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老友,何需客氣,進來便好。”待得徐溫洋聲音落下,一道蒼老的聲音便從屋內傳出。


    徐溫洋哈哈一笑,一拉姚海磊,便推門走入了屋內。


    姚海磊剛剛進去,便覺得一股熱氣湧來,定睛一瞧,就見屋門前一米處便淩空架設著一隻火盆,盆中火焰熊熊。


    姚海磊初時隻是隨意瞥了一眼,但隨即便察覺不對,不覺驚咦了一聲。


    就見火盆內的火焰升騰搖擺,不時凝聚出各式奇異圖象,時而如火鴉撲翅,時而有炎龍騰空,時而似麒麟跳舞,時而若萬火雨降。


    姚海磊雖然修為大損,但是眼力還在,一眼便瞧出這隻火盆至少是七品法寶的等階。


    瞧見姚海磊看著那火盆,徐溫洋哈哈笑道:“這火盆可是那老家夥的得意之作,當初以少數幾件三品材料,就煉製出了這隻火盆。”


    聽到此語,姚海磊不覺吸了口涼氣,以三品材料煉製出七品法寶,這需要何等強悍的煉器水平啊!


    “都是老黃曆了,還說這些幹什麽呢……”先前傳出的聲音緩緩從屋子一角傳來,就見一名身披青色鬥篷的老者從右側房間中緩步而出。


    姚海磊隨意一瞧,就覺這老者渾身充滿了一種滄桑寂然的氣息,更是隱隱有著一股不甘的氣息隱藏在其中。


    看了眼姚海磊,那老者緩緩說道:“你突然來我這裏,想來不是為了和我聊天吧?”


    徐溫洋點了點頭,嘴唇稍稍蠕動,顯然是給那老者傳音告訴了姚海磊的事情。


    那老者初時身軀一震,眼中露出一絲震驚之色,但隨即就平靜了下來,默默聽徐溫洋說完,點頭道:“明白了,讓他留下了,除了登天境的人,沒人能傷到他。”


    姚海磊聞言一怔,還沒說話,徐溫洋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這老家夥叫龍望野,有他護著,你在龍虎宗內便不會有事,放心吧。”


    姚海磊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點了點頭。


    徐溫洋笑了笑,對龍望野說道:“我先去找宗主了,姚道友就勞煩你照顧了。”


    龍望野揮了揮手,示意徐溫洋可以走了,徐溫洋也不介意,衝著姚海磊笑了笑,轉身便走出了房間。


    等到徐溫洋走出了屋子,龍望野居然也不理會姚海磊,就直接自顧自走入了房間。


    姚海磊明顯是怔了怔,不過隨即便定下神來,掃視了一下屋內環境,這時他才驚訝地發現,屋內每件東西幾乎都是法寶,而且每件法寶的等階都不低,至少是五品的法寶。


    姚海磊走到一張桌子前,輕輕撫摩著桌麵,感受到掌心的涼意,不覺喃喃說道:“乖乖,不愧是煉器大宗,居然連桌子和凳子都是法寶……”


    他在屋內走了數圈,心頭好奇之下,便走到了龍望野的房間門前,這房間並沒有房門,而是由一串簾子垂落下來,勉強當成了房門。


    隻是姚海磊隨意一瞧,就發覺那簾子居然也是一件五品法寶。


    心頭好笑之餘,姚海磊忍不住探頭透過那簾子的縫隙,朝著房間內望去。


    隻見屋內十分空曠,龍望野屈著一條腿,坐在一張木凳上,膝蓋上放著一根長形木條,他雙手持著一隻木鋸,緩緩鋸著木條。


    姚海磊看得暗暗好奇,不明白龍望野在做什麽,他可不認為龍望野會無聊到去真的做木匠。


    然而片刻後,姚海磊心頭已經忍不住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就見龍望野不斷鋸出各種尺寸的木條,隨後用釘子和錘子將它們逐一釘起來,最後居然當真做出了一個木櫃子來。


    當龍望野做出這一切後,將錘子隨手扔到一旁桌麵上,拔出一把刻刀在指尖輕輕一劃,將自己出血的指尖緩緩劃過木櫃的表麵,畫出了一條條覆蓋著木櫃表麵的線條。


    初時姚海磊並沒有反應,但是慢慢地,他的神色卻是凝重了起來,皺著眉頭,思忖地看向這木櫃上的線條,心頭仿佛在暗暗計算著什麽。


    當龍望野畫完那些線條後,隻見整隻木櫃光芒大放,那些血色線條仿佛都活了一般,變成一根根活動的線條,在木櫃表麵跳動,最終紛紛沒入櫃中。


    而此時,那隻木櫃才稍稍釋放出了一絲靈氣的波動。


    姚海磊的瞳孔頓時就收縮了起來,心底忍不住湧起了一股滔天大浪。


    煉器!


    龍望野方才那平淡普通的動作,居然也是在煉製法寶,而如果姚海磊沒有猜錯,那麽這隻木櫃法寶至少也是五品。


    當龍望野做完這一切後,才拍了拍木櫃,轉頭衝著房間外的姚海磊說道:“還看什麽,進來吧。”


    姚海磊微微一怔,便抬手掀開簾子,抬步走了進去。


    見姚海磊進來,龍望野隨手指了一隻凳子,淡淡道:“坐吧。”


    姚海磊也不推辭,徑直坐下,直視著龍望野。


    瞧見姚海磊毫無懼色地看著自己,龍望野卻也不怒,隻是淡淡道:“你是九品煉器師?”


    姚海磊想了想,沉吟著說道:“現在應該算是半步仙級煉器師。”


    龍望野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異色,他沉默了片刻,忽地說道:“你受傷了?”


    姚海磊點了點頭,聳肩道:“沒錯。”


    “受傷了……”龍望野眉頭一皺,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煩躁之色,隨即起身道,“你至今修煉了多久?”


    姚海磊神色微冷,隨即冷冰冰地說道:“四年多。”


    “四年……”龍望野微微沉默,忽地淡然笑道,“才四年多,就晉升到天劫期初階,不愧是‘妖孽’啊!”


    聽到龍望野的話語,姚海磊眉頭一跳,隨即微笑道:“龍道友看出來了?”


    龍望野哈哈一笑,起身道:“有意思,你這家夥有意思,明明身負重傷,被我們軟禁,居然還有著如此氣派!”


    “我這間屋子,乃是我親手煉製的一件九品法寶,凡是進入屋子內的人,修為位階多少,我都能夠清楚無比地知道,除非你運用隱藏法術。”


    聽到龍望野的話,姚海磊頓時就哭笑一聲,如今他一身修為十不存一,哪裏有能量去施展什麽隱蔽自身氣息的法術。


    原本他身受重創,氣息混亂,便是徐溫洋也沒有察覺他其實是天劫期的修為,然而龍望野的法寶卻是了得,居然準確地探測到了自身的位階等級。


    龍望野淡淡一笑,隨手一拍身旁的櫃壁,對姚海磊說道:“你既然懂得煉器,那麽方才我那番動作,你又看懂了多少?”


    姚海磊微微沉吟,搖頭道:“不明白。”


    龍望野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歎息之色,感歎道:“你也不明白麽……”


    “我不明白,為什麽龍道友明明已經自創出了一種全新的煉器術,卻寧願龜縮於此地,而不將自己的煉器術發揚出去?”


    聽到姚海磊的話,原本微微失望的龍望野不覺一怔,隨即失笑一聲,卻又肅然道:“你到底看懂了多少?”


    “沒懂多少……”姚海磊聳了聳肩,淡然道,“常人煉器,以火焰融燒材料,以真元力凝聚出的、或者實質的煉器鼎煉製材料,通過意念將之煉成法寶。”


    “然而道友的煉器術卻是不一樣,你居然直接靠著雙手將材料逐一加工出來,也不依靠外物,例如現代社會的工廠設備。”


    “您在打造材料的時候,將自身的精氣神緩緩滲透到材料內部,從而擁有了某種靈性,並且最後通過自身精血將所有材料的靈氣引出來,將之強行轉化成法寶。”


    姚海磊說到此處,忽然咧嘴一笑:“道友,不知我說的可對?”


    龍望野怔了片刻,隨即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點頭道:“沒錯。”


    姚海磊笑了笑,還未說話,龍望野已經說道:“你想不想學?”


    “什麽?”姚海磊聞言頓時一愣,不過迅速就回過神來,微微思忖,皺眉道,“龍道友需要什麽條件?”


    對於龍望野的詢問,姚海磊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白吃的午餐,對方肯定不會貿然地傳授一套絕世的煉器術給自己。


    “什麽都不需要。”龍望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淡淡地說道,“我隻需要你學好這套煉器術,我看得出來,你的誌願並非在煉器術上,那麽我隻需要你幫我找一個好的傳人。”


    姚海磊眨了眨眼睛,不過也迅速穩住了心神,遲疑道:“龍道友不打算將這套煉器術傳授給貴宗的弟子嗎?”


    姚海磊的意思很明確,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一個外人,龍望野將這套煉器術傳給他暫且不論,龍虎宗內部隻怕也會有一些意見。


    “哼,他們能有什麽意見!”龍望野不屑一笑,眼角閃爍著一絲傲氣與蔑視,“龍虎宗因煉器而揚名,但是時至於今,他們卻已經忘記了為何要煉器。”


    “那些上古時期的仙器瑰寶,他們根本就不管自己對那些寶物的了解有多少,隻是粗略地知道了一些關於那些寶物的效用,就隨便煉製了外形類似的寶物,宣稱這是仿製品。”


    “仿製品……嘿嘿,仿製品也是需要水平的,如果你模仿的不夠標準,不夠精確,那麽就隻是一件廢品。”


    “而且你以為我沒有考核過我龍虎宗中的弟子嗎?凡是青年一代的弟子,無論功力高低,還是地位懸殊,我都一一考量過,但是無一能夠達到我的標準。”


    姚海磊劍眉輕挑,失笑道:“龍道友與我初次相識,倒也覺得姚某夠龍道友的標準了?”


    “當然,”龍望野雙眼充滿了認真地說道,“你我雖然隻是初次相識,但是我對你早已留意多年了,這些你的事情我也知曉許多。”


    “或許你的誌向並非煉器,這隻是你的一個小興趣,但是我需要的並非是你自己將此套煉器術修煉到極至,而是幫我找一名適合的傳承者。”


    姚海磊心頭一動,忽地說道:“徐照陽也不行麽?”


    龍望野聞言愣了愣,隨即便露出笑意,搖頭道:“這小子我曾經重點考核過,可惜……這小子一肚子壞水,雖然算不上邪魔歪道,但是骨子裏卻有著一股子邪勁,不適合。”


    姚海磊不覺失笑道:“那為何不讓他幫道友傳揚此套煉器術?”


    “哈哈,那小子……”龍望野笑眯眯地說道,“我曾經也動過這個念頭,可惜那小子隻學了一天,就偷偷溜走了,從此再沒來過這裏。”


    姚海磊啞然失笑,聳肩道:“這麽說,我是替代品了?”


    “不好麽?”龍望野微笑著說道,“我不覺得你會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


    姚海磊搖頭一笑,心知對方已經用上激將法了,不過他對龍望野的煉器術確實是十分感興趣。他雖然誌向並非煉器,但是對煉器還是頗感興趣的。


    況且,即便他不將之學透,也可以傳給薛都修,這家夥的天賦在煉器上的本領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傳給他也比自己學要好。


    不過念到此處,姚海磊忽然想到當初星老傳給自己的科技煉器術,思忖著是否和薛都修去一趟東非大裂穀,讓薛都修學習一下科技煉器術。


    以薛都修在煉器術上的造詣,如果能夠集三家之長,隻怕煉器術的水平絕對能夠超越古今的煉器大師。


    念到此處,姚海磊也不再拒絕,抱拳道:“全憑龍道友指點了。”


    龍望野知道他骨子霸道傲氣,不會向其他強者彎腰,也不多說什麽,點頭道:“好,你既然在此處養傷,那麽就順便修習一下此套煉器術。”


    “我這套煉器術說難不難,說易不易,若是天賦靈通者,一月足以學會,若是資質愚鈍者,隻怕數年功夫也學不會。”


    隨後,姚海磊便在這龍虎泉穀中暫時居住了下來,並且向龍望野學習著此套煉器術。


    而他也不小氣,每日也與龍望野交流各自的煉器心得,他的科技煉器術獨辟蹊徑,龍望野的煉器更是獨樹一幟,彼此交流之下,均是各有所得。


    龍望野傳授姚海磊煉器術的方式十分獨特,就是讓他每天到泉穀後方的竹林中砍伐竹木回來,並且讓他不依靠自身法術,純粹用雙手利用工具來製作出各種竹製家具。


    姚海磊也不曾多抱怨什麽,每日淩晨起來,拖著一把鋼鋸走入竹林,中午才拖著七八根竹木回來。


    這些竹木並非普通的竹子,而是一種變異後的竹木,整根竹子呈深紫色,竹皮堅硬如鐵,枚枚竹葉更是銳利的好似劍鋒一般。


    每天上午姚海磊花費了好大力氣,幾乎是累出了一身汗,才勉強將七八根竹木鋸倒。


    吃好中飯後,姚海磊又抱著這些竹木來到木屋前的空地上,利用各自工具分解著竹木,製作出各種竹製的家具。


    每日的飲食都是龍望野一手操辦,看不出這老道士煉器術了得,做飯的本事更是高明。


    先不說他所燒的飯菜的可口程度,便是姚海磊每天所喝的竹露酒,便是無比的美酒。


    這種酒水是龍望野每日收集竹葉上的露水,通過特殊手段釀製出來的美酒。酒水清香,帶著竹林香氣,而且不會醉人。


    每次姚海磊喝到盡興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起嗜酒如命的薛都修。


    雖然姚海磊對龍望野每天讓自己去砍伐竹木、製作家具並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心底還是暗暗疑惑,不明白龍望野究竟要讓自己幹什麽。


    而他雖然表麵與平常一般,但是龍望野卻已感覺到了他心底的迷惑。


    可是龍望野卻沒有向姚海磊多解釋什麽,隻是說道:“我是讓你好好感受一下自然之道,明白什麽是自然之道。”


    姚海磊聞言不覺啞然失笑,當即就將手中鋼鋸放到一旁,聳肩道:“姚某的本心是霸道,與自然之道絲毫不符,如果強行感悟,隻怕會對姚某修為造成阻礙吧?”


    龍望野卻是絲毫不意外,隻是哈哈一笑,饒有深意地說道:“此自然,卻非彼自然,姚道友,等你領悟到此點後,就能夠正式來學習我的煉器術了。”


    姚海磊聞言雖然表麵沒說什麽,但是暗地裏卻忍不住暗暗咧嘴咬牙。


    他雖然修為已經晉升到了天劫期,兼之各種瑰寶,也能夠算是人間界修煉界中的顛峰層次了。


    隻可惜他的閱曆還是太少,即便戰鬥過許多次,也無法遮掩住他這個缺點,哪裏能夠弄明白龍望野這番話語的真實含義。


    不過既然龍望野都那麽說了,姚海磊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每天繼續外出砍伐竹木,與返回後製作家具。


    雖然姚海磊還是不明白龍望野究竟打著什麽算盤,但是通過一名劍修的本能,他還是感覺到了龍望野並沒有什麽惡意,甚至有著一絲善意。


    既然想不通,姚海磊也就不去想了,在木屋中住了下來。


    每天他晨起砍伐紫竹,午後製作家具,渴了就飲山泉,餓了就吃蔬果,惆悵時飲竹露酒,寂寞時仰躺屋後石台,時而與龍望野交流煉器心得,生活倒也算輕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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