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孫爺爺山、孫爺爺穀,就該是因為那個猴妖得名吧?


    唐博青和鍾惡聲對那手稿中記載的事情不屑一顧,認為純粹是笑話罷了。但如今看手稿中的內容不但在手稿裏存在,還在這山洞中存在。且在很久以前應該流傳很廣,甚至影響到了這山、這穀的名字。也許類似的洞天還不止此處,在其他地方,也還有呢!


    裴守衝隻在洞壁上掃了一眼:“這是無天大聖的傳記,是很久以前的一個猴妖所作。要說真的,可以是真的。要說假的,也可以是假的。”


    “大聖”、“猴妖”。這兩個詞兒叫李清焰覺得更加熟悉,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記憶中呼之欲出,可他就是抓不到。這種感覺太討厭了,李清焰真想立即去到裴守衝所說的那個秘境裏——哪怕它真是個陷阱——好將頭腦裏的那些記憶安排得明明白白。


    裴守衝竟知道這些事。李清焰立即追問:“請裴先生詳細說一說。可以是真、可以是假是什麽意思?”


    聽裴守衝剛才的語氣,似乎與“無天大聖”有關的事情僅是一段平平無奇的過往記憶。可現在他卻略猶豫了一下,才說:“一件事,原本是假的。可相信的人多了,也就變成真的了。一件事是真的,但如果人人都不信、人人都忘記了,那還是真的,或說還存在麽?”


    他抬手向外一指:“這十幾年你生活在北山,之前十幾年的記憶又記不清楚,所以沒聽說過無天大聖的事情很正常。但在許多鄉村、人跡罕至的地方,無天大聖的故事倒流傳得很廣。雖然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但至今還有些影響。就譬如這山、這穀。”


    “你還對他有一點印象,是不是?想要完全搞清楚,去了你父親留下的那個秘境就可以了。”


    李清焰在心裏歎口氣。裴守衝這人才像是妖,一個老狐狸。看來他將自己帶來這個洞府也是別有用意的——他該早知道這洞壁、山穀會勾起自己的好奇心。一旦自己這樣問了,他又可以給自己一個非得往那秘境裏去不可的理由。


    “好。”於是李清焰說,“我也很想去,我也學成了溯光回轉法。但是,我們怎麽去?裴先生是想要我用這個法子打開那個門?”


    他抬手指向遠處的北山:“可是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裴守衝微笑:“你理解錯了。你以為溯光回轉法是用來打開那扇門的?不,它隻是一件威力強大的武器,而且這武器隻配你來用。現在你拿到它了,那麽可以用它來創造條件打開那扇門。”


    李清焰沉思一秒鍾:“我懂了。”


    溯光回轉法不是他之前偶然弄出來的那道門的“開啟說明書”。實際上它是用來加強自己從鄧弗裏那裏得來的、用以“操控命運”的那種能力的秘笈心法。


    “那麽現在給你更多的條件。”裴守衝站在洞口掐了個指訣,一道電光一閃即逝,射向遠處。約三四分鍾之後,一個農民打扮的人從洞下攀了上來。


    這洞府幾乎在直上直下的崖壁上,顯然這人才不是真正的、光榮的農業勞動者。


    “見過宗主。”這位看起來約五十多歲、皮膚黝黑的農民伯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立即說,“界門那邊的情況已大致摸清了。”


    “說。”


    農民立即掐了個指訣,呆立在原地不動。但他身上投出一陣光影,幻化成一個人形。


    李清焰知道這種手段。這也算是一種信息傳遞的方式,被進修班的學生戲稱為人體投影機。修行者的能力不夠強大,不能直接顯化身形在千萬裏之外,就用過這種接力的方式來傳遞。好處自然是可以在向領導匯報時候栩栩如生、能當場作出反應,同時保密性強——無論現代技術還是法術都沒法兒“竊聽”。壞處……在現代通訊技術發明以前,除了比較浪費人力以及在動用人數過多時看起來像人體蜈蚣外基本沒什麽壞處。


    幻化出來的人形站在農民身前,栩栩如生,也向裴守衝行禮。但不等他們這位宗主說話,立即如之前那位一樣掐了個手決——於是他的身上也投出光影,幻化成第三個人形。


    第三個人形行禮、掐訣。


    第四個人形行禮、掐訣。


    然後是第五六七八九十個。


    人體蜈蚣成形了。最後出現的是第十一個。一開始李清焰看著覺得滑稽,但到現在笑不出來了。這些人知道裴守衝與自己的藏身之所,必然是裴守衝的心腹。一級大佬的心腹都不會是泛泛之輩,可這麽多“不是泛泛之輩”的人卻得通過十一層投影的方式才能與裴守衝談話,可見他們衝破了多少層的阻礙、防護、又是如何小心才能帶來接下來要說的話。


    官方應該在界門一帶下了大力氣。


    第十一個人是個小姑娘,清秀,高挑。穿一身白大褂,戴白(*)帽子,像個醫生。但胸前有胸牌,實際上是個研究員。幻象投影的時候會將人身邊的部分景物一並投射出來,於是李清焰看到了“來也匆匆,去也……”的字樣。


    “稟宗主。”小姑娘恭謹認真地說,“這六天一共對界門進行了十九次試驗,大致摸清了它的性質。的確是一道門,推測是通往另一個空間的。投放過追蹤裝置,再沒接收到訊號。意味著門的那一邊並不在這個世界上,也不確定是一個實體世界。”


    “昨天開始做誌願者試驗,一共六波。前兩波是武裝的凡人誌願者,在跨越門的一瞬間就被撕碎了。第三、第四波是六級修士,一樣被撕碎了。第五次和第六次分別是一個五級和一個四級。他們沒被撕碎,但也沒有回應了。”


    “另一方麵,國立科學院專家團是前天到的。他們在西邊搭建另一個研究團隊,昨天的時候用某種大型裝置把界門封住了,修行技術團隊這邊的研究都被暫停了。我想是他們那裏取得進展了。可是現在兩邊數據不互通,我拿不到那邊的信息。”


    裴守衝平易近人地微笑:“辛苦了,小孟。你那裏有沒有專家團人員構成的資料?另外,還有什麽小道消息?”


    小姑娘立即回答。看起來之前做足了功課,將一切娓娓道來。然後開始說裴守衝問的那些“小道消息”。譬如一些她所知曉的人事變動、社會熱點新聞、國際局勢的動向,還有一些非法武裝組織的行蹤等等。


    她說的時候李清焰也在聽。小姑娘表述得很有層次,該是經常給領導做匯報所鍛煉出來的過硬本領。於是邊聽就邊有一張立體的網絡在頭腦中被構建出來,林林種種的大小事件,彼此之間似乎隱隱產生某種聯係。


    李清焰明白裴守衝叫她說這些的用意為何了。


    在給自己提供切入點——以被溯光回轉法加強了的、幹涉命運的那種能力切入界門事件的切入點。


    他還聽到一件事:之前以及“光複”沙俄帝國為口號的、三支互不統屬且有矛盾的非法武裝力量竟然在近期被統合了起來,新的組織被命名為“東斯拉夫解(*)放軍”。據稱,名義上的總司令是一位羅曼諾夫皇室後裔。


    但李清焰覺得更有可能是那些人隨便找了個傀儡。畢竟在沙俄帝國期末就曾經冒出過一堆自稱擁有皇室血統的騙子,相信那些人是皇室後裔還不如信楊桃是呢。畢竟她祖父叫“羅曼”,好歹還和“羅曼諾夫”這四個字有兩個是完全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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