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竹如願以償,當上了武林盟主。


    他把盟主辦事地點設在長安城裏,那是一座帶有花園的庭園,稱做“磊園”。


    磊園就在西市,靠西門金光門那裏。


    磊園也是他的產業,可供數百人居住。


    他下令各大派選出十人以上的高手,隨他到磊園,以期盡快作好準備,與“四海門”決一雌雄。當然,這是大會私下磋商的結果。


    少林掌門智園大師、武當掌門玄靈道長,作為副盟主襄理盟主,也不能不去。


    智圓大師帶了六尊者隨行。


    玄靈道長帶了武當八劍同行。


    其餘各派,盡選高手,到盟當差。


    各派掌門,作為多議,也到長安磊園。


    由於人多,分成幾路,向長安進發。


    徐南竹第一天到磊國後,派吳高亮到磊園當總管,吳節風則當迎賓使,負責安排食宿。


    晚上,徐雨竹到了天玄會長安分舵,按理,他要在靜園會見飛天魔獠,所以先來探詢。


    下人回報,飛大魔獠賈德山已返長安,明日在靜園會見。


    徐雨竹的行動,沒能逃離丐幫弟子的眼線,很快就傳到了古爺穆幫主那裏。


    穆幫主曾離開長安一段時間,外出為了調集高手,少林組盟之會他有意不參加,以免受製於徐雨竹。


    第二日一早,徐雨竹乘上馬車,回到靜園,他要與總管祁勤碌密商下一步行動。


    兩人坐在放置古玩的房裏密議。


    祁總管道:“恭賀少和榮登武林盟主高位,老主人知道了,不知要如何高興呢!”


    徐雨竹笑道:“隻成功了一半,這下一步棋如何走,還要與賈德山商談呢。”


    祁總管道:“他今日來,會不會實現諾言,將女兒許配給公子?”


    徐雨竹道:“他還要不要翡翠秋水瓶?”


    兩人相視一笑。


    徐雨竹問:“那仿製的秋水瓶造好了麽?”


    祁總管道:“吳高亮已將仿造的瓶送來,當真是可以以假亂真呢!”


    徐雨竹道:“真的麽?抬來看看。”


    祁總管起身,站在一麵牆壁前,將一幅字畫取下,將手一抹,一塊板子滑動,裏麵是個小壁櫃,放著兩隻一模一樣的翡翠秋水瓶,都是一色象牙底座。


    祁總管笑嘻嘻抬了出來,先把一隻放在茶幾上,再去捧來一隻。


    徐雨竹把兩隻瓶仔細看了一陣,不禁笑道:“好個吳高亮,做得連我也分不出來了呢!”


    祁總管道:“吳高亮心細,事先在真品的底座上刻了一個“竹”字,少主不妨抬起來看看。”


    徐雨竹拾起一隻看看底麵,一樣也沒有,再抬起一隻看看,果有極細小的一個“竹”


    字,不禁高興得笑起來。


    祁總管道:“吳高亮說,這“竹”字是為了給少主好區分,其實,沒有竹字,區分開來也不難!”


    徐雨竹奇道:“真的麽?我怎麽看不出來,兩隻都—樣嘛!”


    祁總管道:“少生且看這一池秋水,真瓶碧綠透明,假瓶雖綠卻帶一絲兒藍色,是麽?”


    徐雨竹又捧起瓶來仔細看,一會看這一隻,一會看那一隻,最後放在幾上並列,總算看出來了。


    他笑道:“果然如此,這一點,賈德山會不會知道?”


    祁總管道:“不會,少主給他看的是一隻,看來看去也無比較,怎生辨識得出來?何況他從未見過此瓶呢!”


    徐雨竹道:“不錯,連我都看不出來,他又怎麽看得出?未免多慮了。”


    祁總管把真瓶收到壁櫃內,拉回蓋板,又掛上字畫。假的一隻,就留在茶幾上。


    徐雨竹道:“今日就與他論婚娶之事,婚禮就定在後日,不,就明日吧,好在什麽都現在的。”


    祁總管道:“那柳媚怎麽辦?”


    徐雨竹笑道:“她一家和那幾個老家夥功力全失,武林盟主求婚,他還會不願意?他一家的生死,不都操在我手中麽?”


    “什麽時候娶柳媚?”


    “一箭雙雕,同時舉行婚禮!”


    “可少主還未向柳家求婚呢?”


    “下午便去白鶴別莊。”


    “婚期就推到後日吧,以免讓人笑話。”


    “好的。”


    “秋水瓶今日就給賈德山麽?”


    “不,後日玉珠進了靜園,在拜堂時由你親交賈德山。”


    “妙,就在拜堂時交瓶最好!”


    此時,有小婢來報,賈氏父女駕到。


    徐雨竹和祁總管忙來到園門口迎接,賈氏父女仍然一白一紫,瀟灑超脫,特別是賈玉珠,打扮得十分秀麗。


    徐雨竹將父女倆帶到平日的起居樓小坐。


    賈玉珠借口到花園采花,由一個小婢陪著走了。


    她知道要談什麽,避開為好。


    徐雨竹見她如此乖巧,更是憐愛十分。


    “恭賀徐公子榮任盟主、少年得誌,鵬程萬裏,前途不可限量呢!”


    “全靠老前輩運籌帷幄,小生有何才德?”


    “徐公子不必過謙,助公子一臂之力而已,何功可居?”


    “前輩,掌上明珠割愛否?”


    “此話何必重複,不是以前說定了嗎?”


    “如此,請受小婿一拜!”


    賈德山笑吟吟受了一拜。


    “小婿還想將柳家丫頭同日娶進,望嶽父大人諒解!”


    “大丈夫三妻四妾,老夫當不過問,隻是同時娶進,孰大孰小?”


    徐雨竹聽賈德山不反對,大喜過望,忙道:“自然玉珠妹妹為結發妻,柳媚為妾!”


    “何日成婚?”


    “後日完婚,拜天地時,祁總管當眾獻上翡翠秋水瓶,以表小婿寸心。”


    賈德山道:“如此甚好,就依你所言吧!”


    徐雨竹見如此容易就談妥了婚姻,心裏的高興就不用提了。


    “賢婿,這下一步如何走棋?”


    “嶽父,小婿欲將這批正道高手全數盡殲,不知嶽父有何高見?”


    他們就這麽融洽地談著,直到玉珠回來才罷。


    賈德山父女明日搬進靜園,商妥後走了。


    吃過午飯,徐雨竹換了衣服,驅車前往白鶴別莊。


    通報後,柳震和顧敬親自出門迎接。


    在客室坐下,彼此又客氣了一番。


    柳震道:“盟主幾時回到長安?”


    徐雨竹道:“正好昨日。”


    “啊,在我們後十七八天了呢!”


    “無奈何,事務太多,與各派掌門磋商武林大計,費時不少呢!”


    “盟主為武林操勞,辛苦辛苦!”


    “今日拜訪柳莊主,有一事相求,不知莊主肯俯允否?”


    “盟主有話請說,在下力所能及之事,一定當竭誠努力。”


    “小生久慕柳媚姑娘才貌,特向莊主求親!”


    柳震一驚,心中大亂,忙道:“這事須要征得小女同意才可。”


    徐雨竹滿以為對方受寵若驚,忙不迭應承下來,哪知卻回出一句這麽不中聽的話來。


    徐雨竹微微不說道:“不瞞柳莊主,小生巳先聘賈玉珠為妻,後日完婚,柳媚姑娘若允婚,後日一並完婚,時間緊迫,望柳莊主征詢柳姑娘意見,小生在此等侯答複。”


    柳震沉吟一會,道:“請盟主稍待,在下去去就來。”


    他急忙上了樓,找到柳媚,把事說了。


    柳媚冷笑道:“這小子胃口不小,要一箭雙雕呢!爹爹,告訴他,柳媚不願!”


    柳震道:“此人現在得罪不起,該想個法兒出來。”


    柳媚道:“有什麽了不起的?這種事又怎能含含胡胡,爹,一口回絕,看他怎的!”


    柳震無奈,隻好下樓來。


    徐雨竹道:“莊主,如何?”


    柳震搖頭:“請盟主海涵,小女說年齡還小,不願論及婚嫁。”


    徐雨竹臉色大變,道:“想不到柳小姐眼高如斯,倒是我徐某人不知趣了!”


    柳震忙說:“盟主休要如此說,柳媚年幼無知,過一段時間,讓在下開導於她,以後再論吧,盟主以為如何?”


    徐雨竹怒道:“做父母的,自然能定女兒終身,柳莊主不過托詞而已。柳莊主,別忘了妖魔找上門時,是誰驅妖降魔保護了柳家的?以後柳家還有無災難?今日徐某暫且回去,明日派人再聽答複,告辭!”


    他頭也不回走了。


    柳媚在梯口處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氣得罵道:“原形終於現出來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柳震忙到後院,把諸老及四小請來,大家作個商議。


    潘潔道:“諸位前輩,姓徐的可會翻臉動手?”


    崔不凡道:“武林盟主搶親,這恐怕做不出,長安城有那麽多高手名宿,他敢嗎?”


    尚子書道:“後日他忙著完婚,一時不會找麻煩,不過,倒也不能不防。”


    柳媚道:“他若敢下手,就與他拚個魚死網破,當眾揭露他明裏是人暗裏是鬼的假麵目,叫他身敗名裂!”


    柳震道:“揭他的時日還不到,總是小心為妙。”


    議論一陣,並無結果。


    晚上,柳媚獨自倚在窗前,望著墨黑的遠山、飄浮的雲絮,滿天的繁星,不禁感傷起來。從蕭笛死去那天起,她對他可說是銘刻於心。她內疚、後悔、痛惜,對他充滿了懷念、充滿了柔情。


    真是:“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己時。”


    流水無窮無盡,相思之情哪有停止之時?


    蕭笛已不在人間,書信無用,相思也無用,隻有到夢中求一見。


    然而有詩雲:“雁盡書難寄,愁多夢不成。”


    她有的隻是失望和無窮的遺恨!


    她癡癡迷迷沉入緬懷之情,渾不知夜行人已來到她的房頂。


    突然,她感到一股銳風射到,想躲已來不及,肩膊一麻,已被人隔空點了穴。


    待要張口驚呼,啞穴接著被點中。


    一個蒙麵黑衣人翻進屋來,一拂她睡穴,將她橫抱於胸前,如飛掠出。


    第二日上午,兩個小婢不見柳媚,還以為她外出去了,也不以為意,中午飯時還不見回來,這才慌忙告訴柳震。


    整個柳家亂騰起來,又以為她進城找古爺去了,忙派人去古爺處探詢。


    這時,徐雨竹派總管祁勤碌來打聽消息,柳家有無允婚的打算。


    柳震再次拒絕。


    祁勤碌冷笑道:“莊主如果固執己見,到生米煮成熟飯時,隻怕後悔莫及!”


    柳震大驚:“總管此話何意?”


    “柳莊主是聰明人,難道還猜不出來麽?”


    柳震急道:“莫非媚兒已在盟主手中?”


    祁總管笑道:“老夫並未如此說。”


    “你……好大膽,徐雨竹身為武林盟主,竟敢劫人逼婚,在下要告到……”


    祁總管不耐煩地打斷他:“柳莊主,說話要有憑據啊,血口噴人噴到盟主臉上來了,不伯動了武林公憤麽?”


    說完,逕自走了。


    柳震渾身一陣顫抖,喃喃道:“惡魔惡魔,一個難以揭露的惡魔啊!”


    徐雨竹此刻正在長安城中的“磊園”,向群豪宣布了明日的婚禮,並請大家到靜園做客。


    新娘子是誰?


    徐雨竹笑答:“故友之女,張玉珠。”


    他不敢說出賈德山的大名,故以賈德山的化名張林的張姓,安在賈玉珠頭上。


    群豪紛紛向他祝賀,商量著怎樣為盟主大大張揚一番。


    智圓大師,玄靈道長摸頭不著腦,這婚姻當真是突如其來,這張玉珠不知是誰?


    他們想不出結果,也隻能隨眾向徐雨竹道喜。


    至於征伐四海門之事,隻有推遲到佳期過後再說。


    一天倏忽過去,婚期佳日如期而到。


    群豪紛紛攜帶禮物,於下午時分趕到靜園,這靜園大門張燈結彩,披紅掛綠,十分熱鬧,而且華麗已極。


    大門橫頭上,以隸書書寫了一條橫額:“佳侶天成。”


    大門兩邊的對聯是:“珠聯壁合,鳳翥鸞翔。”


    眾人皆大聲叫好。


    進得園來,隻見空曠處已擺下了幾十桌宴席,隻等新郎新娘拜天地後,群豪就要狂歡一番,一醉方休。


    此刻,鼓樂齊鳴,從長安請來的吹鼓手,奏起了喜慶大樂,把歡愉之情傳遍全園。


    眾豪送的禮物堆聚如山,就是王公大豪的婚禮,大約也不過如此了。


    拜堂時,徐雨竹春風滿麵,新娘頂著紅帕,群豪不能一睹芳容。


    行過大禮,祁總管忽然請大家禁聲,然後由家丁身上捧過一隻翡翠秋水瓶,遞給新郎,道:“由新郎贈送稀世珍寶一尊,翡翠秋水瓶,作為新娘聘禮。聘禮本已早送,今日捧出,為使大家一睹為快!”


    說完,徐雨竹高舉玉瓶,供人觀賞。


    眾家中有識貨的,不禁連聲讚歎。


    歡呼聲中,徐雨的將瓶遞到賈德山手上。


    眾豪隻聞賈德山之名,卻未見過其人,是而不知這個文雅倜儻的老文士,竟是令人聞名喪膽的飛天魔獠。


    賈德山笑吟吟接過玉瓶,觀之再三,愛不釋手,然後徐徐裝入懷中。


    此刻丫環們擁著新娘到洞房去了。


    群豪們在庭園中喝五吆六,狂歡起來。


    徐雨竹滿臉堆笑,一桌桌敬酒。


    這一席喜酒,直吃到二更方散。


    靜園規模宏大,自有待客之處。


    徐雨竹本已酩酊大醉,但這是裝出來的,待進入新房客室,他便將醉態一收。


    客室坐著二十八魔星的四星,她們裝作仆婦丫環,守候在這裏。


    徐雨竹掀開洞房門簾,隻見新娘斜倚床欄上,正靜候著他呢。


    他不禁心中一蕩,上來道:“玉妹妹久等了,恕為夫來遲!”


    新娘不言不語。


    他笑了,玉珠害羞呢。


    伸手揭去了新娘頂蓋。


    這一揭,他驚得目瞪口呆。


    這哪裏是賈玉珠,他的新娘?


    分明是丫頭畫苑,被人點了穴道,作聲不得,也動彈不得。


    他慌忙替她解了穴。


    “賈玉珠呢?”


    畫苑驚慌無比地道:“賈小姐從後窗走了,她留下一封信在桌上給公子呢!”


    徐雨竹一回頭,果見桌上放著一張紙。


    一把抓過來,湊到燈下急看。


    “徐雨作,爾當上盟主就該知足。怎又覬覦


    別人之妻室呢?賈玉珠者,假玉珠也。她本名李珠珠,外號美仙狐,爾該有耳聞。李珠珠吾之愛妻也,豈肯割舍讓人?


    別矣,好自為之。


    賈德山即日


    徐雨竹一股無名之火頓生,大吼一聲,劈胸將畫苑提起,朝窗外扔去。


    一聲慘呼,一縷芳魂赴陰司去了。


    四魔星大驚,忙開門看究竟,被徐雨竹通通趕出。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嘿,他用假瓶騙賈德山。


    賈德山用人來騙他。


    一假換一假。


    不對,賈德山帶走的雖是假瓶,但也不失為一大珍寶。


    他得到的是什麽呢?


    人去室空。


    他咬牙切齒地怔在那裏。


    突然,凶想起了柳媚。


    他喃喃自語:“走了一個還有一個!”


    便匆匆出了新房,從背靜處掠到後園。


    那裏靠牆有一排房子,柳媚就關在這裏。


    他一到,暗影中就出現了六個女魔星。


    “柳媚呢?”


    “在房中睡著。”


    徐雨竹放心了。


    他推開一間屋門,淩亂的床上,空無一人。


    難道開錯了門?


    他問:“是這一間麽?”


    眾魔星道:“是,少主。”


    忽覺頭上風涼,一抬頭,瓦片上一個大洞。


    不用說,又是人去室空。


    但這怎麽可能呢?


    柳媚被點了穴,還有六魔星守著。


    但明明人不見了,又有什麽辦法?


    他憤怒得象一頭狼,接連兩掌打在空床上,第三掌把一麵牆完全打塌了。


    要不是正當用人之際,他非斃了這幾個魔星不可。0“你們一點聲音也未聽到麽?”


    “啟稟少主,我等守在這裏時,鼻子曾聞到一股異香,後來失去知覺。但不久就醒了,剛想進屋瞧瞧時,少主就來了。”


    “原來如此!你們這班豬,著了人家的道兒都不知!”


    六魔星嚇得跪下了。


    徐雨竹頭也不回,走了。


    蕭笛又在天玄堡呆了三天。


    這天夜晚,他正想到第五幢樓去看看,發覺有兩條黑影從自己一側掠過。


    當時,他躲在樓側的樹上,自然又縮小了身體,便於藏匿。


    兩條黑影躥到他前麵一棵樹下不動了。


    他不隻一次看到過這兩條黑影,那幾次他正忙著進各幢樓院去瞧,誤以為是堡中的暗卡呢。


    現在看來有點兒不象。


    兩條黑影竊竊私語之聲傳來。


    他默這神功偷聽。


    一個說:“要不要進去?”


    咦,是個女的呢。


    另一個答道:“進去不是送死麽。”


    哈,是莫威這老小子!


    他和孫二姑居然未逃,還敢再入天玄堡,當算吃了豹子膽了。


    且拿他開開心。


    他以傳音入密道:“大膽的小子,別動!你敢動一動,老夫的百毒刀就插到你那平平的脊背上,叫你生不得死不成!”


    莫威一聽到聲音,先是嚇了一跳,身子一動想逃,後聽到百毒刀之類的可怕物,就聽話不敢動了。


    “小子,你給我乖乖站起來!”


    莫威站起來了。


    二姑道:“你幹什麽?”


    蕭笛傳音道:“不準告訴她,你一說,老夫先斃了她!”


    莫威隻好不作聲。


    “咦,你啞了?”


    莫威還是不開口。


    蕭笛傳音道:“你小子朝正麵走十步。”


    莫威乖乖走了十步,站下了。


    二姑跟過來:“你聽見什麽了?”


    沒有回答。


    “你過來幹什麽?”


    不理不睬。


    二姑終於按捺不住了,一把捏住莫威的耳朵用力扯。


    莫威吃不消了,又不敢大聲嚷嚷,隻小聲地求饒:“哎喲,二姑,回去再告訴你,求你放了手吧,要不都沒命了……”


    蕭笛輕輕從樹上跳下來,一長身恢複了體形。


    莫威二姑見樹上跳下一團黑影來,眨眼就變成一個人,嚇得揮拳就打。


    蕭笛一隻手抓住一個人的手腕,悄聲道:“是我呢,蕭笛呀。”


    兩人一聽,大喜過望,拉住他的衣服使勁搖。


    蕭笛笑道:“輕些輕些,骨架抖散了呢!”


    莫威道:“你老弟真夠沒良心的,剛才還把老莫戲弄一通,老莫不是為了找你,拿刀逼著也不願上這座閻王殿來。”


    二姑道:“又來胡說了,小老弟這不才從樹上下來,人家何時戲耍了你?”


    蕭笛道:“禁聲,出去再說吧。”


    他領路,莫孫二人跟著,出了小樹林,靠圍牆邊沒有哨卡,蕭笛讓他們稍停,自己上去把暗卡明卡點翻了,這才出了天玄堡。


    他們走出數十裏地,已是天明。


    他們找了個僻靜處說話。


    莫威孫二姑逃出後,沒有去遠,他們晚上又悄悄回到了天龍鎮。


    “榮升”客棧一把火隻燒了半爿,剩半爿也沒人住了,他們本想抓兩個人來審問,見狀隻好退了出去。


    後來,他們到太原“杏花村”住下,隔兩三天就到天玄堡窺探一次,他倆料想蕭笛已被擒,否則定會找他們。


    老天保佑,今日總算找到。


    回到太原府,當天仍在“杏花村”住著,聽到了武林盟主已回長安的消息,三人便趕回了長安。


    他們於中午人最多時回到西市胡大的‘西來順”畢羅店。


    眾人見麵,均都十分高興。


    當天下午,白鶴別莊的王光匆匆來找古爺,問小姐是否來到畢羅店。


    古爺回答沒有,問他是怎麽回事。


    王光把徐雨竹求婚遭拒等情形說了。


    古爺、穆爺都判定柳媚定是被徐雨竹擄去,要趕緊施救。


    當夜蕭笛便到了靜園。


    由於靜園太大,他無法查到柳媚在什麽地方。


    他本想點倒一兩個婢仆來問,後又覺得此舉不劃算。


    柳媚被擄來決不會讓人人都知道,問也無益,反而打草驚蛇。


    黑夜沉沉,到哪裏尋找柳媚呢?


    他耐心地藏在一棵樹上,縮小了身體。


    天明後,靜園忙著張燈結彩,打掃門庭。


    他見後園的—排小屋裏出來了六個婢女,她們站在門前咭咭呱呱議論開了。


    一個說:“少主今日成婚,大喜之日,也不知新娘是一個還是兩個啊!”


    一個說:“自然是一個了,這一個讓我們看管著,哪象個上花轎的樣子?”


    一個說:“新娘貌美如仙,這一個也不差呀,幹麽不一次完婚?”


    一個說:“傻瓜,這一個顯然是不願意。要不,何必點了她穴位讓她成天昏睡?”


    蕭笛知道是誰了,不想再聽下去,便趁亂走了。


    晚上,他和莫成又來到靜園。


    莫威撒了少許追魂散,把六個魔星迷了片刻,蕭笛揭去瓦片,才得以救走柳媚。


    莫威問:“把柳姑娘帶到哪兒去?”


    蕭笛道:“送回白鶴別莊。”


    “你不跟柳姑娘見麵?”


    “暫時不見,這裏事了,我要到天玄堡去。”


    “你還要進那道鬼門關?”


    “不進不行呀。”


    “為什麽?”


    “刺探敵情呀。”


    “老莫跟你去。”


    “不行,危險呢。”


    “說什麽老莫也要去,不能讓你隻身犯險。”


    “好了好了,白鶴別莊已到,你等著,我把姑娘送回閨房就來。”


    蕭笛將柳媚送回樓上房中,輕輕將她放到牙床上,拉過被子替她蓋好,替她解了穴,但未解睡穴,天明時她自會醒轉。


    回到胡大的華羅小店,天已大明。


    古爺穆老化子胡大他們,都等著他呢。


    古爺道:“人救出來了麽?”


    莫威道:“救出來了,隻是蕭老弟不讓柳姑娘知道是誰救了她的。”


    穆老化子道:“暫時不知無妨。”


    古爺道:“徐雨竹婚期一過,就要下煞手了,我們也得分頭行動。”


    穆爺道:“昨夜有個奇怪的事,據屬下報告,靜園正在狂歡濫飲時,有一白一紅兩個身影從牆邊逸出,身法之快,足以驚人。”


    古爺問:“一白一紅,什麽人?”


    穆爺道:“兩條人影出牆後,邊說邊走,隻聽一個女聲道:“玉瓶到手了,不會有錯麽?”男聲回答:“就是那隻翡翠秋水瓶,錯不了。”女的道:“哎,徐雨竹狡猾著呢。”


    男的道:“狐狸再狡猾也逃不過獵人手,這一下徐雨竹慘啦,丟了寶貝又丟了新娘,哈哈哈……”兩人在笑聲中消失了,你們聽聽,新娘丟了,什麽意思?”


    古爺道:“老兒明白了。記得吳節風說過,他那日去見一個叫張林的嗎?後來我老兒又問了胡大,胡大說,這個張林就是兩年前與胡達明兄遊黃山的張林。另外,剛才說的翡翠秋水瓶,從話語中從知,張林從徐雨竹手中獲得。據吳節風說,他父親吳高亮與胡達明有約,胡達明帶秋水瓶來給吳高亮鑒賞定價,吳高亮曾與剛來的祁總管無意中說起,以後,胡達明被人暗害,我老兒遇上胡達明時,他隻說寶瓶被天玄會,話未完便咽了氣。胡達明中的是震山掌,而蕭老弟在太白山莊救人時,臨走瞧見太白山莊死了許多人,曾混在人堆裏偷查了屍身,從太白山莊莊主到其他人,均是內腑寸斷而死。這也是震山掌擊斃的。由此可見,使震山掌的就是徐雨竹,胡達明之死,凶手是誰不就明白了嗎?徐雨竹嫁禍於天玄會,不過是防個萬一而已。”


    胡大、名珠、小鳳、胡英、胡勇均十分激動,紛紛要求找徐雨竹報仇。


    穆爺道:“仇是要報的,但震山掌之威力你們也知道,不可輕舉妄動,何況徐雨竹已竊據武林盟主之位,一下奈何不了他。”


    蕭笛道:“天玄會、飛蛇幫血案,難道也是他做的麽?”


    古爺道:“經我老兒與吳高亮老兒見麵查證,這兩處血案不會是徐雨竹所為。據吳高亮說,兩處血案的禍首必是飛天魔獠無疑,賈德山一生酷愛珍寶,兩年前黃山邂逅遇上胡達明,兩人在武功上不分軒輕,一時間頗為投契,胡達明肯定向賈德山談及此瓶,並說以後要帶到長安盛昌珠寶店。胡達明的死訊大概隨著客商的來往四處傳來,賈德山聞訊,誤以為殺人劫寶者,不是天玄會就是飛蛇幫,於是他派手下赤焰爪方勝、墨掌苗剛去殺人搜寶,遂造下了兩樁大血案。”


    莫威又驚又喜:“咦,古爺,你老雖老,腦子倒還不胡塗,分析事理清楚巳極,這回什麽都明白了!”


    古爺眼一瞪:“誰胡塗了,狗嘴吐不出象牙!”


    二姑“噗哧”一聲笑出來。


    莫威道:“老莫是奉承古爺呢,怎麽反而挨罵?”


    名珠笑道:“誰讓你說話不中所!”


    胡大道:“秋水瓶被賈德山帶走,隻怕永遠找不回來了!”


    古爺歎道:“等把徐雨竹的賬算了,再設法追尋飛天魔獠的蹤跡。”


    莫威問:“天玄會和飛蛇幫怎麽又會同組四海門呢?原來明爭暗鬥鬧得凶呢!”


    蕭笛道:“我在天玄堡隱藏了幾天,知道了一些秘密,從魔頭們談話中可猜想到,一幫一會合並,是衝著飛天魔獠的麵子。他們無論是天玄會還是飛蛇幫,都不敢得罪了他。另外,四海門的門主表麵上是飛天魔獠,但實際上這個位置是留給徐雨竹的。魔頭們為什麽答應了呢?說來奇怪,除了飛天魔獠的麵子,他們還忌憚著一個厲害人物,這人就是徐雨竹的師傅。”


    莫威忙問:“是誰呀?”


    “不知道。”


    “咳,你真笨,怎麽聽了上句,下句卻沒有聽,真是的!”


    蕭笛道:“人家不說,我去人家嘴裏掏出話來嗎?”


    古爺道:“這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非同小可呢!”


    穆爺道:“暫且不管是什麽人,時下最重要的,是把徐雨竹的陰謀戳穿。”


    蕭笛道:“我立即趕回天玄堡,飛天魔獠這一走,四海門說不定有內變,也許能打聽出點什麽來。”


    古爺道:“好的,你一人去吧,我們隨後派人到太原府與你聯絡。”


    穆爺道:“老化子已傳令叫化子,隨時聽你蕭爺調派。有什麽事,你到太原府街頭,隨便支配化子就行了。”


    蕭笛道:“他們不認識我呀!”


    穆爺道:“找人時,你把你那一蕭一笛掛在腰帶上。他們就知道你的大號了。”


    古爺道:“與智圓大師、玄靈道長聯絡的人,有什麽消息麽?”


    穆爺道:“對了,你老兒不提起,老化子還忘了呢!華山掌門悟塵子老道把華山派的人叫走了,他不承認徐雨竹這個盟主。五台派掌門圓覺大師、恒山派掌門悟淨老尼則加入了武林同盟。自然,這是智圓大師勸說的結果,就是悟塵子老道不聽。終南派掌門無極子老道也勸他留下,反被他罵了一頓,拂袖而去。”


    古爺笑道:“這牛鼻子性情極倔強,隨他去吧。”


    穆爺又道:“太白山莊人已走空,隻剩下那些莊丁看門,東方家族就此無影無蹤。”


    莫威道:“他們還有臉見人麽?羞也羞死了!”


    古爺歎道:“古人曰:‘多欲虧義’,他們是自己害自己。”


    穆爺道:“小人一群,不值一提。”


    蕭笛道:“追溯起來,徐雨竹是罪魁禍首。他居心叵測,有意製造血案,讓正道人士互尋仇釁,他從中漁利。”


    胡大恨恨地說道:“何日才能手刃此賊啊!要不,我大哥在黃泉之下死不瞑目呢!”


    蕭笛道:“這日子不長,胡大爺放心。”


    古爺道:“事不宜遲,遲則多變,蕭老弟你就快走吧!白鶴別莊的人我們會照顧,放心!”


    蕭笛起身告別,互道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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