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磊將蠍妖的屍體徹底分解後,逐一收入了儲存戒指,隨後又在這片森林中探察了許久,找到了一些珍奇草藥,也被他小心地采集並放入了儲存戒指中。


    待得一切都結束後,他才鬆了口氣,打算禦劍離開此處。


    然而當他打算離開的時候,碧欞劍突然飛到他的身旁,說道:“主人,我有一種感覺……”姚海磊微微一怔,疑惑道:“感覺?”


    碧欞劍唔了一聲,繞著他盤旋了幾圈,茫然道:“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總之,很古怪,似乎有什麽在召喚我……”


    姚海磊臉色微緊,肅然道:“這種感覺,是突然有的,還是很早就有了?”


    “很早就有了,不過那時候不太明顯,然而當我打算跟著你離開時,那種感覺突然就劇烈了起來……好象,好象有什麽事物正在召喚著我靠近,很急切……”


    姚海磊頓時就沉吟了起來,他是一名作家,看過不少小說,一般來說,按照這種情況,很可能是碧欞劍有什麽莫大機緣……呃,不過,從來沒聽過一柄仙劍有什麽機緣的,難道說,碧欞劍將會凝聚器形了?


    姚海磊咳嗽了幾聲,神色嚴肅了下來,沉聲道:“碧欞劍,帶路,朝著那種感覺的方向走。”碧欞劍答應一聲,繞著姚海磊又飛了幾圈,最後認準一個方向,緩緩地飛了過去。


    姚海磊跟著碧欞劍走了幾分鍾,最後居然來到了神樹原本屹立的地方。


    看著原本神樹在時深紮的大坑,姚海磊摸了摸鼻子,皺眉道:“碧欞,你確定……是這裏麽?”碧欞劍此刻似乎也無法確定了,支吾了起來。


    姚海磊聽見她支支吾吾,知道她也無法確定,苦笑著搖了搖頭,緩步靠近了那處深坑。


    雖然神樹已經不在,但是那處深坑中,依舊散發著一股無比深沉、古樸的氣勢,僅僅是那麽一個深坑,卻讓人仿佛麵對著從洪荒生存至今的老者一般。


    姚海磊小心地走到那深坑旁,彎了彎腰,小心地探出頭,往那深坑中望去。


    但是他看了半天,那深坑依舊是深坑,除了因為靠近而覺得那股氣勢愈加深沉外,姚海磊沒有感覺到這裏有絲毫的異樣。


    正當姚海磊皺著眉頭,瞧著那深坑內部的時候,碧欞劍忽地發出一聲劍吟,整柄長劍猛然倒立飛起,筆直懸浮在那深坑之上。


    一聲長吟,碧欞劍竟然就這麽筆直墜了下去,嗖的一聲,已經消失在了深坑中。


    “碧欞?!”姚海磊心頭一驚,不及驚喝,體內劍元力迅速覆蓋周身,一掌劈出,熾烈的劍芒直接劈裂那深坑,而他整個人也迅速跳了進去,腳底劍元力凝聚成劍形,瘋狂地開辟著道路,緊緊追著碧欞劍墜落下去。


    他剛剛墜下不過十幾米,便感覺到腳底的空氣微微一顫,緊接著,一股無法言語的存在感從腳底瘋狂湧起。


    這股氣勢雄渾深沉,充滿了生生不息的古樸之意,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了一株參天大樹在腳底瘋狂生長一般。


    一個恍惚,姚海磊驀地反應過來,雙眼頓時一片清明,大喝一聲,掌劈劍芒,朝著下方斬去,他才不管下方有著什麽存在,如果危及到了碧欞劍,他不介意出手將之親自抹殺。


    縱然不敵,也絕不妥協!


    仿佛是感應到了姚海磊身上的磅礴霸氣,下方的那股氣勢愈加深沉了起來。


    麵對著姚海磊毫無顧慮地挑釁,那股氣勢宛如浪潮般吞吐著,不過數個呼吸間,已然衝天而起,姚海磊剛剛眨了一下眼睛,整個人已經被一股溫潤無比的氣勢給徹底籠罩了。


    這股氣勢毫無威脅、傷害之氣,反而充滿了生生不息、溫吞如水的古樸之氣,姚海磊被那股氣勢吞沒不過片刻,隻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霸氣越抹越少、越抹越少。


    不過片刻,那股幾乎連天穹都能燒穿的霸氣,居然幾乎已經蕩然無存了。


    姚海磊心頭大驚,想不到那股氣勢如此了得,不知為何,明明對方毫無殺意和惡意,但是當姚海磊體內的霸氣被抹消的同時,一股無法遏止的傲氣突然又湧現了出來。


    無論你是誰,無論這霸氣是否是出自我的本心而發出,但是這股霸氣乃是由我體內發出,便是屬於我的東西,你敢將之抹消,我便將你抹消!


    這絕非霸氣,而乃是傲氣,傲絕天下的狂傲,蔑視一切的傲骨!


    不自覺地,姚海磊體內的劍元力已經瘋狂流轉了起來,那股傲氣越來越多,幾乎要凝結成實質一般環繞在他的周身,瘋狂地衝擊著四周的玄妙氣勢。


    然而,那股氣勢當真是玄妙無比,一波接一波,生生不息,連綿不絕,一分鍾的時間都不到,姚海磊爆發出來的那股傲氣,居然被那股氣勢給生生壓回了姚海磊的體內。


    正當姚海磊憋悶到極點的時候,突然,一聲嘹亮的劍吟,碧欞劍竟突然從下方筆直飛來,姚海磊心頭一喜,來不及說話,碧欞劍居然直接遁入了自己體內。


    就在碧欞劍遁回姚海磊體內的瞬間,下方深邃黑暗的坑洞深處,一股綠光陡然爆發了出來,隨即,一股股深沉如實質的綠色氣勢順著坑道瘋狂升起,姚海磊剛剛睜大眼睛,整個人已經徹底被那股綠光吞沒。


    在姚海磊被那綠光吞沒的瞬間,體內的生命能量仿佛感應到了什麽,自動地流轉了起來。與此同時,姚海磊就覺得腦海中一個轟鳴,瞬間失去了知覺。


    不知沉睡了多久,姚海磊終於緩緩恢複了意識。


    但此刻的他,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宛如死水一般。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也許是永恒,也許是瞬間,姚海磊所有的記憶與意識突然全部恢複了過來,而此刻,他也驀地愣住了。


    原來,他突然發現,自己之前並非是失去了記憶與意識所以無法動彈,而是因為此刻的他,居然就是一株小綠苗!


    沒有錯,此刻的姚海磊的視角,正是一株小綠苗,不是視角的轉換,而是姚海磊的靈魂,仿佛就轉移到了這株小綠苗之中一樣。


    姚海磊的心中頓時是翻江倒海起來,整個人已經驚駭到了極點,無論他怎麽想,都無法想象,自己如何會突然變成了一株小綠苗?!


    但是無論他如何掙紮,如何怒吼,卻無法改變如今的事實,他已經成為了一株小綠苗,一株隨時可能會被暴風卷碎、會被大雨淹沒、會被動物吃食的小綠苗。


    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姚海磊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年,他隻知道,自己已經從最初的一株小綠苗,成長到了一株參天大樹。


    他身為人類的記憶,已經在身為植物的悠久漫長的記憶衝擊下,漸漸被遺忘了。


    前世的種種,他幾乎都已經記不清了,陳佐恒、劉煜偉、穆烈鋒、宮言華、徐娟等等,全部都仿佛被記憶的灰塵所覆蓋,再也找不出絲毫的痕跡。


    在成長的道路中,姚海磊從最初的擔驚受怕,已經到了徹底的冷靜、沉默,乃至於最後的沉靜、自然。


    暴雨侵襲、狂風吹卷、山石崩塌,種種的事情,種種隨時能夠抹殺他的經曆,已然讓他的心古井無波。


    又過了無數年的時光,最終,那株原本隨時可能會被意外抹殺的小綠苗,已經成長到了一棵貫穿蒼穹的巨樹。


    巨樹的四周,曠野寂靜,以這棵巨樹為中心,四周十餘米的範圍內,隻有低矮的小草,沒有一棵樹生長在這片範圍中。


    這棵古樹,就仿佛樹中王者,屹立於山穀之中,傲視群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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