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億都已經這麽說了, 再拒絕下去難免顯得自己心裏有鬼, 傅修年隻能磕磕絆絆的應了:“好……好吧。”


    他平靜的思緒已經被攪亂, 電視上一幀一幀的畫麵都顯得木訥起來,隻看見人物一張一合的嘴, 講了什麽卻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晚上快十一點的時候,兩個人終於熬不住準備睡覺了, 傅修年從衣櫃裏翻了一套寬鬆的休閑套裝給他:“這套是新的,我還沒穿過, 你洗完澡穿這個吧。”


    “謝了。”


    陳億接過衣服往肩上隨便一搭,經過廚房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一些熟悉的食材, 不由得倒退了回來,剛才他還沒怎麽注意:“今天的外賣是你做的?”


    傅修年聞言笑眯了眼, 努力壓抑著嘴角的弧度, 然後用力點了點頭:“我照網上教程學的。”


    陳億略微挑眉:“不能吧, 你之前做飯那麽難吃。”


    傅修年認真解釋道:“之前是因為食材匱乏,我又不會燒火,米飯不是生了就是糊了,沒辦法避免的。”


    陳億沒說什麽,看他一眼,進浴室洗澡去了。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哪怕隔著一道門也是如此清晰,傅修年靜靜坐在沙發上,視線正對著陳億的手機屏幕, 他睨了半晌,正準備移開視線,就在這時,忽然有人發了條微信消息過來,茶幾上的手機嗡的一響。


    漆黑的屏幕陡然亮起,傅修年隨意掃過,然後視線控製不住的就此定格——


    小夢:在外麵照顧好自己。


    陳億對外並沒有透露太多家事,加上陳小夢一直住院,倒是罕少有人知道他有個妹妹。


    傅修年愣神的片刻,陳億已經從浴室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純黑色的t恤,灰色的休閑長褲,發梢還在滴著水,腰身勁瘦,與白日裏不同,又是另一副性感冷酷的模樣。


    傅修年收回視線,慢半拍的站起身:“剛剛好像有人給你發消息。”


    陳億用毛巾胡亂的擦了擦頭發,聞言撈過手機一看,指尖微動簡短的回了兩個字過去,倒是什麽都沒說。


    傅修年垂眸若有所思,然後笑了笑:“是你女朋友嗎?”


    陳億聞言眉頭一挑,略顯銳利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白色的毛巾搭在脖子上,周身氣質很痞,他湊近了傅修年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說了等於沒說。


    二人近的呼吸可聞,傅修年後退一步避開他,低著頭把桌上的垃圾收了收,溫聲道:“不怎麽樣,你把頭發吹一吹吧,晚上寒氣重,小心頭疼。”


    陳億走進房間,直接往床上一靠,讓人想把他痛揍一頓:“我頭發又不長,懶得吹。”


    傅修年聞言放下手裏的活,從櫃子裏拿出吹風機,把陳億從床上強行拉下來:“不行,頭發會把枕頭打濕的。”


    陳億不情願:“第二天不就幹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被傅修年強拉到床邊的小矮凳上坐著,傅修年不甚溫柔的扒拉著陳億的頭發,柔和的暖風在發梢間穿梭,形成兩種鮮明的對比。


    陳億仰頭看他,實話實說:“我感覺你今天對我有點兒粗暴。”


    傅修年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然後繼續給他吹頭發,力道比之前輕了不少,神色坦然:“錯覺。”


    陳億:“你是不是爬牆了?哪個明星?我認識嗎?”


    傅修年:“……沒有。”


    陳億頭發不長,七八分鍾就吹好了,他窩上床開始玩貪吃蛇遊戲,傅修年把吹風機一收,然後出去打掃衛生。


    茶幾上有吃剩的零食,廚房也沒來得及收拾,傅修年把中島台擦幹淨,然後把洗幹淨的碗筷放進櫥櫃,待看見底下放著的一整盒南瓜酥點心時頓了頓。


    他打開盒子,裏麵大概有二十多個失敗品,有的炸糊了,有的半生不熟,有的糖放少了,亂七八糟混在一堆,根本沒法兒吃。


    傅修年把盒子直接扔進垃圾桶,陳億聽見他在外麵洗碗的動靜,終於從手機遊戲中分散出了幾絲注意力,然後拉長了聲音道:“趕緊洗澡睡覺吧,你在外麵做衛生,我在裏麵打遊戲,整的我像個畜生似的,多不是人。”


    傅修年挺想跟著接一句,你還知道啊。


    不過還是依言放下了手裏的活。


    外麵不多時就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陳億遊戲也玩膩了,掀起眼皮望著門口,莫名想起今天看節目時,裏麵飛速滑過的一條彈幕。


    ——傅修年是不是喜歡陳億,怎麽陳億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陳億內心狐疑,真的假的?


    傅修年洗澡洗了很久,最後終於從裏麵出來,他身形修長,氣質卓然,就像古代書香門第的貴公子,平常不覺得,仔細一看,陳億才發現他腰細的不像話。


    傅修年察覺到他的視線,平複了許久的心髒忽然又不爭氣的砰砰跳動起來,他飛速關燈上床,語氣平靜的道:“時間不早了,睡覺吧。”


    房間內霎時陷入黑暗,但兩個人卻全無睡意。


    傅修年平常一個人住,而且缺乏安全感,就沒有訂做太大的床,兩個大男人堪堪夠睡,這時候弊端就顯現出來了,陳億隨便翻個身都能擦到他手肘。


    傅修年不著痕跡的往床邊挪了挪,心想自己還不如去睡沙發。


    陳億不知道是不是存心作弄他,窸窸窣窣翻了個身,又往他那邊擠了擠,傅修年果不其然又往那邊挪了挪。


    再擠,再挪,再擠,再挪。


    就在傅修年險些掉下床的時候,一隻有力的臂彎忽然穿過他的腰,微微使力把他撈了回去。


    陳億說:“摔不死你。”


    傅修年沒料到這出,整個人都落入了他懷抱中,後背抵著他的胸膛,周身充斥著陳億充滿侵略性的氣息,渾身不由得一僵。


    他開始後悔,自己今天為什麽要留對方住下來。


    陳億在黑暗中出聲,語氣猶豫的下了評價:“你腰……好像還挺細的。”


    傅修年一頓:“你女朋友呢,沒摟過你女朋友嗎?”


    陳億:“我沒女朋友啊。”


    傅修年:“哦。”


    沒有安全感的人,晚上睡覺會習慣性的抱住某樣東西入睡,陳億以前沒有這個習慣,然而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把傅修年抱懷裏了。


    死緊的那種。


    對方身形清瘦,但十分勻稱,抱起來挺舒服,加上男人早上會起某種令人十分尷尬的反應,他又背對著陳億……


    簡而言之兩個人現在的體/位挺尷尬。


    陳億掀開被子看了看,然後不動聲色的把手收回來,輕手輕腳的下床去了洗手間,伴隨著一聲輕微的關門聲響起,床上躺著的人動了動,默默把被子上拉,隻剩紅透的耳尖露在外麵。


    洗手間有昨天提前準備好的一次性牙刷和新毛巾,陳億洗漱完出來,傅修年剛好也醒了,他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若無其事的對陳億道了早安。


    傅修年:“你吃不吃早飯,我去做?”


    陳億雙手托臉看著他,意外的有些反差萌:“隨便,都成。”


    傅修年轉身走進廚房:“那就果汁和培根煎蛋三明治吧。”


    他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手心又開始冒汗,平底鍋內的油溫逐漸升高,傅修年打了一個蛋下去,有細微刺啦的聲音響起,最後盛出鍋的時候,他似乎對形狀不是很滿意,又重新煎了一個。


    陳億耳朵聽著,心裏數著,初步估計傅修年起碼打了九個蛋進去,但最後盤子裏端上來的卻隻有三個蛋,個個都形狀渾圓,七分熟,不焦也不糊,剛剛好。


    迎著他微妙的視線,傅修年淡定道:“你兩個,我一個,不夠我再去煎。”


    陳億默了片刻,好奇的問道:“你是不是有強迫症來著?”


    強迫症還是好聽的,說不好聽的,這種行為叫偏執。


    傅修年喝了一口果汁,垂著眼道:“可能習慣了吧,小時候無論做什麽事都要盡力做到最好。”


    陳億聞言樂了:“挺好,像我。”


    他上輩子練武的時候,那股偏執勁比傅修年還厲害呢。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陳億手機響了,他見是叮當打來的也沒多想,結果電話一接通,話筒那邊傳來的卻是周銘暴跳如雷的聲音:“陳億!你是不是瘋了!!趕緊給我滾來公司開會!”


    陳億淡定的喝了一口水:“滾去幹什麽,給你上墳嗎。”


    周銘聞言簡直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怎麽都想不明白以前對自己唯命是從的陳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當即氣的腦子一陣眩暈,話都說不清楚了:“你你你……”


    陳億懶得理他:“sb。”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傅修年圍觀全程,有些想笑,最後又忍住了,他輕咳兩聲對陳億道:“你還沒看微博吧,李思露和華娛鬧起來了。”


    陳億:“嗯?”


    傅修年解釋道:“李思露人氣已經不行了,她經紀人騙她去陪一個五十多歲的廣告商,她去陪了,結果廣告卻被華娛最近力捧的小花楊念冰給接下,她氣的直接撕破臉皮,把華娛的黑料給抖了個幹淨,其中就包括《我來自遠方》那檔節目的強立人設事件。”


    他說完頓了頓,看了陳億一眼:“就今天早上的事,她還說……公司也逼著你立招黑人設了,所以華娛可能會私下找你約談。”


    陳億平常不上線,所以渾然不知微博現在已經鬧翻了天,李思露畢竟是華娛旗下的老人,平常做事自然會留一個心眼,手上握了不少證據,這次也許是氣瘋了,直接全部給爆了出來。


    最近新聞太多,網友吃瓜都快吃噎死了,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華娛還請了不少水軍做營銷,把情勢攪的一團亂,大半個娛樂圈都在討論這件事。


    ——我的媽,華娛太喪盡天良了吧,我以為強行立人設都是吃貨耿直學霸什麽的,還逼著藝人自己招黑啊,見識了見識了。


    ——我是說李思露怎麽在節目上招黑招的那麽明顯,原來是被逼的,我不喜歡她,但是這件事我信,華娛這些年做的xx事還少了嗎。


    ——……隻有我的關注點在陳億身上嗎?李思露說陳億也被迫自黑,真的假的???


    ——同上。


    陳億簡單刷了一下微博,發現事情鬧的還挺大,怪不得周銘直接找到了叮當頭上,自己還是去一趟公司算了,免得對方狗急跳牆去找陳小夢的麻煩,簡單吃完飯就要告辭。


    傅修年不由得多問了一句:“你要去華娛嗎?”


    陳億挑眉點頭:“就當湊熱鬧唄。”


    傅修年不知想起什麽,笑了笑:“你倒是挺灑脫,不過華娛行事手段強硬,如果遇上什麽麻煩,你可以找我。”


    陳億反問:“找你幹嘛?”


    傅修年聞言一愣,指尖不安的動了動:“我……我認識幾個朋友,說不定能幫你。”


    陳億笑了笑,沒說話,起身拉開桌椅,順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走了,不用送,下次再來你家蹭飯。”


    他的掌心總是很灼熱,落在發頂的力道很輕,就像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逝,溫柔的不似陳億能做出來的動作,傅修年呆了片刻,等反應過來時,房內卻早已經沒了對方的身影。


    陳億帶著口罩,在樓底下攔了輛出租前去華娛總部,不過去的有點晚,等他到公司的時候會議已經快結束了,二樓的會議室坐著華娛高層和周銘一幹人等,李思露帶著自己的律師和助理坐在他們對麵,隱隱形成對峙之態。


    雙方談的似乎不怎麽愉快,李思露直接摔了一疊文件在桌上,然後冷笑著離去。


    陳億就靠在辦公室門口看熱鬧,李思露開門的時候看見他先是嚇了大跳,隨後反應過來,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語氣陰森:“陳億,你倒是能忍,不過小心和我一樣,被他們利用完就卸磨殺驢。”


    李思露其實很瘦,雙頰凹陷,滿臉都是化妝品遮不住的憔悴,眼下烏青,看的出來很久都沒有睡過好覺,眼球布滿血絲,近看駭人的緊。


    沒有誰想當一個令人厭惡的人,他們誰也不是神,沒有人能忍受長達七八年的謾罵和網絡暴力,華娛所做的事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許李思露早就受夠了這種日子。


    這條路是捷徑,但她們一路走去,丟失了很多東西,遠比得到的要多的多。


    想回頭的時候,卻發現已經走的太遠。


    陳億望著她,罕見的一句風涼話也沒有說,倒讓李思露有片刻訝異,不過她很快就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會議室裏麵的人絡繹走出,周銘待看見陳億時,眼珠子恨不得剜死他,正欲說些什麽,陳億卻不耐煩聽了,雙手插兜徑直往樓下走。


    周銘連忙跟在他屁股後麵道:“陳億,你前幾天做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這件事你最好把嘴巴閉緊一點,別學李思露那個瘋女人自毀前途,雞蛋往石頭上碰可沒有什麽好結果!”


    他一路跟著陳億走到公司大門口,這才發現外麵不知何時圍了一堆記者,周銘嚇的直接轉身想回去,那些記者卻如蒼蠅見了垃圾一般蜂擁過來。


    周銘見狀眼神一陰,語速飛快的對陳億低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應該清楚。”


    陳億欣然點頭:“清楚。”


    一堆記者擁了過來,為首的一位推開同行,艱難的把話筒遞到了陳億跟前:“陳億先生,你和李思露都是華娛旗下藝人,請問強立招黑人設的事是真的嗎?”


    陳億:“是真的。”


    周銘:“?!!!”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03 21:38:58~2020-03-04 20:37: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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