。


    她坐了一會,旁邊位置也被一個陌生男孩兒占了,男生借了好幾本書,一副要在這裏鏖戰的樣子,有一本還跟她的重了。


    兩個人一起學習,那男生看阮音書寫出了一個他不會的題,正想問問她怎麽做的時候,收抬起來,被另一個人接住。


    十一點的光景,程遲大概是剛睡醒,目光還渙散著。


    他想著周日這種時候,阮音書不是在宿舍就是在圖書館,就跑來圖書館碰碰運氣,沒想到人還真在。


    更沒想到就他媽幾個小時的功夫,旁邊還能坐一男的。


    “你坐錯了,這是我的位置。”程遲麵無表情。


    男生:“你的位置?可我兩個小時之前來,這裏沒人啊。”


    “因為我現在才來,所以她才會讓你坐下,”程遲看阮音書,“我讓她今天幫我占了位置的。”


    接收到程遲的目光,阮音書懵了一下。


    你讓我占了個鬼。


    但她沒辦法,還是隻能和那個男生說:“是的,我剛剛不小心忘記了,不好意思呀。”


    男生表示理解,看她態度也挺好,便換了個位置。


    程遲坐下之後,阮音書問他:“你怎麽來了?”


    “我來學習啊。”某人麵不紅心不跳。


    “我信你才有鬼,”阮音書翻了一頁書,“勸學你到現在都沒背完。”


    “……”


    好像他媽是這麽一回事。


    “那我現在背完的話,課代表下午的時間能不能借我?”他忽而道。


    “借你?幹嘛?”


    雖然她下午的打算是回去睡覺,沒什麽別的事,但也得問清他的意圖。


    “下午我生日,”他指尖轉著她的紅筆,“課代表陪我過個生日唄。”


    “啊,那你不早說,我連禮物都沒準備……”


    “你陪我就是禮物了。”


    “那好吧,那你要先把勸學背完,”阮音書一臉凜然,“這次是真的要背完全部的。”


    程遲打開手機:“沒問題。”


    過了會,他又靠過來,“我發現……”


    阮音書指他鼻子,“你別又想耍花招啊。”


    “我沒有,我是想說,都換學校了,課代表都不是課代表了,不如我們換個名字叫,怎麽樣?”


    她想起來他好像是最常叫自己課代表:“換成什麽?”


    少年把她伸出來的那根手指握住,勾唇笑了一下,眼尾疊扇影:“阮阮,好不好?”


    疊字素來容易被喊得纏綿,他聲音又低又沉,一把滿富磁性的嗓子念著軟聲,怎麽聽都漾人得很。


    阮阮。軟軟。


    她顫了一下,但看著他的眼睛,又覺得一個名字而已,自己總不能說不好。


    阮音書抽出自己被他攥住的手指,咽了咽喉嚨,手指無意識地在衣擺邊磨蹭了一下。


    “隨、隨便吧。”


    得逞的人垂了垂眼睫,得意之色幾乎要浸潤出來。


    他又喊了一聲:“阮阮。”


    阮音書覺得這怎麽像在偷情呢,急忙撇開目光握筆寫題:“我在這裏,你別喊了。”


    幸好這是在圖書館開辟出的能討論的露天陽台,要是在裏頭,他們倆不被請出來才怪。


    不過俗話說得好,人都是要靠逼的。


    半年隻背了一句勸學的程遲,就在今天,耗時仨鍾頭,終於把全文給背完了。


    可歌可泣,實屬不易。


    雖然程遲背的有點磕磕巴巴,但阮音書念在這人理科好的份上,也原諒了他文科的瑕疵。


    至少還是背完了。


    於是下午兩點,程少爺終於順利地把阮音書從耀華給帶了出來。


    出來的人不太多,一男一女更是少之又少。


    阮音書說要給他做個蛋糕,問他要什麽味道,少爺說橘子味兒的吧,結果橘子蛋糕的原材料沒有了,隻得做了一個藍莓味的。


    做了個蛋糕,就是三個小時過去。


    程遲拎著蛋糕走在前麵,她也沒想別的跟上,直到他打開門把外套掛在椅子上,阮音書這才大夢初醒——


    “你帶我來你家啊?”


    “是啊,也沒別的位置可去了。”


    少爺佯裝失意地歎息。


    “可以去基地啊,把大家都叫上,我好久沒見過他們了呢。”


    程遲:“太遠了,到時候趕不回學校。”


    好吧,好像也有道理。


    雖然她覺得程遲以前可不是個這麽在乎回校時間的人。


    “那行吧,確實不早了,我們趕緊吹個蠟燭吃個蛋糕,我給你下一碗長壽麵,我們就得走了。”


    “長壽麵?”程遲嘖了聲,“果然講究。”


    “你家有麵嗎?”


    “沒有。”


    後來程遲下去買麵,阮音書把蛋糕拿出來擺好,蠟燭插上點燃。


    等他買回來麵和她指定的食材之後,阮音書進廚房給他下麵條,聽到外麵少爺的聲音。


    “這是我過的最有儀式感的一個生……”


    話沒說完,戛然而止。


    阮音書剛把麵下好,端著碗走到客廳桌上擱下,發現門口站了個男人。


    眉眼和程遲有幾分相似,但不如他端正,應當是他父親,好像叫程河。


    程河看了阮音書一眼,嘴角挑起嘲諷弧度:“還知道回來了?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打算回來。”


    “我確實是這個打算,”程遲站起身,“但這好像是我的家。”


    程河還是笑:“跟爸爸還分什麽你的我的啊。”


    男人又看了阮音書一眼:“當時從家裏出走的時候表現的對我有多不屑啊,那你看看你自己呢,程遲,你他媽又算得上什麽好東西,動不動帶人姑娘回家?”


    程遲咬了咬牙,把阮音書關進廚房:“門鎖好,別出來。”


    隔著一道玻璃門,她能看清外麵的動靜。


    程遲指著門說:“你給我滾,我不想在這時候看到你。”


    程河反倒上前兩步:“那可不行,現在走,那我今天不是白來這裏給你慶生了?”


    “生日快樂啊,我的寶貝兒子,真棒,現在就學會泡妞了。”程河笑意不減,“恭喜你啊,終於還是成為了你最討厭的人,變成了你所謂的我這類……”


    程遲握拳:“你別他媽跟我相提並論,老子才不是會家暴會找小三的人渣!”


    “你又比我好到哪去?”程河餘光瞟了一眼阮音書,“這姑娘也才17吧?比起你眼中亂搞男女關係的爸爸,你亂搞……”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閉嘴,”程遲咬緊牙關,“不準提她一個字。”


    “如果我說不呢?”程河看向桌上蠟燭,“這是她擺的吧?真漂亮。她知不知道幾年之前,程遲又說過什麽?”


    “你覺得我不是個好東西,那你又好得到哪去?”


    程河反手將蛋糕拂去桌子底下,末了挑釁一笑,“哎呀,打滑了。”


    下一秒,程遲的拳頭砸上他臉頰,兩個人開始廝打。


    阮音書顫抖著手捂住嘴唇,第一次見這樣的打架。


    明明是是父子,動作卻是恨不得將對方置之死地的狠烈,沒有人收斂哪怕一點點。


    麵碗被摔碎,桌上桌下一片狼藉,奶油蛋糕混著腳印印滿整間屋子,沙發坐墊被扯爛,吊燈似乎都在顫。


    不知道打了多久,程遲拎著程河的衣領,將其扔進電梯。


    他聲音嘶啞,疲憊地抬眼,似猛獸最後的嘶吼,帶著粗鈍的笨重。


    “滾。”


    阮音書後知後覺地開門,看到程遲已經掛了彩,臉上身上全是傷痕。


    “你流血了,”她慌慌張張扯過自己的包,“我去給你買藥。”


    程遲扯住她手腕,穩了半天才沒栽倒:“我陪你。”


    兩個人去了不遠處的藥店,他坐在長椅上等她,她買了酒精碘酒創可貼還有紗布。


    她沒有經驗,能想起來的全都買,不管重不重複,慌得連動作都是顫的。


    結賬出來之後她讓自己冷靜下來,餘光瞟到旁邊的蛋糕店要打烊了,趕緊跑過去:“你好,你們這裏有橘子味的小蛋糕嗎?”


    ……


    休息了一會,程遲看到她從不遠處跑過來。


    少女目光裏帶著慌亂的鎮定,似乎為了安撫他,像是獻上驚喜一般地捧出手中的蛋糕。


    “你看,我買到橘子味的蛋糕了。”


    “雖然之前的掉了,但是我買到你更喜歡的了,也不算太糟糕,是不是?”


    他斂著眸看她,方才沒感覺,這會心中卻百感交集。


    遇到她之前,他怎麽會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有資格碰得到這樣的美好。


    明明自己都怕得要死了,還在這裏用盡辦法想讓他高興一點。


    阮音書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像小豬一樣的東西,像是怕他在生日這天留下糟糕的印象,竭力給他製造愉悅的驚喜。


    她按下開關,有火從小豬的鼻子裏竄出來。


    少女漂亮的臉頰被火光描摹,染上暖光,她替他攏著火,小聲說。


    “好了,現在,我們先許個願吧。”


    他喉結滾了滾。


    老實說,他現在不想許願。


    他想吻她。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哭遼,音書是什麽蓋世小天使啊,我哭的好大聲


    這章寫的我真是百感交集,又甜又感動


    還是發50個小紅包啦,你們為什麽都不給我留言了qaq哭的更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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