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煮了米粥,蒸了白麵饅頭,一家人喜滋滋的,尤其是幾個小娃子,平時可吃不到白麵饅頭的,也就過年過節的時候混一頓。


    “來來來,一人一個。”


    幾個小屁孩子,李棟揉了揉幾個堂叔腦袋瓜子,一個個還咧嘴傻樂。


    “叔,你也吃啊。”


    李慶蓉啃著白麵饅頭,樂的眯眯眼。


    這丫頭真夠饞的,以前怎麽沒發現小姑是這樣的一人呢,李棟嘀咕道。


    “吃著呢,有醬豆沒有?”


    “醬豆?”


    “有是有,怕你們城裏人吃不慣。”


    醬豆有些鹹而且黑乎乎的,李棟一看得,這醬豆是啥都沒放,不是用西瓜汁當湯水加上剁椒,碎生花生米,燜出來的,這就是黴豆子加鹽晾曬的。


    “我來弄,慶枝幫我燒個火。”


    李棟搞了點辣椒剁碎了,回到車子裏拿了一瓶豆油。“家裏有小蔥嗎?”


    “有。”


    “拿兩根過來。”


    蒜瓣,辣椒,加點辣椒醬,用油一炸,加上黴豆子醬,李棟帶來調料放一點,這家夥一弄撒上小蔥花,香味四溢,這可是李棟最愛,當然這個有點油膩的。


    多數的李棟喜歡吃燜豆子,黃豆煮熟加上西瓜汁,各色辣椒剁碎,薑剁碎加剁兩半的生花生,點一些白酒,白醋,稍微加一些糖,再加鹽用壇子燜上。


    不用時間長,好的話,一個多月就能上桌,酸辣味道最是配米粥和饅頭,當然這種黴豆子醬同樣不錯,隻不過西瓜汁晾曬更好看,醬紅色透著甜的。


    現在嘛,隻能簡單用油過一下,即使如此,香味令饞嘴的李慶蓉鼻子直吸溜。石秀蘭是看的,眼睛直跳,這家夥熬醬豆竟然還有放油,而且還放不少,這家夥誰家能吃的起。


    果然是城裏人,吃個黴豆子都跟著農村不一樣,李福安家熬黴豆子香味早就飄出院子了,因為老宅基地各家離著都不遠,四周好幾家都聞著味道了。


    “福安家,這是幹啥呢,好香啊。”


    “中午還有肉香呢。”李慶菊小聲說,嘴巴吧嗒一下饞的很。


    “還弄肉了,這不年不節的,咋了,不想過日子了?”


    “媽,你不知道吧,福安叔家來客人了,聽說城裏的,人家還是開著小轎車送來的呢。”


    “真的。”


    這一天都在前邊水渠挖渠,沒回來,中午就在水渠下坡吃的飯,哪裏知道。“啥時候他家還有城裏親戚?”


    “我哪裏知道。”


    慶剛嘀咕,不過下午的時候慶禹跑來炫耀他的電子手表,說啥外國人發明的,當時自己看傻眼了,真的一閃一閃的,沒見過的東西。


    “這下福安家要發達了,開小轎車親戚,肯定老有錢了。”


    “趕緊吃,回去去看看。”


    “對對對。”


    不定還能沾點好處呢,來客人啥的能不帶些吃的。“慶剛,你不跟著慶禹關係好嘛,回頭問問,這個親戚幹啥的?”


    “問這個幹啥?”


    “這孩子,問一句不會少一塊肉,不定有啥好處,這以後要是有啥事,能找著人不是。”


    李棟可不知道,隨便炸了一個醬,搞的周圍好幾家的不得安生。


    “怎麽樣,好不好吃?”


    “好吃。”


    辣味十足,香味十足,不好吃才怪呢,尤其是放了這麽多油,瞅著都是油星,這家夥能不好吃。


    “這孩子,別搶著,讓你小叔先吃。”


    “沒事,沒事。”


    李棟擺擺手,先給黃勝男搞了醬豆夾饃,再給素素弄了一個,自己再弄一個美滋滋的。“你看,我給忘記一事情。”


    “等下。”


    李棟帶了一些鹵鹿肉,切了二斤用破了口的荷葉碗裝著撒了些辣椒油,抓了一把小蔥沫子,這年月沒那麽多講究。“來來來,嚐嚐我帶來的鹿肉。”


    “鹿肉?”


    這邊平原可沒有鹿肉吃,平常能吃點豬肉算不錯了,最多吃點羊肉,鹿肉,這家夥在場李家人有一個算一個每一個吃過的。


    “肉?”


    李慶蓉幾個小的,哪裏還管啥肉,一個個眼睛發綠,嘴裏啃著白麵饅頭盯著碗裏的肉,嘴巴口水都要流下來來。“嬸子,你嚐嚐,嫂子你們別看著,動筷子的。”


    “好好好。”


    說話李棟給黃勝男,張寶素一人夾了幾大塊鹿肉放夾饃裏,這家夥加著醬吃著別提多舒坦了。“別看著,來,叔叔夾肉給你們。”幾個小的倒是想吃,可不敢動筷子,多少還是有些怕李福安的。


    “謝謝小叔。”


    有肉吃,小叔就是天使,那家夥一口一口小叔叫的那個親熱,邊上李福來都不知道說啥好了,自己這個小叔八成已經被這些小屁孩子給拋到腦後麵去了。


    李棟笑著揉了揉幾個小蘿卜頭,二斤鹵鹿肉可不算少,可在這麽一大家子麵前,真不算多,沒一會就差不多了,要不是攔著真剩不下多少。


    “棟子,你就別慣著這些孩子,吃。”


    小酒喝著,小肉吃著,別說真挺熱鬧,隻是煤油燈實在有些昏暗,不過這樣倒是十分有氣氛的。


    “福安哥,我聽慶蓉說,最近挖水渠,挖到不少王八?”


    “是挖了不少,你說著這東西要它幹啥,肉沒多少,還腥的很,怕扔給狗都不吃。”


    李棟聽這話,嘴角直抽抽,這家夥野生王八,這樣好東西後世不知道多少人愛吃,咋的現在狗都不吃。“沒人收嘛?”


    “誰收這玩意,隻要是個水塘都有,一網能撈好幾個。”


    李福安說道。“送人,別人還嫌腥呢。”


    “這樣啊。”


    李棟心說。“福安哥,我倒是有點門路,要不這樣,你幫我收著,我給錢。”


    “給錢?”


    “對,一斤左右的二毛一個,一斤以上論斤稱,一斤二毛五,你看咋樣?”


    “這價格會不會太高了一些?”


    一斤二毛五,這家夥能買幾斤麥子了,一斤富強粉都要不了二毛五。李棟這話一說,石秀蘭,李富雨等人眼珠蹬著圓鼓鼓的。


    “別對外說。”


    石秀蘭恨不得,別人都是聾子,這王八別說二毛了,一毛她都覺著貴,現在李棟要收,這家夥不能給別人知道。


    “貴嘛,不算貴吧。”


    “貴了些。”


    李福來說道。“平時一隻別說二毛了,一毛都有人上趕著賣。”


    “這樣啊,我就不管了,福安哥,福來,這事就交給你們了。”李棟笑說道。“我就按著剛才說的價格收吧,我不虧,再說我也不指望這個賺錢,權當幫著親戚了。”


    “這怎麽行。”


    李福安剛說,石秀蘭就攔著了。“你啊,沒聽著人家棟子說嘛,這是幫著親戚,棟子,嫂子代你哥謝謝你啊。”


    “一家人,說啥兩家話。”


    李棟心說,自己幫家裏人,吃虧就吃虧點,沒辦法,自己就是一心軟的人。“黃鱔啥的,要是有的話,價格也按著這個收吧。”


    “有有有,黃鱔有。”


    這家夥石秀蘭深怕丈夫又說啥,價格高了,這人真是啥都不懂,人家一看就不差錢。


    “那行,這事就拜托福安哥你們了。”


    李棟笑笑,自己這次雖然帶的錢不多,可二三千還是有的,收購點甲魚,黃鱔,想來是夠的,這邊沒別的啥東西,這算是幫著家裏增加點收入吧。


    “不知道,這邊有沒有野兔,野雞啥的,有段時間沒吃了,還怪想的。”


    “這個,倒是有,不好捉。”


    “小叔,這個我在行,等明天我找朋友問問。”


    李慶禹一聽,忙說道。


    “行。”


    “光顧著說事情了,趕緊吃啊。”


    “大家吃。”


    吃完飯,這會天色黑了,李棟看了看,這莊子裏不是沒電。“慶枝,你過來,我問你,莊子裏拉電了沒有?”


    “拉了,福林叔家就有。”


    “其他家都沒有?”


    “嗯。“


    “為啥?”


    “電多貴了,去年大家偷電用,可是給公社知道把阿爸說落一頓,現在不敢偷電了,要錢了都不用了。”


    好吧,李棟心說,這是礦還沒開,到時候用礦上不要錢的電,隻是那時候電不太穩定而已。


    “算了,走吧。”


    李棟去車子上拿了一卷皮料來到堂屋,這會碗筷已經收拾了,八仙桌也收起來,顯得地方寬敞了一些,隻是顯得,其實還是擁擠,畢竟房子不大,人太多。


    “這是?”


    石秀蘭,一開始因為燈光不好,沒看清楚,等李棟進屋才看清楚。“這麽多布!”


    “是啊,這不帶了些布料,嫂子,一家分分,給孩子做套衣服。”


    李棟笑說道。“嬸子,嫂子你們也做一套,要是有多餘的再分吧。”


    石秀蘭摸了摸布料,這是厚布,好家夥,這一尺子至少四毛錢,這還不算布票,這要是給誰家說親的,至少六毛錢一尺,這麽些,至少二三十塊錢。


    這說送就送了,幾個孩子一聽高興壞了,尤其是李慶禹一想自己穿著一套新衣服,戴著電子表,背著保溫水壺,騎著自行車,那家夥絕對是公社最亮的仔。


    到時候,打架看誰剛還手,弄破了自己新衣服,讓他賠的哭。


    “這不行。”


    李福安一把攔住了。“這布還是給弟妹做衣服吧,這些孩子有衣服。”


    “哥,你看,一點布不算啥。”


    好家夥,正說話,敲門聲響起來,這是李慶剛和他爸媽過來了。“誰啊?”


    “叔,我啊,慶剛。”


    “這小子來幹啥?”


    “嫂子,我聽說家裏來客人了,這不他爸捉了幾條魚,我給送來添個菜。”


    “慶剛媽,啥時候這麽大方了?”石秀蘭嘀咕一聲,不過送東西,肯定要讓著進來,這是好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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